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多年后 第96章

作者:宁夙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她又贯会装可?怜,缠磨着陆奉,叫他带她出去走走,放放风。陆奉被她磨得没脾气,叫人给?她裁了一身骑装,带着江婉柔去草原上跑马。

  江婉柔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困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学?不会骑马,只能在温顺的短腿小马驹儿身上过一把瘾,起初陆奉还算有耐性?,后来实在嫌她磨叽,一把揽过她的腰肢,锢在自己身前。

  他的坐骑是品种精良的汗血宝马,几乎和江婉柔一样高,陆奉双腿夹紧马腹,□□的战马驰骋如电,惊得江婉柔抓紧它黑亮的鬃毛,喘着气道?:“慢些。”

  陆奉声音低沉:“怕什么,定?不会叫你掉下去。”

  他带她一同欣赏,他打下来的如画江山。

  陆奉的手臂刚劲有力,身后是熟悉宽阔的胸膛,江婉柔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在高高的骏马上,衣摆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天蓝云白,眼前的绵延的草原一望无际,江婉柔不由看痴了。

  在京城没有这样的壮丽的景色,和柳月奴在突厥那段日子,她心里装着事,又天寒地冻,她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如今和陆奉在此处,顿感天地辽阔,人处期间,渺小如尘埃。

  自那后,江婉柔便经常缠着陆奉,要他陪她骑马。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陆奉乐意由着她,直到?某日晚上回?到?帐中,陆奉掰开她的腿,看见雪白的腿根儿被磨出一片红痕,甚至破了皮。

  他的脸色顿时?黑沉,后来任凭江婉柔再怎么求,再也不松口,连那匹短腿小马驹儿都收回?去,江婉柔心中郁闷,跟他闹脾气,两人别别扭扭,回?到?卫城。

  陆奉和凌霄有事商谈,在此又停留了十余日。男人们忙他们的,江婉柔和陆清灵姑嫂得以重聚,陆清灵见到?面?色红润的江婉柔,几乎喜极而泣,抱着江婉柔不撒手。

  对长嫂在她府中被掳,她一直心存愧疚。为此连府中为将士们缝制衣物的娘子们遣散了,要不是那日人多口杂,长嫂也不会出事。

  倒是江婉柔知道?后多加劝阻,虽说现下战事平息,凌霄和陆清灵夫妇团聚的日子多了,但叫陆清灵日日守着诺大的将军府,形单影只,有些事做也是好的。

  其实她还有些羡慕小姑子,陆清灵在闺中多骄纵啊,如今觅得良人,简直脱胎换骨。夫妻两人有商有量,凌霄甚至会和夫人说军政大事。陆清灵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可?以舞刀弄枪,听丫鬟说,将军和夫人感情甚笃,兴致上来了还会切磋一段,有输有赢,陆清灵赢得居多。

  江婉柔既为人家夫妻的恩爱羡慕,又忍不住泛酸。想想也知道?,凌霄从底层拼杀出来的大将军,怎么会打不赢三脚猫功夫的陆清灵,人夫妻的情趣。反观陆奉呢?两人下棋,他不让着她也就算了,她偷偷挪几颗棋子,他还要戳穿她!

  虽然这种比较没来由,但江婉柔就是酸了,正好碰上那阵子和陆奉闹别扭,夜深人静,江婉柔趴在男人汗涔涔的胸膛,半真半假地抱怨。

  陆奉忽然一怔,江婉柔也后知后觉地觉出几分尴尬,年轻时?尚且循规蹈矩,如今一把年纪,怎么尽学?小女?儿情态?

  陆奉沉默半晌,吐出一句话:“少?看话本。”

  他顿了下,补充道?:“勿

  跟陆清灵学?。”

  江婉柔眸光幽幽,陆奉沉思片刻,用手臂圈着她,叫她跨坐在他身上,声音沙哑:“让让你。”

  “你来。”

  ……

  江婉柔再也不和陆奉抱怨了,好在她知足常乐,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陆清灵陪凌霄常年苦守边关?,其中的艰辛,又何足为外人道??

  京城逼仄却有锦绣富贵,卫城自由也苦寒无比,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甜,比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因为陆奉还在,陆清灵可?不敢在他眼皮底下“重操旧业”。上回?在江婉柔的提议下,娘子们做出的鞋袜比平时多了一番,尽管陆奉看不上这三瓜两枣,姑嫂两人心中颇为自得,尤其是江婉柔。

  她们在房中嘀嘀咕咕地商议,江婉柔根据上次的经验,又想出许多新奇的点子,陆清灵一一记下,她看着江婉柔,眸光饱含崇拜:“长嫂好聪明!可?惜了……”

  可?惜嫁的男人偏偏是兄长。她如今伏低做小,等兄长走了,她家凌将军由着她,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她头上。

  长嫂这般聪颖剔透之人,一辈子就栓到兄长身上了。他天天冷着脸,不苟言笑,她在兄长跟前大气不敢出,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拉出去打板子。

