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月栖烟
程妈妈摇头,又加快脚步喊道:“明芳,告诉姨娘,薛姑娘来了。”
姜离也?跟着疾走几步,到门口一看,只见好?端端的锦绣闺房内,两个青衣婢女正对着一尊元始天?尊像烧明黄纸符,呛人的烟气在屋内弥漫,二人一边掩唇轻咳,一边往门口张望,看到姜离,其中?一人大喜,忙不迭往内间去。
程妈妈不好?意思道:“大小姐见笑了,这是此前请过的一位道长说?的法子,意在驱邪,大小姐跟我来,我们?姨娘回长安这一月都在卧床安养。”
姜离刚入寝房,便见幽香弥漫的闺房里,竟也?贴了不少明黄符文?,而北面拔步床上,正躺着一个眼窝深陷,容色青灰的年轻妇人,正是秦图南的五姨娘苏玉儿。
程妈妈快步走到床边,“姨娘,您看谁来了,奴婢与您提过的辛夷圣手薛家大小姐,她真的来了,她定能治好?你。”
苏氏被明芳伺候着半靠起来,又哀哀怯怯地望一眼姜离,她并不欢喜,“不然还是不看了吧,咳咳,我是好?不了了……”
一听此言,程妈妈顿时红了眼,“我的主子哟,还没看让薛大小姐看,您又怎知治不好??人家屈尊降贵而来,咱们?好?歹试试不是?”
她抹了把眼角,“大小姐,拜托您了。”
姜离打量苏氏片刻,拿出脉枕落座,“请姨娘伸出手来。”
苏氏满眸灰败,显然并未对姜离寄希望,但在程妈妈殷殷目光之下,还是顺从的伸手,姜离搭腕请脉,片刻皱眉道:“姨娘心脉沉涩,喘喘促促,前曲后?直,肺脉不上不下,如循白羽,肝脉盈实而滑,如循长杆,脾脉如水之流,去而不返”
见苏氏迅速红了眼,姜离不再?细说?下去,又看向程妈妈,“姨娘之病由心病而起,后?消磨五脏,敢问嬷嬷,姨娘因何而病?”
程妈妈望着苏氏半死不活的样子道:“其实奴婢也?说?不好?姨娘怎么病的,非要说?起来,是小半年前我们?夫人病亡那会儿开始的。”
姜离面露疑惑,程妈妈便道:“我们?夫人性情和善,对几位姨娘都很好?,尤其和我们?姨娘十分投契,但今年七月,夫人忽然病重,把朔北最厉害的大夫请来也?无用,最严重的时候,我们?姨娘还过去伺候了三日,但后?来夫人还是没挺住撒手人寰了。”
“夫人过世的当天?晚上我们?姨娘便悲痛病倒了,就从那时起,姨娘再?没好?过,起初是睡不着觉,一点?儿惊吓一点?儿不顺心就啼哭不止,后?来什?么事也?没有,看着外?头下雨也?哭,听见谁受了罚也?哭,总之好?好?的人伤春悲秋不说?,渐渐连日常起居都难自?理。”
“在朔北也?看过许多大夫,但效用不佳,后?来,府里开始说?我们?姨娘被什?么精怪邪祟吸走了活气,还请了许多道士和尚来做法,但仍无用,再?后?来便是两月之前,我们?姨娘和老爷因为?琐事拌了几句嘴,老爷拂袖而去之后?,姨娘她竟想?自?戕,白绫都挂好?了,可她打的结不够紧,人刚吊上去就摔了下来,反倒是保了性命,后?来她还试过一次,也?失败了,如今我们?都不知她何时又想?不开,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想?寻死呢!”
姜离听得意外?,而苏氏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如今已?到油尽灯枯时,这……这都是各人的命罢了……”
苏氏凄凄说?着,话音落下,又轻咳起来,一双眼黑洞洞的了无生气。
姜离道:“姨娘是因为?秦夫人不想?活了?”
