作者:薄月栖烟
说至此,薛琦意味不明地叹道,“不过好景不长?,后来一场大变,皇太孙过世了,若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宁侧妃在?皇太孙故去之前?还诞下了一子李瑾,这次子虽远不及皇太孙的天?资,但这几年?陛下为了弥补皇太孙的遗憾对?他宠爱颇多,一早便封宣城郡王,还时常令他伴驾御前?,亲自教他骑射弓马,与当年?的皇太孙相?比也不遑多让,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因?为先后两个儿子,宁家得了陛下看重,宁侧妃也极得太子爱重,你姑姑这些?年?担着贤德之名稳坐太子妃位,可将来如何?却说不好了。”
薛琦说着再笑不出来,“你今日入东宫除了知晓你姑姑的处境外,若遇到了太子殿下和宁侧妃,也需谨慎守礼,并且,与皇太孙有关的一切皆是禁忌,不可说不可问,便是听?到了别人议论,也万万不敢接言。”
姜离面生疑惑,“皆是禁忌?是因?太子殿下和宁侧妃丧子之痛?”
见她目光澄澈并无杂念,薛琦索性道:“不止如此,还因?为当年?皇太孙并非病逝,而是被人害死”
姜离佯做惊色,薛琦继续道:“六年?前?,也就是景德三十三年?,长?安城生过一场延续了半年?的瘟疫,彼时长?安死伤数千人,皇宫内外严防死守,身?处东宫的皇太孙却不知怎么染了病,为给他治病,尚药局和太医署的御医皆常驻东宫,可用药两月眼看有了起色,皇太孙却于那年?的除夕夜暴病而亡,陛下和太子震怒,一时间在?此事中得利之人都成了怀疑对?象。”
姜离凝声道:“首当其冲便是姑姑?”
薛琦点?头,“你姑姑,还有与太子殿下不睦的肃王殿下,甚至是东宫内因?伺候不周而被责罚过的宫女太监,都多少引得怀疑,但幸好彻查之下,查出是当时身?为太医令的广安伯魏阶用错了医治之法,致使太孙殿下暴亡。”
姜离迷惑道:“用错了医治之法?”
薛琦点?头,“你是医家,当知道即便病症相?似,但不同病患治法也不同,而这位广安伯有一门独门针法名唤‘伏羲九针’,这套针法更是千变万化,乃魏氏绝技,而其中最要紧的一套医理,便是针法除了依据病患病症而变之外,还依四时而变。”
见姜离眉眼肃穆,似听?得十分认真,薛琦又道:“父亲不懂医道,但大意是说,同样的病在?春天?用的针法,在?冬天?便不可用,用的不对?甚至可夺人性命,而他行针走穴刁钻奇诡,甚至与通用医道相?悖,也因?此这套绝技外人极难学会,当时给皇太孙用药乃是众人会诊,施针却是他一人,出事后,所有御医皆被禁足严查,本来外人也不确定他针法有何?错,但幸好,当时不止他一人会伏羲九针,他有个小?徒弟也会。”
姜离呼吸微凝,薛琦唏嘘道:“那小徒弟是她夫人所收,听?说当年?她夫人很想要个女儿,可也在月份尚小时小产了,同年?遇到了那个孤女,便将其收在?身?边学医,后来那孤女性情极得她喜欢,二人便将其收做义女求个儿女双全,当时那孤女医术有所成,也知伏羲九针之理,事发之时,她正在看顾皇后娘娘的旧疾,被叫来查问时不知东宫出了大乱,于是问她什么她便说什么,只以为陛下在考较她的医术。”
薛琦嘲弄道:“同样的医理,那小?徒弟所言却是截然不同的施针法,其他御医一合计,发觉广安伯那夜施针似乎刻意忽略了他们此前会诊的几点?结论,再一琢磨,那不就是广安伯激进?贪功用了铤而走险的法子,从而害死了皇太孙?”
“如此真相?大白,广安伯一家被下狱治罪,你姑姑和肃王也得清白,不过,广安伯在?狱中并未认罪,反说自己是被人陷害,还捏造了根本不存在的脉案。宁侧妃做为太孙殿下之母,也不信从未失手的广安伯会平白害死自己的孩子,她当年?严词指控广安伯定是受人指使,只是寻不到证据,随着广安伯一家被问斩便不了了之了,但这个心结却是埋下,这么多年?,她和你姑姑面上和气,暗地里数次争锋相?对?,因?此你碰见她需得格外小心。”
姜离惊疑不定问:“那广安伯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呢?”
