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祖母诶!”阮葵来之前还怕自己哭不出来,狠狠拧了自己两把,可往这儿一跪,她突然觉得委屈,眼泪一下便出来了,“我亲眼瞧见他和阮莲在园子里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祖母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老夫人皱着眉头瞧她,给她抹了眼泪,低骂一句:“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卿卿我我?胡说。”
“祖母您看。”她将手心里攥着的帕子举起来,“这是阮莲送给他的,这分明就别有用意。他们俩本就是亲表兄妹,说不定心中各自有意,暗地里恨我落水那一遭,祖母不如随了他们的心愿,给他们定下亲事吧。”
元献大惊,赶忙也跪下,举着手起誓:“实在是没有这样的事,不过是我考得不错,表妹来给我道贺,并没有旁的意思。元献对阮葵的心意,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若有虚言,便让我折寿早亡,此生入不了仕途!”
第29章 我可没关心你(三合一)……
阮葵惊讶偏头,心中只道:这小子,真狠!
“你、你们敢做不敢认!”阮葵挺直腰板,“我分明瞧见你们手都摸到一块儿去了!你敢叫她来对峙吗?”
元献也看着她:“无论?她来不来,无论?她承认与否,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我从未与旁人有过牵连。我心仪你,从小便喜欢跟在你身后,这府里?的人都瞧得?出来,为何你偏偏瞧不出来呢?我这些?年勤学?苦读,没有旁的缘由,只为能有一日能光明正大迎你进门,此话若有假,便叫我明日暴毙身亡……”
“哎哟哎哟,这是在做什么呢?唱竹马戏呢?”蘅大嫂子大笑着迎进来,“丫鬟急匆匆地?跑来,跟我说出了天大的事,急得?我放下手头的事便来,谁知竟是这样的大戏。”
老夫人瞥她一眼:“你竟还笑得?出来,你瞧瞧我们府上这些?孩子,十四五的年纪,不读书不识字,整日学?得?后院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像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老祖宗莫恼。”她笑着挽着老祖宗的胳膊,指着元献那?只通红的耳朵,“您瞧。”
老祖宗和刘夫人都是皱眉,蘅大嫂子接着笑道:“您瞧瞧,葵丫头哪儿是学?了乌七八糟的,明明是吃味儿了!”
大嫂子笑着走到元献跟前,两旁的丫鬟立即将元献和阮葵分别?扶起。大嫂子指着元献揶揄:“瞧瞧,她这么大点儿就这样爱拈酸吃醋了,我瞧你往后如何应对!”
“我……”元献应对不来,只能作了两个揖。
“我没……”阮葵要解释,被祖母一记眼刀飞来,垮着脸闭了嘴。
老夫人的目光又?在他们俩间转了一圈,起身道:“你们两个,跟我到内室去说,其余人待在外面。”
阮葵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跟了上去,元献走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不徐不疾。
老夫人坐在榻上,盯着他们又?看了好一会儿,拍了拍扶手,低斥:“到底如何一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元献跪地?,要解释:“祖母,我……”
阮葵指着他打?断:“你再替她遮掩!”
他抿了抿唇,抬眸看着她道:“我并非是为了她,只是先前屋子里?人多口杂,若说出去了,不仅她要遭笑话,你也要与她一同遭笑话。况且,事关人清白,我也不好乱说。”
“你起来说。”老夫人吩咐。
“是。”元献起身,又?道,“方才我是要去寻葵妹妹一同来宴席的,路上不慎遇见了表妹……”
他几乎是将事情原封不动、一字不落地?全?复述了一遍,最后道:“事情便是如此,孰是孰非,祖母自有评断。”
老夫人心中明了,但未向他们多言,只道:“你们两个,我说了多少?回,在外面不许坏了礼数,今日倒好,还这样大张旗鼓地?闹!非得?要家里?的丫鬟们都看你们的笑话,你们才高?兴是不是?”
阮葵垂着头,元献也垂着头,两人都不敢说话。
老夫人看向阮葵:“你要我如何说你好?整日里?作诗作不出来、读书读不进去,这便算了,还上蹿下跳鸡飞狗跳,你也快到成婚的年龄了,往后如何掌管中馈、料理家事?索性也不需你们去读多少?书了,改请闺塾师来,一并将规矩礼仪学?了!”