苏氏摇头,又敛下眉目道:“不是因旁人,是我已?治不好?了……”
姜离目光严肃起来,“姨娘若自?己不想?活,神仙也?救不了,故人已?去,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姨娘如此,姨娘是在担心害怕什?么?”
苏氏掩唇轻咳,红着眼道,“我不怕什?么,我就是……就是治不好?了,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就是苦了跟着我的人。”
她说?着又泪如雨下,真与程妈妈说?的一般,姜离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姨娘一心求死,到了地底下见到秦夫人,又该如何交代?所谓‘怵惕思虑者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而不止’,姨娘虽然病得不轻,但要治也?十分简单。”
苏氏一愣,程妈妈更是道:“大小姐所言当真?”
姜离先看了一圈屋子,“首先将所有符纸撤去,从今日起,按我的方子用药,再?每日针灸一次,等出了正月,姨娘之症便可减轻七八分。”
程妈妈喜出望外?,苏氏眼底生出两分茫然,“我已?试过数次针灸,并无缓解。”
姜离一边令怀夕打开医箱,一边问道:“可记得针灸何处?”
苏氏不懂医理,只指手上太渊、少商几处,姜离了然道:“针灸是为?了散滞淤,调和气血阴阳,但四时之气,各有……”
依四时变易施针之法是“伏羲九针”之策,姜离说?至此话语一断,又含糊道:“针灸之道气穴为?宝,如今隆冬,当取井俞治骨髓五脏①,请姑娘更衣”
苏氏哪懂这些医家之言,但姜离气定神闲,再?加她辛夷圣手之名,怎不叫人信服?她听话地更衣俯卧,姜离接过银针,眉目一肃自?肩髃针灸。
一刻钟后?,姜离收针,命程妈妈取来纸笔,一边写一边道:“苏姨娘夏日心脉脉痹未愈,后?又为?病邪所侵,才至肺热咳嗽,饮食不良,情志不舒,惊恐难安,方子我以清心泄热,安神补阳为?重,明日我来针灸时再?换。”
程妈妈激动?不已?,“是,听大小姐的,大小姐说?怎么治便怎么治……”
写好?方子,姜离又道:“今日起,苏姨娘卧床之时减半,若是晴天?,每日正午出门半个时辰,若是阴天?,则在屋内散步走动?,不可安卧不动?,此外?,饮食上务必丰足……”
程氏不断应是,这时,寝房之外?传来脚步声,“姨娘,三公子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有话要问您”
苏氏面色一变,又不住地轻咳起来,程妈妈也?惊道,“大理寺?前日不是问完了吗?”
姜离敏锐地观察这主仆二人的神色变化,程妈妈心知拦阻不住,忙替苏氏整理好?衣襟,“请三公子进来吧……”
几道脚步声靠近,下一刻,秦家三公子秦柯带着裴晏走了进来。
看到姜离,裴晏少见地拧起眉头,“薛姑娘怎会在此?”
第058章 密室杀人
“裴少卿”
姜离福了福身, “府上苏姨娘患了惊郁之症,病情颇为严重?,我来给苏姨娘看诊。”
裴晏目光在姜离和苏玉儿之间来回,一旁着?宝蓝万字纹直裰, 头戴孝巾的秦家三公子听得一惊, “薛……莫非您就是?那位薛府小神医?江湖上那位辛夷圣手?”
姜离颔首, “正是?我,三公子节哀。”
薛氏为长安五大世家之一,这位薛大小姐又盛名在外, 秦柯连忙拱手,“原来是?薛大小姐,实在是?失礼了,程妈妈把大小姐请来, 怎么也不说一声?如此慢待大小姐,我们怎么和薛伯父交代?”