薛琦轻啧一声,否定道:“自然不是,当年?案子是父亲与三法司同审,那广安伯一直在?喊冤,说的是陷害,可没交代任何?人出来”
姜离又问:“那万一他所言不假呢?”
薛琦脸一板,“你这孩子,有谁闯了弥天?大祸还能自己承认的?他们伯府上下四十三口人呢,满门抄斩的重刑,你说他敢松口吗?”
他眼睛眯起,凉声道:“太孙殿下的死也是陛下的心病,谁敢牵扯其中?何?况当年?的案子是钉死的,他那徒弟当时可不知东宫之事,她所言难道还能有假?有这份证供,再加上太医署其他御医说他性子清傲,素来喜欢剑走偏锋,以及三月来的脉案诊断等人证物证,总之广安伯的罪无可辩驳,就是他施针有误。”
薛琦说的斩钉截铁,又道:“父亲给你说这些?,是要你不出差错,当年?的案子已经钉死在?广安伯身?上,你适才所问对?父亲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对?旁人胡言,因?为你姑姑的缘故,薛氏的立场也曾存疑,所以你尤其不能说错话。”
姜离拢在?袖中的指节紧攥,面上仍是沉定,“是,女儿明白的。”
薛琦舒出一口气去,只觉这个女儿明明面上温婉守礼,却又时而透出几分不驯,仿佛这份规矩娴静只是她伪装而出,薛琦仔细看姜离片刻,见她一双眸子清凌凌尽是坦然,只得将这份不驯归结于她长?于江湖,骨子里多有不羁。
马车在?朱雀门停下时,早有东宫小?太监在?外等候,见着二人快步迎上来,“拜见中丞大人,拜见大小?姐,请随小?人来”
小?太监在?前?带路,姜离跟在?薛琦身?后,自朱雀门步入禁中,再沿悠长?宫道步行一刻钟方至嘉福门,又过崇明、嘉德二门,再沿嘉德殿以东的宫廊入崇教门一路往北,又足行一刻钟后至太子妃薛兰时所居的景仪宫。
景仪宫在?储宫以东,殿阁画栋雕梁,殿内珠帘锦绣,姜离刚入正殿,便见多宝阁上错落摆放着数盆幽兰,满室清香怡人,太子妃薛兰时与安乐郡主李嫣坐在?西窗之下的贵妃榻边,手?执铜剪,正打理盛开的墨兰花枝。
小?内侍上前?通禀:“太子妃娘娘,中丞大人和大小?姐来了。”
薛兰时年?已三十六,今日梳如惊鸿翅翼般的高髻,饰以珠钗琳琅,转头看来时,方见其面施丽粉,双眉如黛,一袭品红牡丹花开宫裙衬的她雍容明艳,她唇角噙着淡笑,目光却极有分量地在?姜离身?上逡巡,见姜离行完礼后,微垂眉目不卑不亢,她莞尔一笑道:“规矩倒是极好,嫣儿念叨你几天?了,你来本宫身?边。”
薛琦抄手?站在?一旁,“让太子妃好好看看你。”
姜离依言走近,安乐郡主这时先站了起来,她梳蝉鬓堕马髻,上着绿衫连珠纹褙子,配红黄间裙与天?青蒲陶纹纱裙,腰间系着一条珍珠、花钿串连而成的璎珞带,行走间宝石光芒流霞溢彩,她噙着笑,好奇地绕着姜离转了半圈,像在?欣赏什么新鲜物件儿。
薛兰时放下银剪,“是在?徐州长?到十岁?”
姜离应是,薛兰时又问:“除了你的养父母,再没有别的亲属了?”
姜离道:“本还有表叔表婶一家,可今岁水患,他们也遇难了。”
薛兰时深长?道:“是啊,也是巧了,今夏一场水患,徐州死伤近万人,你养父母的亲族也无一幸免,令本宫意外的还有你外祖父送的碧玉锁,这么些?年?竟然不曾丢失,也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当年?拐子带你南下之时,也未打它的主意?”
