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芋圆
真的疼。
母亲并?不用弯刀。那?她的弯刀,到底跟谁学的呢。
有些?事,不想的时候理所当然,一旦思虑起?来,处处都?是疑窦。只要想得深一些?,头疼晕眩的感觉便隐隐来了。她抬手按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有只手在替她按揉。
萧挽风坐在她身侧。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指腹温热,按揉起?来舒服。
谢明裳起?先还在躲,后来被揉捏得舒坦了,索性松了绷紧防备的肩胛力道?,闭眼使唤人。
“轻点。”
“再轻点。”
“左边一点,眉骨往下也突突地?跳着?疼,轻轻地?揉。”
“我两边都?疼。”
“……”
马车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轱辘驶过街道?有规律的滚动声响。
谢明裳歪歪斜斜地?侧躺着?。萧挽风并?没有低头看她,令人感受到压力的锐利视线盯着?角落。
他两边拇指搭在她两边的太阳穴上,修长指腹沿着?她秀气的眉骨挨处揉捏着?。
姿态放松而愉悦,仿佛轻柔地?揉捏她是一件令他感到极度舒适的事。
谢明裳盯着?男人唇边细微的弧度。
这?厮顶着?杀神的凶名,该不会喜欢和人碰触吧。
只要碰触揉捏活人皮肤,对于他来说比床笫那?点事还要更舒坦?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癖?
古怪里带好笑,她懒得追究了。
他喜欢揉捏她,揉得还蛮舒服……让他一路继续揉吧。
谢明裳抱着?弯刀,细微地?调整了一下侧躺的姿势。
今日和好友见面说话?了整个早晨,是自从这?个春夏以来难得的开?怀日子。精神高兴,但身体疲惫。她渐渐地?阖拢眼睑,在马车有节奏的咕噜声响里,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许久不曾入梦的雪山梦境不期而至。
她今天的梦境里化身为一只矫健的豹猫儿,站在高崖之颠,舔舐着?漂亮的长毛,时不时地?回望半山腰一只脏兮兮的瘦黑豹。
那?只黑豹病了。四条腿似乎不会走路似得,山道?走得七扭八歪,尾巴艰难支撑着?平衡。山路艰险,它走几步便摔倒一次。
她已经耐心地?等那?病歪歪的小瘦豹了。那?黑豹居然还冲她凶狠地?龇牙发脾气。
高崖上的豹猫儿脾气更大,尾巴甩了几甩,一扭头便走了。
豹猫儿的“走”可?不是那?种病歪歪的走法。
她轻轻一跃,便跳过了深而高的山谷。跳去了高崖对面的雪松林中,几只松鼠惊慌地?四处乱窜,她懒得搭理。
雪地?上落下一连串轻盈的脚爪印。
她轻轻松松地?沿着?雪松林小跑出去几里地?,忽然又回头望。山对面的半山腰处,躺着?一个小小的黑点。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瘦黑豹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突然失去求生的渴望,动也不动地?趴伏在雪地?上,任凭雪落在身上,不一会儿便埋了半截身子。
耳边又响起?了吱嘎吱嘎的踩雪声。
毛色漂亮的豹猫儿踩着?轻快矫健的步子,把?雪松林里叼来的肥松鼠扔去瘦黑豹头上。
瘦黑豹病了不少日子了。它在雪里蜷缩成一团,本来已经陷入半昏睡的状态。
被个肥硕的松鼠砸脑袋上,给硬生生砸醒了。
豹猫儿把?猎物又扒拉过去一点,扯着?病黑豹的爪子,非让它摸松鼠肚皮上的肥肉。只要跟着?她的同族,就没有养不活的道?理。
这?么年轻又脾气大的小豹,哪有真不想活的。
肥松鼠半死不活地?吱哇乱叫。病黑豹虚弱地?睁着?眼,身体本能的凶性被激起?,它疾扑过去,凶狠地?撕咬猎物。
漫山遍野都?响起?豹猫儿骄傲的叫声。
“嗷呜~嗷呜呜~”
谢明裳在睡梦里笑醒了。
哪有豹猫儿“嗷呜”“嗷呜”叫的?可?见梦境离奇。
意识到被同车的另一人注视时,她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尽,眉眼间?漾着?浅浅的笑,放松地?换了个姿势——
冷不丁和一双眸子对上了。
