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八千
她现在?连“如果我?是男子?父王也?会这么说么”都懒得再问了。
“父王放心,不管我?未来如何?,都不会影响王府,不会影响您颐养天年的。”
“你……!你真是……”枫玖咳嗽好几声,“不让人省心!”
他被气得喝了几口?茶,才把气息捋顺。
他语重心长?道:“你到底是个女子?,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
“我?倒是认为,以郡主的实力?,不应囿于内宅。”
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打破了微沉的气氛。
姜怀泽在?管家?的引领下踏入园中,在?枫玖看过来的时候点头?示意。
他开口?:“王爷,我?有急事来寻郡主,远远地就见到王爷和郡主在?这儿,便擅自请管家?带我?入府,叨扰了,还望王爷见谅。”
枫玖连忙起身:“殿下恕罪,臣有失远迎。”
林清远跟着行礼:“殿下。”
“无需多礼。”姜怀泽摆摆手,“我?有事与郡主商讨,王爷不介意有话日后再与郡主说吧?”
“当?然是正事要紧。”
枫玖冲枫黎使了个眼神,让她过去。
他说:“家?里不用你担心,有清远他们陪着我?就行了。”
“那我?走了,父王。”
枫黎行礼,与姜怀泽一同往外走去。
临离开之前,她用暗语骂了句人。
余光里瞧见,林清远抬了下头?。
她没停留,迈出门槛,听见身后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不重,但隔绝开了王府内外,也?隔绝开了她与父亲。
姜怀泽率先笑了起来,打趣道:“我?见郡主能在?北地取得如此成就,深受北地百姓信任拥戴,还以为王爷万分支持,没想到竟也?处处受阻。”
“殿下来跑一趟,就是为了调侃我?的?”
“怎么会。”姜怀泽收起笑容,“在?郡主的安排下,抓住了一个呈国暗探,郡主不一直想弄清楚暗语泄露的事么?不妨一起去审他一审,兴许能问出些什么。”
“多谢殿下,只是我审人的话……”
枫黎拉长?尾音,笑了笑。
她说:“可能会有些吓人。”
任谁都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枫黎见过太多人因她军纪严格、手段狠厉而对她侧目而视。
在?许多人眼里,一个女人如此残忍是败德辱行的。
而姜怀泽谈笑自若道:“那我?更要看看了,见识一下枫将军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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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在?宫里看到枫黎时,便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
他从前在?慎刑司当?差了数年,对这种铁锈般的腥气再了解不过了。
他心头?一紧,脑子?里闪出许多念头?——
难道是许乔新又带人找茬了?
还是在?京中碰到了什么危险?
毕竟枫黎负责安防,这可不是个没风险的活儿。
“郡主。”他行礼,主动问,“郡主可是受伤了?”
枫黎依然没能问出到底是谁泄露的暗语,但说实话,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她知道,就算再怎么问,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她摇头?:“多谢陈公公关心,审了个暗探罢了。”
“噢。”
陈焕见她情绪平平,又在?扫过腰间时发?现玉佩已然不在?,目光一滞。
他不由得想到他们在?宫外分别时,郡主的态度就不太对。
难不成真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才惹得郡主不悦?
他敛敛眉,一向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儿却语塞了。
枫黎察觉他的目光,淡笑了下:“怕血溅到玉佩上,便收起来了。”
她从怀中拿出玉佩,重新栓到腰间。
“陈公公的眼光真好,这般上乘的玉可得珍惜着。”
陈焕眉宇舒展,漾出笑意。
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便垂头?掩饰。
“郡主谬赞了。”
目光却始终黏在?那枚轻轻摇晃的白玉上。
怎么也?没法忽略心头?呼之欲出的喜悦。
郡主喜欢他选的礼物。
太好了。
待枫黎回?永安殿后,他冲陈顺招了招手。
双眼始终瞧着永安殿的方向。
“去想办法打听打听,郡主今日与咱家?在?玉器店分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既然心情不悦不是因为他,那就是碰到了别的烦心事。
万一他能帮衬一二呢。
-
不日,各国使者陆陆续续到了京城。
枫黎只需要负责京城上下的安全问题,至于使者如何?安置,就不归她管了。
她无意插手更多,更无意私下里与他国使者碰面,惹得皇上徒增怀疑,便很少四处乱窜,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就算完事。
早晨在?京中最?受欢迎的羊汤铺子?吃了早点,她揉揉微鼓的肚子?。
抄近道走小?路,打算先去城门口?视察一番,忽而感觉身后有了尾巴。
敢跟着她,胆子?真是够大的。
她步履如常地在?窄巷中拐了个弯,掐好时机,转身一掌挥去!
来人早有防备,眨眼间便过了好几招。
枫黎从这几招里,一下就摸透了对方的来路,在?将人逼得后退时低笑一声。
她单手背在?身后,腰背挺直,冲那人招了招手。
“不继续么?阿娜公主殿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枫大将军。”
女人也?笑了,没有半分输给枫黎或是被人揭穿的窘迫,从容不迫地摘下了面罩,露出了深邃的双眼下漂亮的面容。
她的漂亮不似中原这般内敛,而是一种粗犷野性的美,让人一眼就能记住她。
但在?枫黎眼里,她比从前少了些野心勃勃的张扬感。
许是入了异国京城,需得收敛吧。
“真没想到竟然是公主殿下亲自作为使者来到京城。”
两人交手数次,枫黎知道阿娜是呈国最?出色的女战士,也?是耶律丹王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公主亲自出使异国,再加上前些时日的刺杀……
她心中有了猜测:“怎么,耶律丹放弃你了么?”
阿娜的脸色变了又变,脸上的笑意终是消散了大半。
她沉声道:“我?愿赌服输,是我?输给了他,他比我?更有可能带领国家?昌盛,我?便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他为了他的霸业牺牲了你,沦为弃子?而已,竟然说得如此脱俗。”
枫黎在?北地十余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呈国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谁不知道阿娜与耶律丹能力?相差无几,不过是身为女子?……
就难以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罢了。
“是否会沦为弃子?就看我?的价值了,而你……被囚在?京城,自顾不暇,还功夫嘲讽我?。”
阿娜扫视枫黎一圈,像是要把眼前的劲敌看个透透彻彻。
她口?吻颇为嘲弄:“你们燕人真是好笑,放着你这样雄韬武略的将军不用,竟然抓回?皇宫等着嫁人生孩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想你日后就这样困于方寸之间,似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最?后,那丝微妙的剑拔弩张又在?两人之间突然消散了。
她笑:“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被说中痛处,枫黎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她敛眉,又在?听见那句“同病相怜”时苦中作乐般笑着埋汰了一声。
“谁想跟你同病相怜。”她低哼,“说得我?们多亲近似的。”
阿娜双臂抱胸,一副“你就装吧”的样子?,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真不知道是谁在?北地的漫天飞雪中与她说“若不是立场不同,我?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来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