程妈妈忙道:“姨娘的病等不住,是?老奴失礼了。”
姜离指了指手中方子道:“我是?医家, 来府上是?为诊病, 三公子不必客气, 裴少卿是?为了公务而来, 还是?先?问正事要紧。”
秦柯连忙应是?, 又看向病恹恹的苏姨娘, “姨娘,裴大人今日来, 还是?要问案发那天下午的事。”
苏姨娘一听此言,面色又苦痛起来, 程妈妈哀声道:“裴大人,我们姨娘那天晚上就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姨娘在病中,去见老爷真的是?打算过了年之后?去城外庄子上小住养病,也不想跟着?老爷再回朔北了,她就是?去恳求此事的。”
裴晏定声道:“如今秦大人之死疑点重?重?,而那天下午,你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最长,在此期间,便一点儿异常也未发现?”
苏玉儿红着?眼道:“当时老爷从外头回来不久,还在三楼的书房看公文,我进去的时候,老爷一开始没?让我说话,等看完了手头的公文,方才问我为何而来,外头的人看我在里头留了两刻钟,可我也只和老爷说了一刻钟的话。”
她轻咳两声又道:“老爷一切如常,只心情不大好,听我说了不想去朔北后?,他更郁闷了,说到后?来差点争吵起来,我到底不敢忤逆他,便出书房回来了,当天晚上我没?有去花厅用膳,听到不对时,老爷已?经遇害了。”
裴晏沉吟道:“也就是?说,在你离开之后?秦大人才上了四楼?”
苏玉儿点头应是?,“府里人都知道,老爷每天晚上酉时过半礼佛,直到戌时过半,我当时看时辰不早了,也怕耽误老爷礼佛之事,我走的时候,管家铭叔还守在门外,二公子当时也等在书房外,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裴晏又问:“当时是?酉时三刻?”
苏玉儿确定道:“不错,我离开之时还看了一眼老爷书房的刻漏,确是?酉时三刻无疑,铭叔和二公子后?来应该也看到时辰了,我下到一楼之时,还遇见了大公子,大公子也能为我作?证。”
裴晏又问:“那两刻钟期间,你可听到四楼有何声响?”
苏玉儿直起身来,“声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啊,四楼是?老爷的佛堂,平日里不许旁人胡乱进出的,当时四楼绝不可能有人。”
秦柯看看苏玉儿,再看看裴晏,恭敬道:“裴大人,眼下是?怀疑四楼藏了人吗?”
裴晏缓缓摇头,并未答话,眼见一旁姜离带着?怀夕收拾医箱,他缓声道:“今日先?问这些,苏姨娘若是?想到了什么,随时找留在府中的大理寺差役来报。”
他说着?转身而出,秦桢欲言又止地望了苏玉儿一瞬,也连忙跟了上去。
医箱收拾好,姜离道:“你的病不可受刺激,今夜先?用药,明?日午后?我再来施针。”
苏玉儿躬身道谢,程妈妈先?奉上诊金,又亲自将姜离送了出来,刚出院门,便见裴晏在不远处的石桥边等候,“薛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程妈妈识趣地靠退,姜离上前几步,“裴少卿有何事?”
秦氏祖上家大业大,长安的大宅也置办的阔达显赫,内苑多曲桥流水不说,不远处的摘星楼更是?雕梁画栋,煊丽非常,二人所站之地,正能将整座摘星楼收入眼底。
“苏玉儿当真病重??”
见他竟是?疑苏玉儿装病,姜离道:“从脉象来看,确是?心病多时。”
裴晏自然信得过她的医术,这时又深深望着?她,“她们是?如何想到请你出诊的?她的病也不算生死一线。”
姜离面不改色道:“去薛氏的嬷嬷说她已?是?将死之人,我信了,便来了,并且她的病乃是?心病,并非看外表辨别轻重?,她此前有两次自戕之行,到这样的程度,这病也的确算得上危重?,所幸她的仆人对她十分尽心。”
顿了顿,姜离不打算放过机会,“怎么,秦大人的案子和苏姨娘有关?”