姜离之所以被简伯承找到,正是因?一块碧玉长?命锁,那块玉锁乃是简老太爷亲手?雕刻,后来薛氏报官虽道明小?薛泠被拐时携带此物,但并未详细形容其上纹样,因?此多年?来无人可冒充,那是一块极好的碧色羊脂玉,至今未遗失的确古怪。
姜离定声道:“是因?当年?养父买下我时,存了一心善念,想着万一我有朝一日需要此物,便为了这唯一一样信物多给了拐子银钱。”
薛兰时站起身?来,又绕到了姜离后背处,轻一抬手?,抚上了她纤薄的肩胛,“这里的疤痕留了多年?,也真是苦了你,当年?你被拐时,身?上正患着疹病。”
薛氏要认回大小?姐自不可儿戏,九月消息传回长?安,薛琦无法走脱,便派了薛瑀前?往许州接应,除了听?简伯承讲述前?因?后果?,确定碧玉锁无错漏之外,薛家的嬷嬷还有验明正身?这一道,而更让薛家人确认她身?份无疑的,正是后背这处疤痕。
姜离缓声道:“养父说过,当初买我时肩头已被冻伤,他们只以为是冻疮,治了许久才好,因?耽误太久便留下了这道疤痕。”
薛兰时微微一笑,收回手?重新落座,“你是个有福的孩子,这些?年?虽流落在?外吃了苦头,可也学了本事,听?闻你刚回长?安便医治了不少人。”
姜离应是,薛兰时便问:“擅治何?病?”
姜离谨慎道:“跟着师父所学颇杂,最擅妇人病和小?儿病。”
薛兰时缓缓颔首,“本宫知道,你师父名号太玄仙姑,常在?江南一带行医。”
姜离回长?安已过十日,却今日才得薛兰时召见,究其缘故自不是她身?体?抱恙,多半是往江湖上打探她来历真假,姜离泰然应对?道:“是,太玄是师父的小?字,她本是连州人,如今正在?越秀山中隐居养病,有位师兄侍奉在?她膝下。”
薛兰时微微点?头,这时安乐郡主李嫣忍不住了,上来道:“人人都说你救活了断气七日的烈刀门门主郑千山,说你能起死回生,这是真的吗?”
李嫣年?方十五,生的杏眼桃腮,语气中也颇多稚气,姜离莞尔道,“郡主,医家并非神仙,并不能做到真正的起死回生,我的确救活了郑门主,但他彼时还未死。”
李嫣愈发好奇,“还未死?可不是都要下葬了吗?”
姜离微笑道:“郑门主当时乃是为奸人所害,他江湖声望极高,若凶手?只用一种?法子,那天?下名医奋力施救,郑门主无论如何?也死不了,是以,害他的凶手?特意用了障眼法,当时郑门主中了两种?毒,前?去治病的医家想尽办法解了毒,但郑门主未醒不说,反断了气息,这时大家以为他已死,却不曾想到,这正是凶手?的计策”
李嫣目光灼灼,连薛兰时也听?得专注,姜离道:“其实在?解第二种?毒的时候,那凶手?就混在?了前?来问诊的医家中,他借看诊之机,以微末毒针封郑门主大羽、承光、风府,神堂、魄户、魂门六穴,一边为其解毒,一边令其心脉衰微入假死之态。众人眼见用尽了法子郑门主反断了气,只以为郑门主是毒未净而亡,倘若郑门主被下葬,那他便会被活活憋闷而死。而我彼时正在?烈刀门山下行医,听?完流传的郑门主病状便猜到了关节,幸而郑门主有深厚内力护体?,我赶去的时候还来得及。”
此事生在?江湖,后在?长?安城流传,却无人想到内情这般曲折,李嫣目光大亮道:“那你是如何?只听?病状便知内情?!”
姜离笑道:“人之脏腑经脉大有乾坤,延医用药需抽丝剥茧,而病况变幻也必有因?果?关联,我师父擅针灸与汤液,深知那些?大夫所用之法并无错处,但郑门主反而气绝,那我便猜到了凶手?还有第三手?杀招未被发觉。”
李嫣叹为观止,“原来如此,怪道你声名远播,是你比其他大夫聪明百倍。”
姜离含笑不语,这时注视了姜离良久的薛兰时倏地问道:“阿泠可擅妇人病?”