萧挽风低头凝视着?她。揉捏她眉心太阳穴的动作居然还在继续。谢明裳可?以感觉他的指腹缓慢地?划过她的眉骨。
对视片刻,萧挽风平稳的呼吸深重起?来,他收回了揉捏的手,视线挪去别处。
谢明裳原本舒坦侧躺着?的身子同时微微一僵。马车狭小,两人紧挨着?,她的侧腰硌着?了什么硬东西。
她今年十九,年岁不算小,同龄的小娘子已有出嫁做娘的,该知?道?的早知?道?了。
马车半途上都能发情的是什么物种的野兽。
梦里带出的笑意倏然收拢,谢明裳面无表情地?坐起?身,远远地?避去角落,抱着?刀闭上眼睛。
再次惊醒时,马车已停在城北榆林巷的王府大门外。
鹿鸣和兰夏搀扶她下车,阳光映照在前方的绿色琉璃瓦上方。严长史等候在台阶下。
萧挽风下车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半途动了情欲。严长史快步走上车前,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谢明裳斜睨一眼,只见萧挽风细微皱了下眉,道?:“该如?何就如?何。把?河间?王府的规矩讲与他们知?道?。”
“是。”
两人今日同乘车回返,理所当然地?一起?往内院方向走,又并?肩进了屋里。
谢明裳入内室更衣,萧挽风抬脚往东间?走。两名女官入内服侍,被呵斥出来。
隔着?两道?隔断,可?以看到东间?丝绢屏风后头隐约晃动的颀健背影。
用饭也是两人一起?用。
晚上掌灯后对方居然还不走。人坐在东间?的大书案后,新送来的文书摞满半桌子,灯台把?东间?映照得亮堂,几名亲兵里里外外地?传递消息。
谢明裳觉得不可?能。但什么事落在这?位河间?王的身上都?有可?能。
她坐在西边内室,隔着?堂屋扬声问东间?。
“殿下,看看你自己手背上还在收口的疤。你今晚该不会想歇在我这?处?”
“已经耽搁三日,今晚继续做起?来。”东间?传来平淡的应答。
谢明裳:“……好,很好。”
从马车上动了欲,她就该知?道?今晚是这?个结果。
鹿鸣临走前满怀忧心地?吹熄了灯火,只留下床头朦朦胧胧的一点灯光。
这?点灯光摇摇晃晃,映上夜晚垂落的描金帐。
帐子里的人又挣扎叫嚷了半夜。
谢明裳被揉搓拽拉了足足半个时辰,手脚腰背酸麻得几乎不是自己的了,崩溃地?趴在床上,扭头对着?床里。
拒绝往床外看的动
作却又被人硬板过去,萧挽风取来一张帕子,仔细擦拭她眼角的泪痕。
兴许见她哭得太惨,今晚多说了两句。
“筋骨比头一次柔韧许多,气脉经络也打开?了,不再僵而不畅。现在随我出去。”
谢明裳哑声说:“大半夜的,你还要怎么折腾我!”
萧挽风起?身把?桌案上搁着?的弯刀拿来床边,在床头居高临下盯着?她,说道?:
“带你的弯刀去庭院里。拔刀攻击我。”
谢明裳给气得笑了。
揉搓小娘子的刺激已经不够,还得见血了才够刺激?
她把?塞进手里的弯刀扔开?,人往床里滚,被子紧裹住身体,扯着?被角死不撒手。
萧挽风皱了下眉。
耐着?性子劝说几句,见被子始终蚕茧般紧裹着?,里头的蛹连耳朵都?蒙上了,他也不再劝,上前直接动手掀被子。
谢明裳倒也没硬扯着?被子不让他拉走。
唰地?一下,包裹住她全身的大红被褥被扯走扔去旁边。
萧挽风道?:“起?——”
他只来得及说这?个字。
留意到此刻被子里的情况,后面的半截话?骤然卡在咽喉里。
被子里的小娘子已脱得只留一件银粉色肚兜,雪白胴体横陈。
在床边的哑然注视下,原本面向床里侧蜷的柔软躯体还翻了个身,带几分明晃晃的挑衅意味,平躺在床上。
这?么多日子折腾下来,谢明裳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不想大半夜地?起?身和人对砍,谁也别想把?她弄起?来继续折腾。
“殿下,有病得尽早治。”
她尽量语气真挚:“揉搓我一通能觉得舒坦,不如?索性真刀真枪试一试,说不定觉得更舒坦,之前的毛病都?能扔开?了。”
“……”
床边站着?的男人仿佛变哑了。
萧挽风沉默着?,把?扔去角落的被褥扯回来,朱色软被再度覆盖上雪白的肩头,里外重重裹了两圈,连身子带脖颈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鼻尖以上还露在被角外头。
这?下可?比谢明裳自己裹得紧多了。
人被裹得动弹不得,横蚕似的卧在床上,她还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