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首辅和离后 第14章

作者:慵不语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正剧 古代言情

  江晚月提灯,弯身进入船舱,淡淡月光透过窗洒下,低矮的船舱内有个小小的柜子和木床,江晚月将烛灯放在柜上,环住膝头,独自坐在暗影里。

  船梁搭建的一方天地,是父亲亲手所建,曾经,父亲在船头吹笛,母亲抱着她唱着童谣哄睡,待到睡醒后,她才会发觉,已经被人抱到了温暖的卧房。

  船舱旧木头的味道潮湿陈腐,让她的心渐渐安稳。

  江晚月很想睡到此处,可她长大了,知道无人将她带回房中。

  强撑着从困倦中清醒,江晚月提灯从船中走出。

  谢璧站在阶下,望见妻持灯走来的身影,才放下心。

  他早已习惯了妻等在卧房,今日未曾见到她,心中正忐忑,瞧见提灯走来的纤细身影,心绪才渐渐平稳。

  谢璧看向江晚月:“去何处了?”

  江晚月不愿将去处告与他,笑了笑,模糊道:“随便走走,外头风大,郎君快回房吧。”

  两人并肩进了卧房,谢璧在烛火下瞥自己的妻一眼,才蓦然发觉江晚月近一段面色似乎总是苍白孱弱的,他拉了拉身上的锦被:“已经立春,怎么还没换下厚被子?”

  江晚月怔了怔,道:“看天色还要再冷几日,我……生性畏冷,再盖一段时日吧。”

  谢璧未曾再追问什么,点头躺下,江晚月吹熄了灯。

  窗外天色黑沉,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夜色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江晚月模模糊糊要睡着时,却察觉到有一双大手覆在了自己手上。

  黑夜里,谢璧的声音格外低沉:“果然畏冷,手都是凉的。”

  手心有温热的温度传来。

  江晚月在黑夜里缓缓睁开眼眸。

  如今已是春日,可自从去了九悬湾,她的身子似乎留在了冬日冰面之下。

  每夜皆是手脚冰冷的入睡,翌日醒来,手脚也是僵的,一夜都未曾暖热。

  可今夜,有双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似是稍稍驱散了她已习惯的寒意。

  东都春日有做春盘的习俗,高门大户和民间百姓,皆会以盘盆为器,在其上装点微型花卉,树木,池溪,庭院等作为盆景装饰,以求吉祥喜庆。

  谢璧下朝后,站在桌案前,手持细细的微型清竹,正在摆放春盘,几个丫头和小厮围着他,好奇张望,偶尔赞叹一声。

  江晚月进门撞见这场景,低眸敛息,避之不及。

  “你在家中可摆春盘?”谢璧开口叫住了妻,将一束小小的花枝递到她手心,笑道:“夫人试试。”

  众目睽睽下,江晚月不愿自取其辱,婉拒谢璧道:“春盘小中有大,讲究意趣奥妙,我不晓得该如何摆。”

  谢璧笑着负手道:“家中春盘不曾有这等讲究,全凭夫人心意。”

  江晚月也不再推辞,在春盘上摆了两间小院,周遭摆放了修竹田舍,房后选了一棵精巧的石榴树,房前一湾碧水,又在碧水周围点缀了几只白鹤。

  谢璧始终在旁微笑旁观,瞧见江晚月摆鹤,方才笑着道:“前溪后树,甚是精巧,只是白鹤清雅,此地是农家田亩,瞧着倒有几分突兀。”

  江晚月摆鹤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微微泛起苦涩。

  田亩村舍,是她生长的家乡。

  摆放这几只白鹤,是因了初见谢璧时,他吹笛时惊起的湖中白鹤。

  可这终究是两个画风,谢璧也一眼便能看出,仙鹤和这环境甚是突兀。

  他们二人,本就是不般配的。

  江晚月沉默一瞬,轻声道:“我未曾摆过,大概让你失望了。”

  恰逢此时,有人急匆匆进来,说是给江晚月寄来的信笺。

  

第13章 第13章

  江晚月匆匆拆开信,一时却怔住了。

  是笛儿和阿文寄了信来,说京城繁华,她们想要作伴要京城瞧瞧她,外公恰好有批丝绸要运送进京,两个人顺道搭船而来,走水路进京,也免去了路上的波折危险。

  江晚月甚是兴奋,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小心翼翼的叠好。

  三月末,是阿文和笛儿相约一同来东都的日子。

  江晚月心里记挂着友人,特意计划着去城门接应,临见面前一日,江晚月又刻意去寻了明妈妈:“前些时日特意说过的,我有两个朋友要来,您都安排好了吧?”

  谢府家大业大,马车和马夫想来也是好安排的,谁知明妈妈露出为难的神色,赔笑道:“夫人,要不……您还是在府中静候吧。我派遣几个人过去接应也是一样的……”

  江晚月笑意一僵,晶莹剔透的眸光泛出清冷:“怎么?有难处?”

  明妈妈支支吾吾道:“明日……老夫人恰好要和谢府女眷去佛堂,家中的马车皆供应了,还有几辆闲置的马车,可雪影姑娘恰好要回家探望母亲——您也知道,老夫人最是爱面子,雪影又是郎君身边的大大丫鬟,其余的马车都去撑排场,送雪影姑娘归家了……”

  指尖陷入细嫩的掌心,江晚月深吸一口气,平静心头翻涌的情绪,淡笑道:“明妈妈可知母亲在何处?”