  几年过去,兄长位愈高、权愈重,脾气也越发难以琢磨,她这个曾经最“敬重”长兄的妹妹也怕他,嫂嫂日日夜夜和他在一处,出个门都要请示,当真不容易。

  江婉柔笑着瞥了陆清灵一眼,嗔道?:“小妹,慎言呐。”

  陆奉如今对陆清灵横眉冷,训斥她“性?子跳脱,不堪为妇”,国公府嫁了一个没有教养好的姑娘给?凌霄,叫她这个做长嫂的,好好“教教”不懂事的小姑子。

  陆清灵一个激灵,讨好地给?江婉柔揉肩膀,“嫂嫂最好了。”

  江婉柔才懒得做出力不讨好的事,人家凌霄都觉得小妹好,陆奉管的倒宽。她每日和陆清灵唠家常,逗逗可爱的小芸儿,再趁陆奉心情好,叫她在城里转转。

  卫城其实不大,一条主干道?横亘南北。来的那日,隔着帘子看到?的铁铺,酒楼,街边热闹的商贩,江婉柔在陆清灵的陪伴下亲自感受了一番,十分新奇。

  她想起当时?陆奉给?她讲的“女?屠户”,特意去光顾了女?屠户的生意。女?屠户生得高大,身穿粗布麻衣,包裹着紧实的手臂。她生意不错,江婉柔排了一会儿才轮到?她,女?屠户拎着厚重的剁骨刀,目不斜视,问:“要几斤肉?”

  江婉柔一怔,随即柔声道?:“我家夫君腿脚不好,我想买些骨头回?去炖汤,滋补滋补。”

  许是江婉柔的声音太柔和,女?屠户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离小民远些,莫惊着贵人。”

  尽管江婉柔蒙着面?纱,但她一身锦绣富贵,耳边坠着的红珠子够她杀半辈子猪,她的手柔软细滑,不像做活儿的手。

  江婉柔依言后退一步,目光却好奇地投向帘子后的两个男人,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白衣,长得白净俊秀,和卫城风吹日晒的男人很不一样。

  她的目光实在太亮,女?屠户给?江婉柔碎骨头,一边淡道?:“我男人。”

  江婉柔骤然睁大双目,磕磕巴巴道?:“哪……哪一个?”

  女?屠户利落地用草绳把骨头捆好,卷起围腰,擦了擦油腻的手,递给?江婉柔。

  “都是。”

  ……

  江婉柔恍恍惚惚回?到?将军府,依然震惊今日的见闻。她原先以后陆奉逗她,这没想到?这卫城民风剽悍至此啊!

  陆奉淡道?:“她有本事,有何不可??”

  他向来对有能之士刮目相看,在他眼中,女?屠户凭一己之力养家糊口,算是“能人”,和一般的女?人不同。

  江婉柔不满地嘟囔道?:“杀个猪就是能人了?妾身也……”

  她想说她虽没有女?屠户力气大,但她把铺子田庄经营地妥妥贴贴,真比起来,那女?屠户不一定?有她厉害。话未出口,一抬头,对上陆奉漆黑锐利的寒眸。

  “嗯?”

  江婉柔一个激灵,瞬间改口,“妾身也叫那屠户剁了几块骨头,熬碗汤补补。这几个月行军打仗,你都没好好敷药。”

  “等回?京城,还得叫洛先生瞧瞧。”

  陆清灵说得对,陆奉不苟言笑盯着人时?候,确实让人害怕。江婉柔干脆扑倒他怀中,僵硬地扯开话题。

  她真是疯了,和陆奉说这些做甚么!

  好在陆奉没有深究,他盯着她乌黑的发髻,许久,在江婉柔心中惴惴难安时?,他道?:“好了不少?,不必忧心。”

  多亏江婉柔先前的悉心照料,又是敷膏药又是绑护膝,陆奉在严寒的突厥折腾这么久,现在不疼不痒,走起路来也不大看得出来。

  陆奉自己都忘了腿的事儿,旁人不敢提,也就江婉柔天天记挂着。

  那碗骨头汤还是没叫陆奉喝上一口。江婉柔有时?也琢磨不透陆奉,比如方才,要说他在意吧,他什么都不说,说不在意吧,夜晚要得格外凶狠,大掌捂住她的口鼻,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柔儿,乖。”

  他那晚说了很多遍,江婉柔醒来后,得到?她们要离开卫城了。

  离别猝不及防,凌霄夫妇把一行人送出城门。江婉柔和陆清灵姑嫂俩依依惜别,陆奉和凌霄沉默寡言,两人眼神对视,又默契地移开,似乎达成?了见不得人的共识。

  “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陆奉轻声斥责,陆清灵用帕子沾着眼角,走到?凌霄身旁。

  陆奉临走还不忘以兄长的身份,冷着脸教导:“既嫁了人,当守为人妻的本分。不可?任性?妄为,尽心侍奉夫君,相夫教子,明白么?”

  陆清灵低声应是,凌霄上前一步,挡住陆清灵,无奈道?:“王爷。”

  “她胆子小,你莫吓她。”

  陆奉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开口。他意味深长看了凌霄一眼,凌霄微微颔首,“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托。”

  等一行人的踪迹消失,陆清灵睁着红红的眼睛,好奇道?:“夫君,兄长……托付你什么事啊?”

