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夙
可惜,只能看不能碰。里侧的陆奉眼皮都没?抬一下,道:“嗯。”
天降横财,还是帝王钦赐,江婉柔高兴归高兴,心中?总觉得这笔黄金烫手。
她轻轻拽了下陆奉的袖子,嗔道:“晚上别看了,当心熬坏眼睛。”
“你许久未归家,你我夫妻说会?儿话吧。”
她得好好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陆奉放下手中?的史书,看着面色红润的妻子,神情略显无奈,“你说。”
江婉柔刚生产过,不能沐浴,她受不了浑身被汗水弄得黏糊糊,让翠珠用温水给她擦拭身子。她如今不方便,原以为陆奉看过孩子,会?回他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天蒙蒙黑,陆奉竟来了锦光院。
人来了,江婉柔不好把他赶走,让人另取一床被子,两人同床不同被,倒是几年来头一遭。
屋里燃着炭盆和烛火,床头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房间照得亮堂堂。床帐半遮半掩,雕花大床内,江婉柔仔细端详陆奉的脸庞。
他刚回来时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活像江湖上流浪的游侠儿。待他从宫里回来,江婉柔即刻叫人给他沐浴净面,如今拾掇一番,男人剑眉浓黑,挺鼻薄唇,穿着薄薄的黑缎寝衣,露出一片紧实有力的胸膛。
有种锋利冷漠的俊美。
江婉柔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伸手给他整理衣襟。
“少招我。”
陆奉警告似的瞟了她一眼,轻拍掉她的手。
“妾只是想帮夫君整理下衣裳。”
江婉柔委委屈屈道,不承认是她自己的色心犯了。陆奉的容貌是极具攻击性的俊美,但他身上的煞气太重,人们通常会?忽视他的相貌。
江婉柔不喜欢做那事,太疼了。陆奉其实没?有特?别的嗜好,那时候也不爱说话,埋头苦干。只是他体力好,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太大,只能苦了她。
她喜欢正面,或者跨在他身上,这样她能看清他的脸。能清楚地看到他脸庞滑落的汗珠,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陆奉无疑是英俊的,在这种时候格外撩人,江婉柔看着他的脸,仿佛觉得身体也没?那么疼了。
她在心中?幽幽叹道:要是一直如此就好了,不用做那事,还能欣赏陆指挥使的男色,简直是神仙日子。
江婉柔的眼神太露骨,让一旁的陆奉想忽视都难。他把手中?史
书放在一旁,对妻子道:“你再?忍段日子,现在不可。”
他也忍得辛苦。
江婉柔:“……”
要不是现在不行?,她也不敢这么撩拨。
江婉柔按捺住她蠢蠢欲动的双手,眼神从陆奉精壮的胸前移开,嗔道:“有言道:小别胜新婚,夫君一走多日,跟妾都生疏了。”
陆奉垂眼看她,一双黑眸淡然无波,“不若我们熟上一熟?”
江婉柔怔神间,陆奉欺身而上,江婉柔身上骤然一重,男人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带着浓郁的灼热感?。
四目相对,江婉柔骤然睁大美眸,磕磕巴巴道:“夫、夫君,太医说了,现在不行?。”
“不行?还撩拨我?”
陆奉的声音低沉暗哑,在江婉柔耳边,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忍不住身体瑟缩,嘴上还在狡辩,“我没?有,夫君冤枉我!”
话音未落,被陆奉结结实实堵在里面,陆奉的吻又凶又急,带着把人拆吃入腹的狠戾。
……
外头的蜡烛燃至一半,烛泪层层堆叠在银漆烛台上。陆奉放开江婉柔,她脸色红润,一丝暧昧的银丝划过,唇瓣似敷了一层上好的胭脂,艳光摄人。
妻子终于?乖了,陆奉满意地颔首,又拿起?方才的史书观摩。
江婉柔震惊地看着陆奉,要不是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她还以为方才是自己的幻觉。
她咬了下唇瓣,又麻又疼,疼地她“嘶嘶”皱眉。
江婉柔心中?感?叹,陆奉果真是个?干大事的男人。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在此,他竟然埋头看书!
她和衣躺下,决定不去招惹男人。谁知?过了一会?儿,陆奉淡淡道:“说。”
“啊?”
江婉柔面露疑惑,“说……说什么啊?”
陆奉分给她一个眼神:“你不是要说话?”
江婉柔:“……”
她讪讪道:“不说了,妾怕打?扰您看书。”
“无妨。”
陆奉双腿交叠,把书一放,恣意地靠在床头,道:“消遣而已。这是四年前修撰的新史,比以往旧史的佶屈聱牙,新增了注释和故事,增添趣味。”
“原是为你找的。”
显然,他走时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主人恐怕连书皮都没?翻开过。
他微叹一口气,算了,孩子都生下了,以后让孩子学,不必强求她。
江婉柔身子一僵,既怕他翻旧账,又怕他忽然来了兴致,给她讲一段。陆奉声音醇厚,念书很好听,当时她怀孕的那会?儿,一听他念书就犯困,还得应付他时不时中?途停下,向她发?问。
陆奉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但他念的书又太过晦涩,她总是一知?半解,夫妻俩大眼瞪小眼,两人都很无奈。
有段时间她甚至怀疑,什?么给“肚里的孩儿”熏陶,全是托词,他莫不是嫌她不懂诗书,趁机点她呢?