见裴晏眉梢微扬,姜离镇定地解释道:“如今长安城都在传秦大人的案子和江湖上那位小魔教阁主有关,但我看裴少卿适才所言,似乎不像外面谣传的,当然,大人若是?不便,也不必告知于我。”
裴晏看她片刻,又将目光落向摘星楼,“这座楼阙高四层,足有六七丈高,是?二十多年前秦图南的父亲修建,本是?府中赏景宴客之所,此番回长安后?,秦图南害怕被寻仇,便将日常起居全搬到了楼中来,一楼是?待客之所,二楼是?起居之地,三楼是?书房,四楼是?他礼佛的小佛堂,自回长安后?,他整日害怕沈涉川回来找他,时隔多年,沈涉川或许功力精进,护卫再多也仍有危险,再加上他也厌烦了时时被人守在跟前,于是?他命人改造此楼,为此他找了不少匠人,还去过将作?监打问,最终,他打算给整栋楼包一层铁板,以达刀剑不侵的效果。”
“若只为保命,大可将所有门窗墙壁都用铁板堵上,但他知道长安城都在议论他,为了不让大家看笑话,他找了两家长安城最好的铁器铺子,令他们打造和这楼外表一模一样的铁板,有兽纹之地要雕刻兽纹,轩窗栅格也要做到与木窗一模一样,如此一来,自然极费工夫,至少三月才可功成,而在此之前,他为万全,先?让人用铁栅封窗,免遭偷袭。”
裴晏说着?看姜离一眼,见她听得认真,便继续道:“此楼厅堂阔达,每一层四面皆有窗牗,单一层便有二十来处窗棂气口,装好一层楼要三五天,如此耽搁下来,案发之时四楼的铁栅尚未装完,但四楼窗户距离地面足有五六丈高,除非轻功绝佳,否则常人难以攀入,而四楼的窗户已经被改过,窗口?更小不说,还只能从里面打开,因此他渐渐放下心来,后?来这些时日,除了管家秦铭时常在他跟前伺候,其他武林中人每日只需守在一楼便可,他也自在了许多。”
此刻已?是?夜色初临,前院方向灯烛通明?,摘星楼却是?一片漆黑,幽咽的哭丧声随着?夜风徐徐而来,在这寒意深重?的冬夜里,莫名听的人背脊发凉。
姜离沉声道:“秦大人已?算足够小心,这样高的高度,普通人的确难及,即便会些武功的,想悄无声息攀上去也不易,那谋害他的难道真是?其他的武林高手?”
裴晏看着?她,“其他的?”
姜离心头一跳,忙道:“距离秦大人遇害已?过两日,没?有见到那位小魔教阁主广而告之不是?吗?按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忍这般久。”
裴晏默了默,不置可否道:“但怪就怪在此处,即便是?最厉害的武林高手,进出屋子杀人之后?,也该留下痕迹才对,尤其凶手割下了秦大人的头颅,还把头颅带出挂了起来,而案发现场满地鲜血,但秦大人周身却是?一点儿人为痕迹也难寻 ,最重?要的是?,秦大人遇害最近的窗户被分成了四个?尺来宽的窗格,成年之人能勉强钻出,但钻出之时,须得费一番功夫,但我们检查过窗户内外,以及楼阁外墙、房梁等地,其上灰烬蛛网完整无痕,皆无任何人为攀爬的痕迹……”
姜离惊讶道:“一点儿痕迹也无?”
裴晏点头,“这栋楼坐北朝南,当日案发时,楼下正门守着?四个?武功不弱的护卫,府内其他主子则在摘星楼东南面的花厅中用晚膳,晚膳之后?,秦府三公子秦柯出门,沿着?花厅外的廊道往摘星楼走,走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往上一看,便看到秦图南的脑袋挂在四楼西?南边的檐角上,那檐角高挑,挂了颗人头十分显眼。”
姜离仔细往摘星楼看,裴晏道:“悬挂头颅的檐角附近倒是?发现了血迹,顶楼之上也有积雪损毁的痕迹,但找不到任何脚印,半个?脚印也没?有。”
姜离听得背脊发凉,那夜遥听裴晏与姚璋辩论,她还不明?白裴晏说的现场异样在何处,今夜细致听来,她才明?白秦图南遇害之诡异,“佛堂好似密室,凶手潜入密室杀了秦图南,不仅毫无痕迹地离去,还把秦图南的脑袋带了出来,他能把脑袋挂在檐角,只能是?站在顶楼屋檐边上,但又没?有留下脚印……”
这时,姜离又问:“案发现场没?有打斗?”
