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可还不待她躺下休息多会,明秋又忽的回到了帐子。
宋衿禾抬眼微撑起身子,问:“怎么了?”
明秋脸上表情怔怔的, 像是?还没从方才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
宋衿禾这才见?明秋手上已是?拿来了药箱,巴掌大一个,但是?三层抽屉式的,里?面便能?存放好几种不同的药物。
宋衿禾没再多问便直接起了身,朝明秋招了招手,又撩起自己的裙摆准备迅速上药。
合适的药膏及时涂抹才能?避免伤处留疤。
她可一点不想耽搁。
明秋走到宋衿禾身边,将小药箱递了出来,才开口道:“小姐,这个药箱是?盛公子给您的。”
宋衿禾伸手接药箱的动作一顿。
还未开口,明秋又急匆匆禀报道:“盛公子还让奴婢莫要告诉任何人,可奴婢是?小姐的丫鬟,这等事怎可瞒着小姐。”
宋衿禾心尖绷起的一丝紧张开始消散,怔然眨了眨眼后,脸上神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宋衿禾摇了摇头,接过药箱查看里?面可以被?她使用?的药物,嘴里?轻声问:“方才他给你药箱时,周围没有旁人吗?”
明秋:“没有,奴婢本是?想去总管那儿询问外伤药,半道就碰上了盛公子,当时周围本就无人,他还鬼鬼祟祟把奴婢更?往隐蔽处唤去,奴婢不知他意欲为何,但他给了奴婢药箱后便转身离去了。”
宋衿禾闻言不由轻哼了一声。
盛从渊倒是?还算守信,想起他那副偷摸的模样心情也变得不错起来。
她拿出适用?的药膏往自己伤处上涂抹。
微凉的药膏带来些许刺痛,但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中。
明秋则候在一旁,不知是?思索了什么,终是?忍不住嘀咕:“盛公子怎知小姐受伤了呢……”
*
当晚,宋宁从李凡那得知宋衿禾早早就自己离开返回了营地?里?,后面大半行程都?只有他和宋骁二人。
宋宁这便一路找到了宋衿禾的帐篷里?来。
“怎么了小妹,可是?觉得狩猎无趣?”
倒不是?有趣无趣,宋衿禾在上山前就大抵料到了这种情况。
自己不会射猎,也没有那般耐心和体?力行走在丛林里?寻找猎物。
比起狩猎,她反倒更?想在空气清晰阳光笼罩的树林里?悠闲休憩。
所?以宋衿禾道:“没觉得无趣,我只是?不擅于此罢了,明日我也想留在营地?,就当休憩放松了。”
宋宁自然是?颇为担忧地?又劝说?了一阵。
但宋衿禾态度坚持,还适时冲古板的大哥撒了撒娇,这才叫宋宁放心下来。
宋宁又陪宋衿禾说?了会话,才起身离开了她的帐篷。
天色已晚,整个营地?都?安静了下来。
宋衿禾的伤口沾水会疼,所?以今日她沐浴不得不让明秋伺候着。
衣衫褪下,宋衿禾下意识垂眸看了眼自己身前的肌肤。
盛从渊前几日留在她身上的印子都?已消散不见?,滑嫩肌肤又只剩白皙一片了。
宋衿禾刚微松了口气。
身后挂好衣衫回过头来的明秋忽的紧张地问:“小姐,您背上的红点是?怎么了?”
宋衿禾背脊一僵,忙歪着头想往自己后背上看。
可她脖子都快扭断了,自然也是?瞧不见?的。
“什、什么红点啊,我不知道啊。”
宋衿禾也未在铜镜前查看过自己身后的情况,竟没曾想盛从渊在她后背也留了痕迹。
他真的跟狗似的!
宋衿禾不由回想起那夜情形。
饶是?醉酒了,但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
所?以宋衿禾也很快想起她被?翻过来,脸庞埋进枕头里?时,盛从渊压不住喘息声多次在她肩背又吸又吻的。
明秋歪着头仔细看了看,得出结论:“好像是?蚊虫叮咬的红点,看着淡淡的,小姐可有觉得发痒?”
“对,痒,很痒,我觉得很痒,是?蚊虫。”
明秋担忧道:“这都?入秋了怎还有蚊虫,难道是?因为入了山林吗,小姐,今夜可要点香驱蚊?”
