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第120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能让官家这么上心,可不是汴京城那帮软蛋们想的那样,赵诚没机会争储位了,因为自古储君不出京都,这话不假。

  但眼下非常时期,赵诚若是能在北方表现出众,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因为黄河北岸的人都只认他。

  或许,官家心里早已经有了决断。

  又或者,官家心里也有其他的心思。

  赵诚当晚放下行李就开始处公务了。

  大名府知州沈晦,年三十九,是元德二年的进士。

  因为之前吕顺杀俘的事情,沈晦一直多次弹劾吕顺等军中将领。

  武将说实话要么就是底层起来的杀才,要么就是世代为将,世袭的军中资产。

  卖命的时候,有些毛病,不能太过苛责,贪财好色甚至都算不上缺点了。

  只要贪的别太过了,不要暴虐杀人,只要由得当,都可以解。

  赵诚给这些人足够的由。

  尤其面对四十万大军南下的压力,都是背水一战。既然卖命,就要给人家好处。

  第二日他就拜会了沈晦。

  沈晦这个人确实符合赵诚的刻板印象,十分清高,高谈阔论,尤其说起吕顺军中的事情,义愤填膺。

  他当着赵诚的面说:“那先锋康渤,简直胡闹!主动挑事,北上惹起战乱,该杀……”

  赵诚一言不发,由着沈晦抱怨,直到他说完了,赵诚才站起身说:“官家在文德殿看到关于康渤的战报,夸了句,‘杀的好。’,所以派我来,协助吕将军务必将辽金大军阻于平原前,沈大人若是觉得和吕将军实在相处不来,我可以替大人在官家那里美言几句,调任到南方富庶之地去。”

  他说完,也不停留,转身就走了。

  沈晦被说的面红耳赤,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赵诚心想,我是来办事的,不是给你断官司的,拉帮结派,互相弹劾,我一个都不惯着。

  谁挡了我的路,让我活不下去,我必定先除了你。

  你死我活的局面,都特么这时候了,还在窝里斗。

  赵诚领着来复回来,就用自己的官印,开始处公务,军中的事情好做,也不好做。

  其他的参将都来拜会他,吕顺甚至给他举办了洗尘宴。

  他也随大流,并不拒绝,该收礼收礼,该送礼送礼。

  宴会上的人都是什么性格,谁说话怎么样,他细细观察,一一辨认。

  吕顺麾下最精锐的军是他侄子吕本中领的骁骑军,赵恒就在吕本中手里干活。

  吕本中和吕顺一样高大,但比吕顺更壮。

  吕顺三个儿子,大儿子吕本康领兵驻守德州,听说他生的瘦小,并不如父亲和兄弟们高大。

  二儿子吕本骏在最前线真定府驻守。

  三儿子吕本昌,在骁骑军中做先锋,因为年纪小才十七岁,没上过战场,十分活泼,见了赵诚甚至问:“小赵官人,你才二十岁,就成了官家近臣,你会骑马吗?”

  这是武将子弟和文臣对立很严重的年代。

  赵诚笑起来,他又不是文人,这种带着歧视的玩笑,他真不在意。

  所以他说:“我骑射其实都不错,不过我更擅长近身搏斗。你要试试吗?”

  他话说完,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过来。

  因为吕本昌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比赵诚高一些,也更壮。

  可见吕家人对自己的武艺是非常自信的。

  赵诚自从来了这里,就已经做好准备,他需要一场一场’恶战’来打开局面。和这些武将打成一片。

  他也认真挑选人了,太老辣的不行,战场上的经验太足,杀过人见过血,他绝不是那些亡命徒的对手。

  选吕本昌立威就刚好,一则两人年龄差不多,二则,吕本昌没有上过战场,实战经验到底少一些。尽管这样,赵诚还是不敢大意,吕本昌毕竟是在军营里长大的。

  武将少文雅,来复替他拿着外袍,他将下摆卷在腰带上,在场的人已经开始喝彩呼喊。

  有人甚至开始下赌注。

  赵诚身体还看起来放松,但一双眼睛亮的吓人。来复紧张的攥着手里的衣服,一动不敢动。

第120章 开战

  近身搏斗讲究快准狠,吕本昌仗着身高优势,双手直接上来抓他手臂,大约是看他瘦弱,想直接将他举起来摔在地上。

  他猛地一蹲,直接肘击他髋轴,绕手直接过裆,一个箭步绕到后背,揽住吕本昌脖子一个过肩摔,把人放倒。

  过程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吕本昌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摔在地上一会儿才嚷嚷:“等等,我们再来!”