姜离看向她,“不敢言擅,但可一试。”
薛兰时看向门口内侍,两个内侍互视一眼,外退两步,将殿门也掩了上,薛兰时伸出手?来道:“那便请你帮本宫诊一诊。”
姜离上前?,“娘娘何?处不适?”
姜离将指尖搭在?薛兰时手?腕上,薛兰时盯姜离片刻,开门见山道:“并非是不适,本宫是想求子。”
薛琦面上笼上愁云,李嫣也憋着嘴叹气,三人目光都落在?姜离身?上,姜离凝面未语,只专心问脉,三人只觉等了半刻钟功夫,才见姜离秀眉微微皱起。
薛兰时沉声道:“怎么?本宫果?真不能再孕吗?”
薛兰时已三十有六,纵然保养得宜似未至而立,但她贵为太子妃,怎样好的御医未曾看过?若非姜离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她对?这个侄女也并不抱希望,因?此,哪怕姜离说她不能再孕,她也并不算失望。
然而她问完,姜离默了默道:“娘娘并非无再孕可能。”
薛兰时做好了心理准备,乍听?此言神容一震,这时姜离肃眸道:“不过,娘娘在?求子之前?,应先解毒。”
第025章 登门
“解毒?!”
薛兰时还?来不及为有再孕可能开心, 又?被吓一跳,薛琦也听得骇然,“什么毒?太子妃娘娘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姜离又?换一手请脉,又?问道:“娘娘平日里可会有心悸失眠, 口舌发涩, 无端烦热, 指尖四肢发麻无力之状?”
薛兰时蹙眉道:“的确偶有此状,但本?宫请御医来看过?,说是?本?宫忧思过?多、脾肾有虚, 气血有损所致,近日尚在温补调理。”
姜离仔细分?辨脉息,目光亦一寸寸滑过?薛兰时的发髻、眉眼、面颊,再至她纤细的颈子、手腕, 最后至指甲,她又?道:“御医没有说错,但我猜他们?开方?子调理的效用?极慢, 甚至时常反复, 再次来看时, 依旧以为娘娘思虑过?重, 娘娘听得反而越发担心, 如此来回往复, 娘娘近年定是?用?药不断,比如艾附暖宫丸、磁朱丸、白薇丸、阳和解凝膏等药, 不知我说的可对?”
薛兰时面色复杂起来,她身?份贵重, 医药脉案从来为东宫之秘,如今姜离只问脉便猜出大半, 她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姜离见她神色便知自己所猜不错,随即道:“艾附暖宫丸主治血虚气滞、下?焦虚寒所致的月事?不顺,磁朱丸主治心肾阴虚,心阳偏亢导致的心悸失眠,头晕耳鸣,白薇丸是?为不孕求子,阳和解凝膏温经散寒,化湿止痛,消肿散结,都是?妇人病常用?之药,但这些药中也多有毒性”
“艾附暖宫丸中的附子和艾草不可常用?,磁朱丸的磁石与朱砂,白薇丸的附子、钟乳、紫石英与白石英,阳和解凝膏中的生川乌、生附子、麝香等,常用?混用?皆有毒性,娘娘虽多有注意,但娘娘用?药年久,长久积累下?来毒性已入脏腑。”
薛兰时眉尖蹙起,“那按你之言,如今如何?解毒?”
姜离收手,“如今不可用?繁药,只需服用?葱白豉汤,加以控制饮食,再十日一次施针,月余便可为娘娘尽除积毒。”
薛兰时唤道:“秋雯”
话?音落下?,守在外的掌事?姑姑走了进来,薛兰时道:“听阿泠的吩咐。”
秋雯应是?,姜离便道:“葱白五钱、豉七钱,人参三钱,熬汤煮沸,饭前饮下?,一日三服,平日饮食需清淡得宜,不食大肉多食鱼虾,早膳只用?黍米白粥佐以鲜菜,如今深冬,若娘娘哪日手脚发僵逆冷,心中烦闷,则可在用?膳时多加一盏温酒服下?,不可多服。”
秋雯仔仔细细记下?,薛兰时道:“两月之后便可除毒?那何?时才能再孕?”
