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时锦
他倒是个到哪里都不愿亏待自己的,云桑心里嘀咕着。
百无聊赖地她目光落在了被江见解下的佩剑上,银白色的剑鞘,里头裹着的是那柄细长雪白的剑刃。
云桑有了话头,盯了盯那柄剑,看向江见道:“你这柄剑叫什么名?”
这样美丽又厉害的剑,应当也有个相配它的名字吧。
云桑一脸期待地看着正在认真翻烤食物的少年,一双眼眸盈盈生光,如淬着流水星光。
江见怎么瞧怎么欢喜,情绪化作灿烂欢愉的笑,尽数展露在让他欢喜的少女面前。
但说出来的话却辜负了云桑的期待。
只见他盯了盯自己的剑,露出诧异的神色道:“它就叫剑啊,能有什么名?”
江见太过坦诚,也太过朴素,这是云桑没有料到的。
也是,一开始给她取名都那般一言难尽,没给剑取名算他的剑有福气了。
可云桑还是觉得这把剑应当有个相配它的好名字,于是在沉默了几息后又开口了。
“不如给你的剑取个好名字吧,总是叫剑多冒昧。”
闻言,江见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手里的活不停,笑道:“哪里冒昧了,不过娘子要是想取那便取,我都行。”
那无所谓的语气,就好像这把剑不是他的,而是云桑的。
云桑一时间心绪复杂,有些想笑。
既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她将目光锁定在那柄倚在树上的细长雪剑上,手慢慢朝着它摸索而去。
那一刻云桑心中是微微有些紧张的,怕不被允许触碰这把剑。
毕竟这是私物,有些人不大喜欢旁人触碰他的所有物,她不清楚江见是不是这般,因而有些小心翼翼。
当着江见的面,若是他不大高兴,她便不碰了。
但事实是,江见只是稀松平常地瞥了一眼,嘴里叮嘱道:“那剑刃很利,娘子小心不要割到手。”
云桑触手处一片冰凉,但她的心田却生出了几分暖来。
愣了一瞬,云桑才轻嗯了一声,缓缓将剑拔出来。
如她先前看到的那样,剑身行云流水般细长灵巧,出鞘那一瞬的雪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璀璨耀目。
甚至让云桑感受到了一种流光溢彩之美。
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江见清理了干净,但雪白的剑刃还是散发着肃杀的凛凛寒光,映照出少女一双明澈的双目。
“真是一把好剑。”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云桑仍是忍不住赞叹。
江见正将几枚不知叫什么的红色浆果汁挤在兔肉上,听到云桑的夸赞,也弯起了眼眸。
“自然,这可是我们长亘山的千年玄铁打造的,自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剑。”
长亘山这个山名一出来,云桑空白的脑海立即涌现出一丁点过往的常识。
那好像是西北大地的一座寒山,终年积雪不化,罕有人烟。
“……你住在那里吗?”
好奇心驱使下,云桑打探起了江见的来处,神色惊奇。
长亘山那等苦寒之地也能住人?
顿时,云桑看江见的眼神再次产生了几分同情,但这股同情很快又消散了。
江见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语调昂扬道:“对啊,我从小便在那里长大,同师父住在山中的河谷里,四季如春,风景可好了!”
“等我赚完了今年的银钱,我便带娘子回去,娘子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少年欢快的话语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就好像已经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什么似的,但很可惜,人生一片茫然的云桑无法与之感同身受,只抿唇微笑着,没有破坏江见的快乐憧憬。
再度将目光落在手里的剑上,云桑思忖了几息,轻喃出声道:“此剑色如霜雪,形若柳叶,不如便唤作霜叶吧?”
少女巧笑嫣然,澄澈的眼眸闪着溪水的细碎流光,让江见想起了长亘山那条温暖的河流。
他哪里又会不同意呢?
“这名字真好听,娘子取得好。”
见他喜欢,云桑也笑了起来,又好奇起了他腰间那只森白如玉的长笛。
在贼窝里,这东西可玄异的紧,云桑没道理不好奇。
怀里还抱着剑,云桑探头看向了那支长笛,问道:“你这支笛子是什么材质的,瞧着真特别。”
江见翻动着火候差不多的肥兔,又是偏头瞥了一眼,迎接他的是少女圆溜溜的可爱眼眸,他胸腔里那颗东西又是一软。
他先是抬了抬胳膊,将长笛完全露出来,神情懒散道:“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那种熟稔的姿态,差点让云桑觉得他们是琴瑟和鸣多年的夫妻了。
脸蛋升起了些许热意,见江见大方,云桑也不客气,将他腰间的长笛抽走了。
触手温凉,如玉一般的触感,但近距离观察过的云桑再不会觉得这是一支玉笛了。
这是一支森白骨头磨成的笛子,虽然看上去洁白似玉,但实际上不知什么什么生物的森森白骨做成的。
“江见,这、这是什么骨头磨成的啊?”