“啊?”学?规矩礼仪还不如读书呢,阮葵撇着嘴,“那?高?夫子呢?”
“高?夫子本就因你表兄天赋高?才愿意来家中教书,现下你表兄不在家中念书了,高?夫子定是要离开的,否则整日对着你们几个榆木疙瘩讲学?吗?”老夫人瞅她一眼,又?看向元献,“你才学?高?,又?明事理,怎的就被她拿住了?在外面那?样闹,也不知劝着些?,后宅不宁,往后你如何能安心在前院大展宏图?”
“祖母教训的是。”元献恭敬行礼,“今日之事皆因元献而起。”
老夫人气消了些?,往后一靠:“今日之事,你们都有错,都各自给对方道过歉,便算过去了,往后谁也不许提起。”
“我错了。”阮葵转向元献,不情不愿道。
“你那?是道歉的样子吗?”老夫人又?训一声,“说说你自个儿错哪儿了,往后该如何改!”
阮葵抿了抿唇,又?道:“我不该弄不清事情的缘由便和你动手,也不该在外面动手,有什么事回家关上门如何闹都成,不能在外面丢人现眼。”
“还有,如何吵都行,不许动手!”老夫人训。
阮葵点了点头,垂头丧气重复一遍:“如何吵都行,我不该和你动手。”
“我也有错。”元献拱手,“我不够机敏,遇到人不知躲避,才造成误会,也是我没能阻拦妹妹,由得?事情闹大,弄成这般不好看。”
“嗯。”老夫人欣慰许多,“以后若是再闹成这样,我可不会再这样轻易放过你们。”
“是。”两人一起行礼。
“好了,都快到开席的时候了,都出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撑着扶手起身,慢悠悠往前走。
阮葵和元献跟在后面,阮葵偷摸瞪元献一眼,元献笑着看她一眼,她被看得?没脸了,气得?又?别?过脸去。
外面已?热闹起来,几个院里?的都来了,唐姨妈也来了,正和人笑得?花枝乱颤。
“哪儿有您说得?那?样好,还是老夫人教导得?好,若不是伯爵府,我们娘儿俩现下还不知在哪儿给人当牛做马呢……”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这些?年,我不容易啊……”
老夫人正好从堂屋里?出来,听见哭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
蘅大嫂子会意,笑着迎过去:“你瞧你这又?哭什么呢?往后享福的日子还多着呢,快别?哭了。”
唐姨妈眼珠子动了动,抬起头时却是一副笑脸模样:“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好了,快去坐着吧,要开席了。”蘅大嫂子笑着朝人示意,叫丫鬟引着唐姨妈去入座。
老夫人这会儿也刚坐下,笑着招呼人坐,将元献安排在了左手边。
阮葵见状,立即要跑,却被老夫人叫住:“去哪儿?就在这桌坐。”
“我、我……”她才不想坐在这儿。
元献轻轻拖了拖凳子:“妹妹坐这儿吧。”
蘅大嫂子笑着应和:“对,就坐那?儿,好时时刻刻盯着他!”
众人皆笑,老夫人气得?骂她一句:“他们才多大,再说这样的玩笑,仔细我缝了你的嘴。”
“可不敢了可不敢了。”大嫂子笑得?前仰后合,“我还是多吃一些?,堵住我这张嘴,免得?我啊,一会儿又?乱说话。”
众人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只有阮葵和元献的脸是通红,垂着个头一个字儿都不说。
阮葵是羞恼的,元献是被阮葵在桌底下踩的。
“再踩就要走不了路了。”元献偏头低声道。
“你别?跟我说话!你一说,旁人又?要以为我们有什么了!”阮葵恨不得?双手将他搡开,可抬眼在周围看了一圈,又?不敢了,只收了脚,放了狠话,“等席散了,你给我等着!”
“好。”元献笑着道。
他只等着她来,可这会儿人多,不好和她一块儿走,散了席只能先一步去前面路口等着,谁知又?等来了不速之客。
“这样晚了,母亲不回去,来这儿做什么?”