姜离道:“除毒之后继续为娘娘调理身?子,施针加汤液,短则半年多则一年,便能让娘娘有再孕之机,但受孕非女子一人之责,太子殿下?也需身?体安泰才好。”
薛琦听得无奈,又?警惕地朝外看,“你这孩子,太子殿下?自是?安泰的。”
薛兰时倒是?笑开,“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半年一年的虽然还?是?慢,但这么多年本?宫都过?来了,如今好歹有了希望,知道你擅施针,本?宫也为你准备好了。”
她起身?入内帷,姜离也跟进去,没多时,秋雯自耳房捧出个针囊来,姜离打?开针囊道:“请娘娘仰躺,露出胸口与腹部”
秋雯帮薛兰时更衣,姜离一边施针一边道:“鹰窗穴主治乳痈,寒热气短,坐卧不安,神阙与归来二穴主女子阴寒,关元活宫,冲脉与足少阴之会穴气穴亦治胞宫虚寒,月水不通,娘娘沉疴已久,我尽力为娘娘徐徐理之。”
适才在外时姜离未细说她妇人病症,此刻施针,却是?颇为对症。
薛兰时微微闭着眼睛道:“你是?个细致的孩子。”
姜离不再多言,待一刻钟后为薛兰时施针完毕,她起身?合衣,只觉小腹暖热松快,果与片刻前多有不同,她眼底明光更甚,拉着姜离的手朝外走,又?语重心长道:“阿泠,若你真能让本?宫再孕,那你便是?薛氏的大功臣。”
说着话?,薛兰时触到?她掌心一层薄茧,“你行走江湖,可会武艺?”
姜离摇头,“我禀赋极差,少时还?患过?心疾,并未学过?武功。”
见她们?出来,薛琦和李嫣迎了上来,皆疑问地看着她,似在等她评价。
薛兰时笑眼微弯,拍着姜离手背道:“这些年本?宫看过?不少大夫,也因此用?药颇杂,但十多年看下?来莫说有何?人能助本?宫,便是?真正能信任之人都寥寥无几,但如今阿泠回来了,自家孩子自与旁人不同,适才只施针,已让本?宫知道她那盛名所言非虚,天可怜见,我们?薛氏竟出了这样一位医家奇才。”
薛琦松了口气,李嫣则觉惊艳,姜离谦虚道:“大周最好的医家在尚药局、左春坊药藏局与太医署中,我年纪尚轻当不得娘娘如此夸赞,此番医治之法娘娘若有疑处,我也可与太医们共诊。”
薛兰时失笑,“你不必自谦,你年纪虽轻,但本?宫看了那么多大夫,岂能不知?几年前本?宫身?边倒是?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也擅妇人病,但可惜一来此人是?男子多有不便,二来,这些年此人官虽升了,心气却低了,年年自请外派地方?费力不讨好。”
薛琦听至此道:“娘娘别说,白敬之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薛兰时拉着姜离在身边坐下?,摇头道:“此人胆小,用?不得了,本?宫看阿泠就极好。”
她看向姜离,“姑姑信你,你莫要让姑姑失望。”
此时自称姑姑,代?表她对姜离颇为赏识,姜离颔首,“是?,我自尽力为姑姑分?忧。”
薛琦面露笑颜,唏嘘道:“若是泠儿能帮得上娘娘,明岁湛儿再一举高?中,娘娘便可高?枕无忧了。”
薛兰时道:“哥哥有一双好儿女,如今阿泠在长安,本?宫想见便见了,湛儿在书院哥哥却得照顾周全些,前次陛下?还?问,说湛儿近来可做好文,本?宫只道他为了明岁入科场做准备,未有闲暇做赋,陛下?听了也十分?期待湛儿明岁能拔得头筹。”
薛琦笑的眼睛眯起,“明白明白,我不会疏忽湛儿的,您尽管放心。”
薛兰时很是?满意,唤来另一个叫明夏的侍婢,“去把给阿泠备下?的那套头面拿来,这些年这孩子在外面受苦,本?宫这做姑姑的头一次见面总要表表心意。”
明夏应是?,李嫣上前拉住姜离的手道:“表姐,你的医术这样厉害,可打?算收徒儿?我在这宫中好生无趣,不如去找表姐学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