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沈知扬道:“就这样放秦祁回去,太便宜他了。”
沈知行道:“留下也没用,小十看在镇北王的面子上,也不会杀他。”
这话是真的。
沈若锦想要拿下北境,却不想跟秦骅反目成仇。
到底曾经是一家人。
秦祁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劝他们退兵,回西疆去。
退兵是不可能退兵的。
北境这千里之地,沈若锦势在必得。
沈知安最晚开口,“镇北王让秦祁劝说我们,必然也是不想开战,他既有此心,不如咱们也去他们那边走一趟。”
沈若锦道:“我的想法跟三哥不谋而合。”
沈知安道:“那我去准备一下,今晚就去。”
沈若锦道:“我与三哥同去。”
“不行!”
“不行。”
沈知扬和沈知行异口同声道。
出门的时候,柳氏和张氏再三交代不许让小十去做危险的事。
林雪兰更是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跟着一块来。
最后还是乔夏跟着一块来了,她这个母亲的才肯定稍稍安心,留在了西疆。
沈若锦无奈道:“我只是去劝说镇北王,别的什么都不做。”
“那也不行。”沈知扬道:“万一镇北王把你扣下了怎么办?”
沈知行道:“你现在怀有身孕,可不比从前,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按照这两位兄长的意思,最好是连军营都不要靠近,就留在府里好好养胎就行。
外头这些事自有他们这些兄长来做。
可小十长大了,极有主见,又要强,说话句句都在理,他们做哥哥的,都说不过她了。
不得不让她随军同行。
饶是如此,他们也不许沈若锦骑马了,都让她坐马车。
一直在外头的乔夏看到秦祁被人送了出去,才掀帘而出,问帐中几人,“什么不行?让你们喊得那么大声?”
沈知扬道:“小十要去见镇北王,我说不行。”
乔夏道:“见镇北王又不是见别人,小十从前喊了那么久的父王,就算秦琅不是镇北王亲生的,家散了也有几分情义在,我倒觉得小十可以一试。”
沈知扬和沈知行闻言,齐齐给乔夏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他们本来就劝不住小十,乔夏再这样一说……
小十岂不是非去不可了?
乔夏进来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沈若锦身上,一点都没移开过,看也不看那两人。
他们使眼色,她都不理。
沈若锦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入夜之后,我与三哥一同去拜访镇北王。”
第491章 一念之差
沈若锦和几位兄长在军营一起用过晚饭,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她和沈知安一起动身前往镇北军军营。
沈知扬和沈知行留守对能跟小十一起的沈知安分外羡慕,同时又吩咐叮嘱,千万不能让小十跟人动手,见势不对就赶紧撤。
沈若锦忍不住道:“我是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人吗?”
沈知扬和沈知行反问道:“你难道不是吗?”
沈若锦顿时:“……”
九月天气转凉,夜里已经有了寒意。
沈知安取来披风让沈若锦穿上。
沈若锦笑道:“还是三哥最贴心。”
沈知安淡淡一笑,帮她披风系好。
军营外,夜色笼罩山川大地。
沈若锦和沈知安带着几个隐卫策马而行,很快就来到镇北军驻扎的地界。
镇北军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若锦和沈知安等人同时下马,异口同声道:
“沈家沈十求见镇北王!”
“沈家沈三求见镇北王!”
镇北军守卫见是沈家的人来了,立刻进去禀报。
不多时,冯良和吴仞就过来领她们进去。
这两位都是沈若锦的熟人。
几个月前,冯良还送她和秦琅出了北境。
而这次见面,冯良明显消瘦了许多,心事重重的模样。
沈若锦不是第一次来镇北军军营,上次来的时候,秦琅还是主帅,她是镇北军自己人,如今再来,却成了敌人。
吴仞防沈家兄妹防得跟什么似的,营帐前一水儿的镇北军,主帐前更是守卫林立。
“请。”
冯良和吴仞到了主帐前,同时停下,请沈家兄妹入内。
沈知安抬手掀开帘帐,跟沈若锦同时进入主帐。
帐中秦骅端坐主位,秦祁站在一旁。
沈若锦率先开口道:“多日不见,父亲近来可好?”
她依旧喊秦骅父亲,在林雪兰和秦骅和离之后,她都没有开口,现在军营里相见,还没完全翻脸,这声父亲自然也还叫得。
沈知安行礼道:“沈三拜见镇北王。”
秦骅道:“本王你们今夜前来所为何事,要么立刻退兵,要么战场上见,其他的,多说无益。”
“父亲何必把话说绝。”沈若锦道:“我也曾和镇北军并肩作战,情义尚存,若非万不得已,这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秦骅道:“只要你们沈家退守西疆,本王就当你们没来过。”
沈知安道:“您可以当我们沈家没来过,也可以当裴璟没有谋害君主吗?”
沈三一句话问得秦骅脸色微变。
秦祁忍不住开口争辩道:“你们说新帝谋害君主根本就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你们仅凭这一面之词就要搅得大齐动荡不安,置将士们于何地?置百姓于何地?”
沈若锦冷声道:“今日之乱全因裴璟而起,你却为裴璟卖命,反过来问我们置将士和百姓于何地?”
秦祁一时哑然。
沈知安又道:“今日我兄妹二人趁夜而来,是念着沈家与镇北王府的旧情,若是镇北王执意为裴璟卖命,那么我沈家军必定踏平北境。”
“你!”秦祁完全没想到沈知安的态度会这么强硬,“你当我们镇北军是吃素的不成?”
要知道沈知安一直都是沈家脾气最好,行事最温和的那一个。
而今天,他站在这里,却说出了要踏平北境这样的话。
沈若锦道:“镇北军当然不是吃素的,镇北军和沈家军同样骁勇善战,一旦开战必定死伤无数。父亲,您想想清楚,裴璟真的值得这么多人为他拼命吗?”
秦骅不语。
镇北王和秦祁不一样,他手握重兵多年,驻守北境成了他平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秦祁会为了往上爬可以替人卖命,但秦骅更多的是为了北境安宁。
沈若锦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今夜到这来,只为了劝说镇北王。
不等秦家父子开口,沈若锦又道:“父亲,您知道的,若不是您,镇北军未必会站在裴璟那一边。也就是说,镇北军是因为你才给裴璟卖命,若西疆与北境开战,死伤无数,都是因为您的一念之差。”
“沈若锦!”秦祁听到这里,不得不出声打断她,“明明是你们西疆要挑起战事,凭什么说是我父王的错!”
“世子稍安勿躁。”沈知安淡定如常道:“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即便是要替人卖命,也要挑个值得卖命的人,裴璟无论是出身还是才能怕品行,都不堪为帝。镇北王和世子反过来想想,要是西疆和北境携手同心为先帝报仇,另立明主,对百姓和将士们更好,不是吗?”
秦骅还是不说话,像是在沉思。
秦祁直接说:“不可能。”
沈若锦道:“秦祁,你要不先出去?”
秦祁顿时:“……”
连大哥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这沈家兄妹明摆着就是冲着父王来的,秦祁这时候当然不会离开。
秦骅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们沈家行叛逆之举,还要本王将北境拱手相让,这绝不可能。”
沈若锦和沈知安还想再说什么。
秦骅直接说:“你们走吧。看在你们白天放秦祁回来的份上,本王也不会扣留你们。”
沈若锦蹙眉道:“父亲……”
“你以后也不要再喊我父亲了。”秦骅道:“秦琅如今是北漠皇帝,我并非他生父,也担不起你这一声父亲。”
沈若锦应了声“好”,“那我还是称您为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