  明妈妈犹豫了一瞬:“老夫人正在佛堂。”

  江晚月点点头,提步穿过游廊,月亮门四周的桃花如团团粉雾,飘坠在地的花瓣拂过江晚月裙摆,刚走到佛堂门前,便听到谢老夫人嘱咐的声音传来:“明日莫要让她们进府,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回去不知要嚼出什么舌根。”

  “有什么不妥的?东都的大娘子就算接应人,也皆是在府门接应,她非要去城门口,万一被旁人认出是谢府的马车,岂不是给谢府添麻烦?!”

  “……”

  后面说了什么,江晚月未曾去听。

  她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怪不得她早早说了今日要用车,却偏偏马车全部被调出。

  谢老夫人压根不想让谢府马车为她所用。

  她借用一辆马车不可得,谢璧的大丫鬟,却用数辆马车归家撑排面。

  何其可笑。

  江晚月闭了闭眼眸。

  激烈的情绪在她心隙间翻涌。

  她在谢府从不忤逆婆母,也与人为善,是因为她心喜谢璧,不愿增他烦扰。

  但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江晚月对身侧的秋璃道:“收拾东西,今夜我要出去住。”

  秋璃愣道:“夫人……要住何处?”

  江晚月淡淡道:“京郊附近找个客栈,先住三晚。”

  既然谢府不欢迎她和她的朋友,那她离开此地就好了。

  住在京郊,明日一早步行就能去接友人,既然谢府不在乎她,她也不在乎东都女子无事不离家的规训。

  她不会让她远道而来的友人受一丝委屈。

  秋璃还未开口,忽听长廊一侧响起谢璧温润的嗓音:“明早我亲去送你,待到下朝,我再去接你们。”

  江晚月一怔,缓缓抬头。

  谢璧清隽修长的身影立在光影中,眉眼清冷精致,不似凡尘中人。

  人间的烟火气,也不该近他的身。

  可他却主动靠近了自己。

  方才的心绪瞬间被抚平,江晚月低低道:“那……多谢夫君了。”

  谢璧望着妻昳丽白皙的脸颊,沉吟道:“你们想去何处?金明池这几日风光甚好,且已对百姓开放,不知你的两位小友可有兴致?”

  金明池是皇家禁苑,每年春夏都会对百姓开放,听闻池清花繁,风景如画。

  江晚月听闻过,却从未去过:“那就去金明池吧。”

  谢璧点点头,又问了江晚月友人行程,自己也荐了几个,并一一安排妥当。

  翌日一早,江晚月和谢璧一同去了城门。

  “郎君你要不……先回去吧。”江晚月一到城郊,心已在友人身上,对谢璧道:“别误了早朝。”

  谢璧颔首。

  江晚月下了马车,谢璧却未曾离去。

  他目光通过车窗望向城门口,他的妻上身穿了杏子色的宽袖衫,下着浅蓝织金薄罗裙,披帛飘曳在春风中,在城墙的衬托下,愈发明丽姝艳。

  谢璧移开眸光:“人都安排好了?”

  竹西点点头:“已经安排了两个侍卫,会暗中护好夫人的。”

  这次出行,江晚月连贴身侍女都未曾带。

  谢璧敲了敲车壁,马车向宫城驰骋而去。

  “晚月!”

  阿文和笛儿一进京城,一眼就看到了城墙旁楚楚明丽的江晚月,她们拼命招手,几步跑到了江晚月身边。

  笛儿身材高健,肤色匀称,是额头较高的菱形脸,眉眼透着飒爽开朗,阿文有双细细的凤眼,笑起来绵软温和,今儿穿了新浆洗的藕荷色绢裙,脚下和笛儿穿得是同一款月白色尖头鞋,嫩嫩的鹅黄色锦缎上绣着葱色柳枝,很是小家碧玉。

  一见面,江晚月就拉着二人夸起来:“谁做的新鞋?手艺真细致。”

  阿文将绣鞋大大方方的伸出来:“桥头畔的窦二娘新做的,你若喜欢也给你也带一双。”

  笛儿啧啧有声:“瞧瞧,我们晚月来京城享福了,哪儿还能看得上缎面绣鞋,看看这金丝石榴簪,日头下真亮眼。”

  江晚月怔了怔,今日她特意嘱咐银蟾用些家常低调的首饰,可毕竟是谢府,最不出挑的首饰,也已经让曾经的伙伴赞叹钦羡了。

  阿文和笛儿放下心,由衷为江晚月开心:“晚月,你如今真像东都的大娘子——你是自个儿成的婚,夫家的情况也都未曾说给我们知晓,我们都还担心他会欺负你,瞧你如今过得尚好,我们就再不多想了。”

  她们知道江晚月嫁了个不错的夫郎,猜想是在京城经商的。

  京城做生意的,恐怕是皇商。

  只要和皇帝沾染关系,哪怕是最末等的商人,也登时有了一层禁忌。

  两个人不愿让江晚月为难,未曾向友人逼问夫家消息。

  江晚月不愿多提谢家,笑道:“东都有不少好玩的,今日花楼有戏,我们可以一同去听。”

  三月京城,满街春花烂漫,好友三人像从前一般跳脱明朗,在东都笑嘻嘻的聊着走着。

  东都瓦舍茶坊皆有说书唱曲的,花楼位于最外侧的前街上,是一栋两层楼的院落,错落有致的院中杨柳依依,曲水流觞,是专供喜好清净的客人女眷听曲之处,费用不菲,来此地者非尊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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