怀着一丝忐忑,云桑捏着骨笛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本江见也没想卖关子,然一回头看见少女怯生生的小模样,他立即燃起了坏心思,唇畔扬起了可以称之为恶劣的笑。
故作深沉地看了一眼云桑,神神秘秘道:“娘子那么大一双眼,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人的?”
这一刻,少年往昔灿烂明媚的笑都变得阴恻恻起来,云桑浑身都泛起了凉意,后背仿佛迎着一阵一阵的阴风。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笑起来粲然生辉的明朗少年,一颗心左右摇摆着,将信将疑地看着江见。
一方面,云桑觉得他不像是能拿人骨做笛子的人,但另一方面,江见并不是个善茬,先前在贼窝里她不是没见过,杀人如砍菜,似乎又……
梗着脖子,像个呆头鹅一样惊恐了许久,忽地听到少年毫不遮掩的大笑。
“哈哈哈~”
“娘子你不仅
胆子小,还很好骗,这就被我骗到了,真傻~”
这一连串的笑语虽然让云桑很恼怒,但也瞬间消了她心底的寒意,生气之下,云桑胆子也大了许多,抡起刚刚还让自己害怕的骨笛给了江见一下。
江见这人很识趣,也不躲,骨笛敲到他身上的时候还故意哎呦了几声,逗得云桑全然消了气,勾唇笑起来。
第15章 进城
快乐的气息在一对少年人的打闹声中流淌,感染了在枝头栖息的山雀,使得它们也发出清脆愉悦的啼鸣。
下了心头的火气,云桑看着被她打了一笛子假模假样的江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让你故意戏弄人,别怪我……”
江见笑够了,见云桑强装镇定的小模样,心里更乐了。
“这是长亘山里的一种兽骨,师父给它取名叫长骨龙,背上长着长长的脊骨,似蛇又似虎,很是凶残,但它的骨头异常坚硬,受内力侵袭而不裂。”
“而且音色也十分不错。”
云桑想起那时尖锐的笛音,十分不认同他最后一句。
“音色哪里不错了,尖锐极了,还会让人痛苦不堪。”
贼匪七窍流血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想起来时云桑只觉得手里拿着个烫手山芋,也不知江见当时往她耳朵里塞了什么,实在神奇。
江见又是哈哈一阵笑,同云桑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用内力吹奏的,用内力便可夺人性命,寻常吹便只是曲子,不信我吹给娘子听!”
云桑刚要回绝,就听见江见自己反悔道:“还是待会吧,兔子烤好了,娘子不是饿了,先吃。”
将烤得滋滋冒油的鲜香肥兔从火上拿下来,用他那双无情铁手龇牙咧嘴地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云桑。
“娘子快吃,这四条腿都留给娘子。”
云桑一边用树叶裹着兔腿,一边乍舌道:“不必四个,这一个便够了。”
云桑并没有在扯谎,江见猎回来的这只野兔体型硕大,光是一只兔腿便肥硕无比,云桑觉得这完全能填饱她的肚子。
但最后云桑生生吃了两个兔腿才饱。
饱腹之后没忍住轻轻打了个嗝,察觉到江见淬着打趣笑意的目光,云桑脸热地朝他笑了笑。
“我大概是太饿了。”
江见则是笑眯眯道:“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剩下的兔肉全被胃大如牛的江见吃了下去,两人在水边简单清洗了一番来到了云桑被发现的地方。
她是个在方向感上有些迟钝的人,更遑论是只来过一次的桃花山,若是要她自己,定是个无头苍蝇。
但好在有江见在,他还记得那地方在哪。
江见事先并不知云桑过来要寻什么,待见人开开心心从草叶里拾出来几只钗环,江见纳闷地凑了过去。
“费劲巴拉跑一趟就是为了寻这些个东西,我不是给娘子拿了许多吗?难道娘子都不喜欢?”
说话间,少年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包袱,有些想不通。
云桑宝贝似的将仅寻到的几支簪钗好生收起来,听到江见的话,一不留神嘴快地嘀咕道:“那都是你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
“什么?”
恰巧吹过了一阵风,江见没听清云桑说什么,又问了一遍。
直觉告诉云桑,江见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见外而生气,忙不迭改口道:“我说这些都是我曾经的东西,我想找回它们。”
江见知道云桑不是不喜欢他拿来的漂亮首饰后,便随她了。
下山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江见的运气太好,他又瞧见了土拨鼠打架。
兔肉吃多了,云桑正消食着,专注走山路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草窝里酣战的两只土拨鼠,直到手被江见晃了晃,云桑刚要出声,就看见江见竖着食指对她嘘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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