裴晏道:“没?有明?显打斗,也没?有剑痕刀痕,他们发现不对推门而入时,秦图南俯趴在地,腿还挨着?蒲团,人却往窗户的方向栽倒,其头颈断裂之处血流如注,将屋内地衣染红了大片,屋内没?有打斗,但有争执痕迹,秦图南不远处的茶壶和茶几倾倒在地,还有他礼佛的佛经也散乱一片,除此外,再无别的痕迹……”
姜离惊道:“那便是?有人闯入过。”
裴晏颔首,“最后?见秦图南的,是?管家秦铭、秦家大公子秦耘与二公子秦桢,当时秦家二公子先?见了秦图南,没?多时,大公子秦耘也找秦图南有事禀告,秦耘出来时,另外二人看到秦图南已?跪在了蒲团上,还吩咐他们,说晚膳之后?让秦柯去一趟,也因?此,秦柯成了第?一个?发现秦图南脑袋之人”
姜离沉吟片刻,“没?有从正门潜入的可能?或者,凶手会不会杀人之后?到了二楼三楼躲藏,事发后?再趁乱逃走?”
裴晏摇头,“秦耘三人离开之时,佛堂的门被从外面关上,那扇门有些年头,门柱咬合不紧,需得用些巧劲才能关至严丝合缝,而事发之后?,他们上去四楼时,那门和离开之前一样关的严严实实,此外,事发后?所有人一起涌入摘星楼,秦图南的江湖护卫们也蜂拥而至,彼时一楼二楼三楼都有人,正门也一直有守卫,底下三层楼的窗户也被封死,凶手根本无法才下三楼逃脱,四楼的窗户是?唯一能进出之地。”
姜离又道:“但窗户不是?只能从里面打开吗?”
裴晏道,“这也是?古怪之处,秦府众人闯入佛堂时,那锁死窗户的铁销掉在地衣角落,四格窗口?,左下角的窗口?大开,窗沿和墙上有少量血迹,但血迹不多,我们查问了秦铭,他说秦图南不喜开窗,那窗户常年锁死,他上一次检查铁销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前,而没?了铁销,那窗户稍用力便可推开……”
姜离心惊道:“是?有人用了机关?”
裴晏再度摇头,“窗纸和窗框都完好。”
姜离只觉奇怪极了,“那是?有人提前取下了铁销?那便是?最近三日内,有人潜入佛堂提前做了手脚?但即便如此,凶手来去之间毫无痕迹,还是?无法解释”
裴晏点头,“铁销是?如何掉的我们还在查,来去无踪这一点是?如今的疑难之处,以及到现在还未确定凶器,秦图南虽是?被割头而亡,但其断颈处极高,身上也并无其他伤痕,而宋亦安验尸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割掉秦图南头颅的不像是?刃口?薄的剑,而是?疑似断头刀、杀猪刀一般的宽刃刀,凶手既使?刀,便更不是?沈涉川。”
此话让姜离十分舒泰,她思绪一顿,忍不住问:“听闻裴少卿和那位沈阁主乃是?同门师兄弟,裴少卿相信沈阁主吗?”
裴晏默然问:“信什么?”
姜离道:“信他会不会来找秦图南寻仇啊。”
裴晏想了想,实打实道:“按他仇杀此前七人的性子,只怕他不会饶了秦图南,但如今秦图南为他人所害,他会不会来已?不要紧。”
姜离心底暗哼,面上只道:“既然不是?沈涉川,那凶手多半也武艺不凡,听闻拱卫司也在调查此案,想来不日便会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