宋衿禾当然应声:“点吧,一会你出去先?点上,肯定是?山上的蚊虫太多了。”
这事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了。
明秋伺候着宋衿禾沐浴后,便先?回到屋里?为宋衿禾点上了熏香。
宋衿禾穿上寝衣迈步走回帐篷里?时,便闻到了清雅熟悉的淡香。
是?此前盛从渊送给她的那味香。
宋衿禾抿了抿唇,站立半晌才缓步走向桌前,重?新又给自己上了一遍药。
伴着缕缕宜人香气上榻,宋衿禾很快沉睡了去。
梦境来袭,她看见?自己坐在一张床幔收拢的床榻边。
榻上,盛从渊脸色苍白,眼眶却通红一片,含着泪光。
他干涩的薄唇微动,气若游丝,像是?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你是?因为可怜我吗?”
宋衿禾这才发现,守在床榻边的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可是?她很快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带着几分哭腔,连凶巴巴的话语都?显得没什么气势了。
“是?啊,你看你伤成这样,当然是?可怜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掉。
就像她今日在坑洞里?被?他吓到,一半害怕一半演戏时那样,哭得停不下来。
但此时的梦中,并无半点演戏成分,甚至因着榻上虚弱的男人变得手足无措,她自己也拼命想要忍住眼泪,不让他慌乱。
泪水低落在盛从渊冰冷的手背上,晕开一团带着温热的水迹。
盛从渊抬手至半空便已是?用?掉了他全部的力气,无法触碰到她,令他眸色变得忧郁深沉。
但下一瞬,宋衿禾低头俯身,向他靠近。
直至脸颊贴在了他吃力抬起的手指边。
宋衿禾语气生硬地?嗔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擦眼泪啊。”
粗粝的指腹轻抚过她的眼尾,带走她晶莹的泪珠,扫动她浓长的眼睫。
宋衿禾从梦中苏醒过来,思绪有一瞬茫然。
她缓和了好一阵,才从帐内的馨香中回过神来。
这好像是?上次梦到她被?人追至悬崖边后的后续。
盛从渊受了重?伤,但还是?如她所?想,保住了性命活了下来。
宋衿禾捂着胸口从榻上坐起身来。
即使这还只是?一个并未发生的梦,回想起来也仍然让人心有余悸。
*
用?过早膳后,岑晓便背着弓箭和箭篓来了宋衿禾的帐篷里?邀她今日一同入林。
但宋衿禾已是?打定主意今日哪儿也不去了,这便摇头拒绝:“我就待在营地?里?晒晒太阳便好了。”
说?罢,她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免得又掉坑里?。”
岑晓没听清后半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入林小心些,保护好自己。”
岑晓唇角一扬,视线不由扫了一眼不远处候着的楚荀:“放心吧,那我就先?走了。”
岑晓刚离开没多久,宋衿禾视线里?便出现了盛从渊的身影。
他也已是?收整妥当,准备入林的样子。
但他站在离她一大段距离外,目光却明目张胆地?朝这头看来。
若叫旁人瞧见?了,大抵也不知盛从渊远远侧着头是?在看什么。
但盛从渊看向的方向,也就是?宋衿禾正打算摆放躺椅的位置,除了宋衿禾以外,再无别的人了。
宋衿禾一对上盛从渊的目光,心脏就没由来的漏跳了一拍。
她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确定暂时没别的人往这边瞧,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可盛从渊还是?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也不走,也不移开目光。
宋衿禾不由猜想,盛从渊该不会是?在等着她出发入林,然后一路跟在她身后吧。
如此想着,宋衿禾便越发觉得颇有这种可能?性。
她躲着他时,他不也总跟着她。
昨日把话都?说?开了,他不就更?理所?当然要跟着她了。
盛从渊肯定不知她今日压根就不打算入林。
若是?不告诉他一声,他该不会要一直站在那等她吧。
宋衿禾不由又瞥了盛从渊一眼。
他那叫一个坦荡。
好像得了能?够正大光明看她的身份,全然忘了他们昨日说?好的给她三日时间考虑,更?忘了自己还发了那么恶毒的誓言。
宋衿禾不自然地?垂眸,手上好像很忙似的,不停摆弄已经摆好位置的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