  凌霄笑了一下,宽厚的大掌握住陆清灵的手,“没什么,叫我好好照顾你。”

  “真的吗?”

  做了陆奉多年的妹妹,陆清灵显然不相信。

  凌霄解下披风,给?她披上,“外头风大,回?去吧。”

  ***

  熬过了严冬,归路没有来时?那么坎坷。至少?有热水沐浴擦身,不用像来时?那么狼狈。江婉柔归心似箭,在五月下旬,小荷初露尖尖角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已经的京城。

  陆奉没有大张旗鼓地惊动旁人,齐王府门庭大开,陆淮翊小小的身子,领着一干人等,迎接父亲母亲归来。

第101章 震怒

  从凛冽的寒冬到初夏,细算下来,夫妻俩离家已有半年之?久,陆淮翊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窄袖圆领长袍,衣襟上用银丝纹着祥云图案。腰坠一条羊脂玉扣的丝绦,足蹬玄色缎面小朝靴,身姿挺拔清瘦,衬着冷白的肤色,显得矜贵无比。

  他长高了些,也比之?前更加沉稳。见?到许久不见?的双亲,陆淮翊神情激动,也只是一瞬,他顿了顿,稳步走上前,躬身道:“儿子恭迎父王、母妃。”

  陆奉扫了眼门?口井然有序的诸人,低低“嗯”了一声,江婉柔看不够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陆淮翊身上。陆奉转身,“还不走?”

  江婉柔恍然惊醒,给长子使?了个眼色,踮起裙摆,小碎步跟在陆奉身后。

  王府人口不多,上无高堂,只有一个“借住”在王府的丽姨娘,丽姨娘身份尴尬,不会趁这个时候出头,陆奉和?江婉柔夫妻俩不用去拜会什么长辈,直接入锦光院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尘土。

  锦光院的下人大?多是江婉柔从陆国公府带过来的,懂分寸知?进退,更别提齐王一战,接连攻下突厥数座城池,威名远扬,如今朝野上下,谁提起齐王,莫不是畏惧恭敬,锦光院的丫鬟们恨不得踮着脚走路,伺候得尽心尽力。

  江婉柔来不及换洗,先被红着眼睛的翠珠扑在她身上大?哭一场,又连忙叫人把双胞胎抱过来。看得出来,丽姨娘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兄妹俩软乎乎沉甸甸,藕节似的手臂胡乱挥舞,手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看得江婉柔心软如泥,轮流抱着哥哥妹妹,亲他们柔嫩的小脸蛋儿。按道理说,自他们刚出生?起,江婉柔就被迫随军,不满一岁

  的小娃娃什么都不懂,这兄妹俩脾气不大?好?,被生?人抱就哭,但江婉柔抱他们,兄妹俩仿佛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娘,咧着嘴笑。

  妹妹活泼好?动,肉乎乎的小手跃跃欲试,抓江婉柔头上摇晃的金步摇。江婉柔拔下来逗她,既欣慰又心酸地感叹,“他们这么小,竟还记得我?。”

  翠珠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哥哥,解释道:“多亏了丽夫人。”

  王妃娘娘的生?母,王府上下尊称一句“丽夫人”。旁人兴许顺着江婉柔的话风,接一句“母子连心”,哄主子高兴。偏翠珠是个实心眼儿,她说道:“您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丽夫人怕小主子们忘了亲娘,在襁褓中放您穿过的衣裳,经常带小主子们来锦光院走动。”

  这么小的孩子话都不会说,更认不出面容,全靠江婉柔身上熟悉的气息认出娘亲。江婉柔闻言一怔,心中五味杂陈。

  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如今生?养了三个孩子,姨娘还在为?她盘算。今日回府,她环视一周,根本不见?姨娘的影子。

  她知?道姨娘在想什么,她不愿意给她添麻烦。

  江婉柔低低叹了一口气,问了丽姨娘的吃穿用度,又叫人给她捎话,她明日去拜见?她。

  今晚兴许会被圣上召见?,或者是有陆奉在的家宴,他在,连陆淮翊都谨言慎行,不如姨娘一个人用膳自在。

  等明天诸事办妥,她再去见?她,这也是姨娘的用意。经过此事,江婉柔心中更坚定?了叫姨娘从宁安侯府脱身的打算。

  ……

  怕圣上召见?,江婉柔依依不舍地叫人把两个孩子抱走,她沐浴更衣,换上明艳的重红色王妃翟服,描眉施粉,装扮地贵气逼人。

  费心费力折腾一圈,临近傍晚,接到宫中的旨意,宣齐王殿下觐见?。

  得,压根儿没提自己,江婉柔深觉“自作多情”。陆奉一派沉稳,对宣旨太?监道:“本王稍后进宫。”

  江婉柔原以?为?这个“稍后”就是换身衣裳的事,谁知?陆奉大?手一挥,直接叫人传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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