  赵诚其实被他抓的肩膀差点脱臼,吕本昌力气是真的大。

  随着叫好声此起彼伏,看热闹的都有点上头了,大约是比赛反转的太快,所有人都有了兴趣。

  吕顺间场面乱了,立刻喊了声:“好了,点到为止。”

  所有人看赵诚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

  赵诚毫发无伤,吕本昌比他想的还要稚嫩一些,除了力气是真的大。

  他笑说:“今晚喝酒,等过了今晚,你想要练手,咱们再找时间。”

  吕本昌见他一点不在乎输赢,赢了也没有讥笑他,摸摸闹到有些不好意思,也笑起来:“那小赵官人说定了!”

  接下来的宴会的气氛就非常融洽,这些武人问话也直接,大多是打听汴京城的事情,他也对军中好奇,就喝到兴处,甚至有人把酒高歌。

  他晚上喝的多了,自然也就’醉了’,来复扶着他往回走,等进了屋,他就清醒了。

  闹了一晚上,结果吕顺那边还送来两个妾室。

  他实在无力笑纳,顺手让来复处了。

  他又不好色,虽然平日里也欣赏美色,但也只是欣赏,除了家里的天鹅,对别人实在没什么兴趣。

  吕顺散场后,问吕本中:“你觉得赵若甫怎么样?”

  吕本中:“人爽快,身手也不错,毕竟是在官家身边当差的。”

  吕顺摇头:“不,是聪明。他明知道今晚的宴不好交代,他偏偏选了小四单挑,赢小四无伤大雅。既不伤今晚其他人的面子,也不会让他落面子。才二十岁,不简单啊。”

  吕本中听后,才说:“确实聪明。”

  吕顺长叹口气:“官家这是给我出难题。”

  吕本中:“既然他不拖后腿,不是来捣乱的,一切都好说。”

  吕顺摇头:“北面未必能守得住,这一战实在不好打,他若有个闪失,咱们难辞其咎。”

  可官家偏偏还让他尽量用赵诚。

  可不是为难人嘛。

  吕本中也苦笑:“要不,让四弟带一队人跟着他?”

  吕顺笑起来:“倒是个办法。”

  赵诚不在乎吕顺怎么看他,接下来每日他都忙的要死,情况比他想的还糟糕。

  沈晦说的好听是进士及第,文采斐然,说得难听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废物。

  大道一套一套,实政一塌糊涂,连秋税都搞不明白,知州府上有一幕僚,叫做崔元用,全凭那人上下调遣。

  吕本昌带着三十人,被分到他身边,有点不情愿,见他一笔字写得飞快,公务堆积如山,不屑说:“男儿自当上战场杀敌,呆在军营里,却处公务,非男儿所为。”

  赵诚手里的笔不停,一边问:“那,若是让你做先锋,你怎么打?”

  吕本昌听见这个来劲:“我吗?我迎战而上,杀他个片甲不留。”

  “军中兵卒素来畏惧骑兵,你是知道的。重骑兵所过之处,你挡不住的。”

  吕本昌掷地有声:“他辽人、金人,也是一颗脑袋,两条胳膊,不过是北方蛮夷之地,困苦难捱,生性坚韧一些,那也是一条命,咱们能死,他们也能死,怕什么!”

  赵诚听的顿住,抬头看他。

  这样的男儿,生来就是战场上的好料子。想必吕顺最精锐的骁骑军。各个都是这样的好男儿。

  尽管这样,吕顺这些时日,还是看得出来有些焦躁。毕竟东线的行军元帅,一切调遣都归他负责,挡不住辽金人,他死都不能死。

  他来了半个月从来不打扰吕顺,只是做后勤和思想工作。有时候会去城外调遣。

  前几天一直混在军中,查了些军中违法乱纪的破事。

  比如军中有人克扣军饷,他会敲打几句,但都会顺着仔细查一查,成了册,但并不告发。也只是传话让吕顺管一管,提醒他大战在即,不能闹出哗变和闹饷这种事,这种事他也兜不住底,让官家知道了,谁也保不住谁。

  别最后卖命一场,结果功过相抵了。

  不值得。

  吕顺是个聪明人,收到他的提醒,也会约束好手底下的人。

  毕竟他手底下的人太多了。

  再说,赵宋武人都是这个德行,领钱卖命。能做到岳鹏举那样的,古今都少之又少。

  不能用圣人道德,去约束武人。

  半个月后,北方传来消息,敌军已经动了,越过了大同府,有出山脉的动向了。

  赵诚立刻领着人就出了大名府,一路北上去做转运了。

  滹沱河以南,若是展开大战,百姓的转运,土地的流转,官府的差事,桩桩件件都是大工程。

  从赵诚离家后,杜从宜变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但凡睡着,不是梦见他上战场,就是梦见他浑身是血战死了。

  最后她就不敢睡了。

  院子里翻修还在继续,人走来走去,她整夜整夜都窝在书房里不出门,连房间里都不进去。

  赵诚要在家,很喜欢窝在房间里,杜从宜一直不解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如此恋家。

上一篇:误落尘网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