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八千
尤其?是,那块摇曳在腰间的玉佩。
随着步伐轻轻地晃,能晃了他的神。
晃得他打破原则,应下贵妃的拉拢。
他想看郡主肆意快活,不止做一个被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郡主就?应当大权在握,在朝中搅弄风云。
所?以,为了能一直拥有皇上的信任、日?后好能帮到郡主,他克制了自己情绪。
不见郡主,与?郡主保持足够的距离。
他能为了她,忍住自己日?渐滋长?的情愫。
这?回到了猎场,不似宫中那么多规矩,白日?里众人全都在一块儿,无需避讳……
他寻思着,终于?可以多与?郡主说?说?话了。
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捻了捻。
应该拿什?么话题与?郡主搭话呢?
既亲切些,又不过?于?冒犯。
“干爹可是在寻郡主?”
陈顺见他发呆,出口询问,换来一个眼刀。
陈焕嘴上低斥:“多嘴。”
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他抬起手臂,嗅了嗅衣衫上的熏香的气味。
如今已经入春,衣裳穿得越发薄了,不似冬日?那般有厚厚的料子?捂住身上的气味,他总怕自己走路多了,会弄得身上不太好闻,惹得郡主嫌弃。
陈顺又道:“不用担心,干爹身上香着呢。”
陈焕脸上挂不住,真想骂他一句“大胆”。
自从他对郡主有了心思,这?小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没少暗戳戳调侃他。
而?还未骂出口,就?见郡主在好几个高门公?子?哥的环绕下往马棚方向走去。
远远听见个别模糊不清的词,似是有人以良驹为饵,吸引她的注意力。
而?郡主一脸笑意,瞧着兴趣颇丰。
呵,这?些人倒是知道投其?所?好。
要不是他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实在是不方便……
他也能送。
谁还弄不到几匹良驹了。
他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是妒忌还是不屑。
不过?,用那些吸引郡主有什?么用?
郡主腰间配的,不还是……
他得意地挺直背脊,视线往枫黎腰间扫去,唇角微翘。
可下一秒,脸色黑了个彻底。
郡主没戴着他送予的玉佩。
第二十八章 睫毛沾染了水光。
-
玉佩的事, 陈焕没与任何人说过,陈顺都?不?知道?。
所以陈顺只觉得干爹突然不?悦,是?因?为郡主身边围绕着?太多年轻公子哥。
他说好话道?:“郡主身份显赫又威名远扬, 众人皆知郡主即便离开北地回到京城,日后也?必然风光无两, 凑上去讨好罢了,郡主心中明镜儿一般,与他们不?过是?客套客套, 干爹不?必放在心上。”
陈焕没说话, 沉默着?收回视线。
手指渐渐收拢、握紧。
客套客套, 所以跟他说喜欢那块玉佩,也?是?客套么?
明明那么喜欢昆仑玉,而昆仑玉又十?分难得, 她都?不?愿……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呐?
不?过是?一月时间, 便将贵重的礼物弃如敝履了。
亏他以为, 郡主一直将他的心意戴在身上呢, 还偷偷地欢喜了无数个夜晚。
他忽而有些委屈, 想立刻将郡主拽到个无人的角落里, 问她为什么。
可还是?那句话,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以什么立场去问她呢?
送出去便是?送出去了, 她怎么高?兴就怎么处置。
又不?是?定情信物。
陈焕本想洋洋得意地过去来着?,这会儿又不?那么确信自己的“感觉”了, 不?晓得那些流转在二?人间的暗昧究竟是?真?实的, 还是?他幻想出来的错觉。
“郡主。”
一道?清润的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陈焕立刻抬头, 果不?其然,看到许亦谦面若春风地来到了郡主面前。
他一如既往的温而有礼:“关于围猎事宜,我有事与郡主相商, 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些日子,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玉器店的事。
皇上未曾找许家兴师问罪,只知道?祖父生病的事,坊间也?不?曾有传闻,很明显,多亏了郡主和陈公公帮他们将事情隐瞒下来,不?曾透露。
侯府不?仅身份尊贵,老?侯爷与皇上还颇有情谊,众人都?会更客气些许。
几位公子哥纷纷道?:“小侯爷请便。”
人都?走?后,许亦谦又率先开口:“听玉器店的掌柜说,郡主还在两个伙计身上费了心,多谢郡主心细如发地替家弟遮掩祸事,若是?小道?消息传出去,怕是?要闹得半城风雨了。”
“都?是?小事,小侯爷不?必放在心上。”枫黎摆摆手,没当回事,“路上见阿娜公主气色不?错,想来这段时日没有太多烦心事,多谢小侯爷帮衬了。”
以阿娜的性子,应是?一到猎场就找她“挑衅”一波才?是?。
但如今加入王府,难免处处制肘,一直没说上话。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举手之劳。”
许亦谦倒不?是?客套,是?真?觉得自己也?没做很多。
若是?他的妹妹跟阿娜公主面临一样的境况,他也?一定希望有人能?帮衬帮衬。
他简单说了说自己了解的瑞王府情况,又道?:“既然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小事,就两者相抵,谁也?不?要谢谁了。”
枫黎爽快地笑了起来:“正有此意。”
不?知为何,忽而想到陈焕。
她垂眼,替陈焕拉了个人情:“说起来,我人在宫中,但很少与皇上见面,倒是?陈公公,日日都?要与皇上见面、侍奉左右,能?替小侯爷保守秘密才?是?不?易吧,小侯爷不?如多记着?陈公公的好。”
许亦谦一愣,说道?:“郡主说的是?。”
年少时一心求学?,只需要日日刻苦即可,后来弟弟长大处处闯祸,只是?处理家事都?让人十?分头疼,现在入朝为官,更是?越来越发觉竟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陈焕就算有皇上作为靠山,能?把宫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郡主似乎与陈公公很是?相熟?”
听三弟说,上次陈公公在玉器店,就是?在帮郡主挑选送给老?王爷的贺礼。
而看郡主对陈公公的态度,的确颇为熟稔。
“是?啊。”枫黎大大方方地承认,“皇上命陈公公负责我在宫中的一切,有什么需要都?是?找他去办的,一来一往自然能?比旁人多说上几句话。”
许亦谦点点头。
也?是?,皇上让陈公公负责一切,熟悉也?是?正常。
怪不?得会叫陈公公去选礼物呢。
“郡主的提点我记下了,猎场里还有事要处理……”
“小侯爷请便。”
许亦谦转身离开,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土坑,竟是?一个趔趄往前栽去。
枫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蹙着眉头扫了眼他的膝盖。
她从军多年,见过的症状多了去了,能看出来他膝盖有伤。
于是问道:“受伤了?”
“……”
许亦谦面上闪过一丝讪讪。
他似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与枫黎的眼神对视后,还是?抿抿嘴唇低笑一声。
“祖父因家弟的事气出病来,父亲怪我,便罚我跪了祠堂。”
每次许乔新闯祸,都?是?他去善后。
劳心费力,回到家还是?要被责怪,仿佛犯错的人是?他一样。
他不?懂父亲和祖父为什么会偏心成那样。
“说出来怕是?叫郡主笑话,我有时候恨不?得他从未出生,恨不?得恶有恶报。”
他别开视线,但枫黎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怨与恨。
原来,这么一位清风霁月、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对家人有所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