现在肚子平平,江婉柔怕他又犯“好为人师”的毛病,赶在他之?前开口,忙道:“夫君看到两个?孩子了吗?”
陆奉淡漠的眉眼显出一丝柔和,“嗯。”
他道:“很漂亮。”
江婉柔不晓得能看出什?么漂亮,刚出生的孩子,跟个?没?毛的红猴子似的,红彤彤、皱巴巴,一点都不好看。
她今天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眼睛眯着,戳戳捏捏,他们没?什?么反应,奶娘还夸血脉连心,说两个?小主子一睁眼就哭,只有在亲娘跟前乖巧。
江婉柔不免想起?淮翊,他刚出生那会?儿也不好看,她看到时伤心得快要哭出来,论相貌,她和陆奉都算人中?翘楚,怎么生出来个?丑孩子。
大概过了一两个?月,瘪瘪的孩子似被吹了一口仙气,忽然变大了,成了个?雪娃娃,两个?眼珠黑黝黝,像水灵的黑葡萄。
江婉柔笑道:“两个?小人儿的满月酒可得大办一场,不能比他们哥哥的差太多。”
淮翊出生那会?儿,正值陆奉接管禁龙司,因行?事残暴刚烈,朝中?没?人敢得罪他,他唯一的儿子满月,京城所有的权贵一个?不落,全都送上了厚礼,九五之?尊的帝王亲至。她抱着淮翊,以陆府当家大夫人的身份接待宾客,那算是她第一次,正经走进京贵妇们的圈子。
陆奉点头,“这是自然,我亲自写拜帖。”
淮翊每年的生辰,都是陆奉亲笔写的帖子,如今轮到两个?小的,不能厚此薄彼。
江婉柔赶忙道:“还有淮翊,今年你不在府中?,他的生辰宴过得寒酸,得抽空给孩子补上。”
她此时的样子像只护崽的母鸡,陆奉不禁莞尔,戏谑道:“你这个?母亲,真把一碗水端平了。”
“这是自然。”
江婉柔不以为然,道:“都是我的亲骨肉,怎能厚此薄彼呢?”
陆奉神色微怔,俄而一笑,轻声道:“你说的对。”
是他错了。他忠于?大齐,忠于?圣上,圣上对他偏信几分,他竟天真地以为,他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今日给他狠狠扇了一巴掌,原来,他从未考虑过他。
皇帝共有十?二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才一岁多。出宫建府的王爷们,倒了一个?恭王,还有礼贤下士的贤王、有精通骑射的英王,有机敏擅辩的敏王,有文采斐然的敬王。成年的皇子中?,小九机灵会?撒娇,小十?念书好,过目不忘,十?一的母亲是皇帝宠爱的妃嫔,十?二是皇帝老来得子。
陆奉知?道他有腿疾,也明白他身份尴尬。当年陆国公?问他,想做皇子还是陆家长子,他想了一夜,选择陆家。
当年他根本没?有野心,陆国公?勇毅刚直,他自幼年沐浴名师教导,成年上得战场,和将士们一起?守卫边疆,那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要不是齐煊那蠢货自作聪明,陆奉性情大变,才有了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念头。
他执掌禁龙司,皇帝多次暗中?相助,他都知?道。他以为这是皇帝的默认,他身上同样流着帝王的血,他们行?,凭什?么他不行??
至于?结果,成王败寇,他认。
若说恭王刺激陆奉,在他心中?长出一颗嫩芽,今日父子两人养心殿里谈话,让这颗嫩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
陆奉面色如常,但他的情绪变化瞒不过江婉柔这个?枕边人,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不要蹙额,以后皱眉多了,这里会?长纹路。”
“显得凶。”
陆奉轻笑,“我本就凶。”
江婉柔回:“夫君不凶,夫君是世上最和善的人。”
说完,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乐了。
她蛄蛹着靠近他,“我给你按按头吧,你出去这么久,正好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精进。”
江婉柔的双手按上男人的太阳穴,这里是人的命门,尤其是习武之?人,最忌讳这处暴露于?人前。江婉柔不清楚,第一次给陆奉按的时候,险些被陆奉拎着脖子丢出去。
想到这里,江婉柔心中?不忿,嘴上哼哼唧唧,开始翻旧账。
“你那时候好凶,黑沉着脸,把我手腕都捏肿了……”
“亏我一番好意……”
她说着,不见回声,低头一看,男人双目紧闭,已经睡着了。
平时她先睡着,陆奉一般晚睡。他的睫毛又黑又长,眼下见此机会?,江婉柔的手蠢蠢欲动,想趁机摸一把老虎胡须。
她手都伸出来了,忽然看见他眼底淡淡的乌青,手一转,给他盖好了被子。
她没?有摇铃铛,缓缓起?身,趿着绣鞋,吹灭房中?的蜡烛,又拿起?黑布,把夜明珠遮上。
一夜好梦。
***
江婉柔这个?月子坐的很痛苦,比孕时都难受。
首先,不能沐浴洗发?,最多只能让翠珠用温水擦身。一个?月下来,江婉柔觉得身上快馊了,亏得陆奉能忍。
其次要忌口,不能吃重口的膳食。她自孕后爱吃辣,大着肚子还能吃大厨做的麻辣豆腐,如今除了鸡汤就是鱼汤,美名其曰养身滋补,补得她闻见汤味儿都想吐。
其三是孕后恢复,她在孕时勤于?保养,暗搓搓问太医要了许多宫廷秘药,涂在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