“来这儿做什么?”唐姨妈围着他看了一圈,“你现在有本事了,连老夫人都要高?看你一眼了,你跟伯爵府里?的主子们一样了,你随意来得?,我随意就来不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他目视前方,淡淡道:“母亲若是觉着伯爵府住得?不舒坦,不如我与母亲一起搬离,往后母亲自是不必同外人一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你还敢顶嘴?”唐姨妈指着他骂,“你今儿落你妹妹脸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以为你攀上了那?屋里?的那?个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我是你亲娘,即便是她嫁过来也得?听我的!你今日惹得?我不痛快,往后我就让那?个小蹄子不痛快!”
“亲事到底未定,母亲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恐怕会惹人笑话,母亲慎言。”
“我慎言?我惹人笑话?如今我的儿子养着养着成别?人的儿子,连亲事我都做不了主了,我才真是个笑话!你瞧瞧你今儿坐在老太?太?身旁那?风光的模样,若是无人提起,还有人知晓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诶?谁在那?儿?”阮葵踏着月色走来。
唐姨妈正是悲愤的时候,突然有人冒出来,惊了好一下,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呆子,你又?在跟谁……”阮葵走过去才瞧见唐姨妈也在,轻哼一声,抱着手臂道,“哟,和自己亲娘见面也这样偷偷摸摸的啊。”
唐姨妈当做未听见,绕开走了。
她不好和阮葵对上,按辈分算,她应当是阮葵的长辈,可按主仆算,她又?只是姨娘的亲眷,真吵起来,反而难堪。
她心中暗想,等这个小蹄子嫁到他们家了,看她如何收拾她!
阮葵也没理她,仰着鼻孔,都没正面瞧她一眼,这会儿也不想瞧见元献了,转头就要走。
元献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怀里?。
“你!”她惊得?瞪大了眼,下意识便要挣扎。
元献却将她抱紧了些?:“葵妹妹,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我、我……”她犹犹豫豫,最后只强装硬气,“你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我就会让你随意占便宜……”
元献像没听见一样,下颌搁在她头顶上,合着双眼笑着道:“今日是我的错,从表妹出现的那?一刻我便该离开的,而不是顾忌着什么体面不体面。我知晓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我只听你的,只向着你。”
她嘴角都要撅到月亮上去了,却道:“谁要你向着啦,我才不稀罕呢。”
“你稀罕不稀罕,我都会向着你。”她语气里?的欢欣根本瞒不住元献的耳朵,元献笑着又?道,“今日我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许我不搬出北园,只是中间添一道门,以后我去了外面读书,你也能去我那?儿玩,荷生在家里?,他会给你开门。”
“噢。”她胡乱点点头,也闭着眼,还念着方才的话,开心得?不得?了。
“我的院子就是你的院子,我的小厮就是你的小厮,你随意进出,随意使唤,都不打?紧。你想要什么也可以与我说,我从外面给你带回来……”
“咳咳。”不远处,藕香咳嗽提醒。
元献松开怀里?的人,笑着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蛋:“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又?不是不识路?行了行了,我走了。”她摆摆手,提着裙子蹦蹦跳跳往回去。
藕香在拐弯处等她,笑着问:“小姐似乎挺开心的?”
她收了笑脸,背着手放慢脚步:“我哪儿开心了?你少?胡说。”
“好、好,小姐不开心、不开心……”
元献目送她们走远,乘着月色,低笑着,转身也抬步往回去。
天不亮,他又?起来读书,没读一会儿,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怪不得?献少?爷考得?这样好,一早就起来读书了,他若考不好才是不正常呢。”
元献往外看一眼,问:“是谁?”
荷生笑着答:“是藜二爷身旁的荣光,说来叫少?爷一同去书院,马车都在外面巷子里?等着了。”
“好,我这就来。”他早收好东西了,这会儿一拿便能走,“让你久等。”
荣光笑着引路:“少?爷,您客气了,小的才来不久。您这边请,上了车先往我们爷院子去,他还没收拾齐整呢。”
“好,无碍,按你说的就是。”元献跨上马车,将窗帘绑好,倚在车厢里?继续看书。
荣光瞧他一眼,给荷生使了个眼色,悄悄指了指他。
荷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