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第22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杜从宜正要起身,冯氏却说:“小四留下。”

  她疑惑回头看冯氏,冯氏大约也知道两个女儿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就改了主意说:“陪你两个姐姐坐会儿,晚间她们就回去了。”

  她乖巧点头应声,老三走后姐妹三个这会儿也和谐了。

  只要老大不找事,老二不钻营,老四就可以聊天。

  老二这会儿说:“三妹说你擅长画花样子,我看了她的花样子确实好看,你能给我画几个吗?”

  老大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老二;“你又不耐烦做针线?”

  老大遂怒目:“我不爱做,我家里有做针线的婆子!”

  她听着姐妹两斗嘴,回头见冯氏桌案上纸笔,就起身随手画了两个,姐妹两也觉得新颖,葡萄藤也精致,樱桃枝也好看。

  老大见了就喜欢,她一边画一边问:“外面绣坊里卖的应该比我的更好看。”

  老大立刻说:“那是南面来的秀娘,做的也都是些大活儿,一整个扇面,或者是宽幅大的画。样式也就那几种。不过生意都是极好的。”

  老二也说:“南面来的几种新的料子极好,但今年生丝价格涨的厉害,料子也跟着涨了。眼下没有好的棉布,丝绸价格倒也就那样。”

  她听着,继续问;“街上卖的到底花样多,南北来的,肯定是不一样。”

  老大却说:“那些也贵啊,北面的皮子都涨成天价了,如今汴京城的生意不好做,我前几日听相公说,他的同僚买一副什么画,价格都涨到三百贯了,倒是让这帮人赚了。”

  杜从宜听的赶紧换了话题。

  “是吗?那才子出名,果真是身价高涨。”

  老二却说:“不过是奇淫巧技,当不得真。这汴京城好的宅子都小一万贯,诸不知大户人家都坐拥上百亩的宅子,家里产业遍布,我想在城外寻个庄子,几年了都没寻到。”

  杜从宜好奇问:“城外的庄子大概什么价格?”

  老二笑着说:“等你将来进门了,去问问端王府,有没有路子,咱们两一人买一个。”

  杜从宜心说,真是顺梯子爬墙的主,没梯子自己搭根绳,也要爬上去。

  “那等将来打听打听。”

  老大听的酸溜溜:“好没意思,你们一个个侯门显贵,我们这等穷酸人家,怕是和你们做不成亲戚了。”

  老二只管搂着她笑闹:“姐姐说什么胡话,要是姐夫再惹了你,我只管带着人上门打杀了他替你讨公道。”

  老大这才笑着说:“走开!”

  亲姐妹就是真性情,上一秒骂娘,下一秒抱成一团。

  杜从珍成亲前一天,杜府人满为患,没想到赵诚还特意送来礼物祝贺。

  送礼的是来复,还特意来见了杜从宜。

  给杜从宜另外带了东西。

  她要的铺子已经选好了,但那张欠条赵诚还回来了,房契都办好了,就放在她名下。因为保人是赵诚,产业自然也能落在她名下。

  她问:“你们家郎君有什么话吗?”

  来复:“我家郎君说,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让人通知一声。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已经五月了,离成婚就只有一个月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端王府也有喜事,杜从宜前几天才知道赵诚的姐姐也要成亲。

  所以也准备了礼物。

  “惠安,去把东西拿出来,让他带回去。”

  惠安这次不小气了,抱着一个大箱子递给来复。

  杜从宜说:“这是我的回礼,你家郎君见了自然懂。”

  赵诚这几天确实忙,吕好蒙和赵昭云的亲事就在五月十五。

  他先是领着人去吕家送嫁妆,后又给赵昭云添了自己买的田庄、铺子,还有一些江南采买的添妆。

  加上老王爷这个月身体抱恙,他作为三房出仕的唯一男丁,要出面待客。

  一切要稳当,不能让客人有什么微词。

  那日他到二房陪客,猜的不错,二房指着他当梯子,因为他这块招牌没用但是看着漂亮。

  因为当日有宰辅家的公子是知道官家亲口夸赞了他,所以想认识他的人也多。

  各种试探和琢磨,他都应付着,但什么也没答应。

  让赵炎调侃说五弟不如之前爽利了云云……

  这几日府中客人多,他除了当值,也十分忙碌。傍晚回来见桌上的大箱子,他打开看了眼,里面是几幅画,一套鸽血石雕刻的书房用品,一套青玉雕刻的。

  他打开一幅画,居然是绢布,连着三轴幅,莲叶鱼戏水,夏日清凉。

  工笔细腻一看就是女子闺阁里喜欢的画,加上画幅十分壮观,挂在墙上都很合适。

  他笑起来,扣下青玉文房用具,让人一并给赵昭云送去,就说是杜四娘子送的。

  那套青玉的摆件他留着自己用了。

  整个五月,汴京城的成亲的人激增,仿佛*7.7.z.l每日都有人成亲。

  杜从宜在杜从珍成亲当天,天不亮就起来,跟着宴客被遇见的每个客人都要抓住盘问几句,像个观赏品一样,杜大杜二姐妹两笑个不停。

  直到杜从珍跪在堂下拜别父母,哭得不能自已,冯氏难得也红着眼,毕竟是身边长大的孩子。杜良镛则摆摆手安抚:“莫哭,我与你母亲教导你,孝敬侍奉长辈,辅佐夫婿,你要尽好本分。”

  冯氏让张嬷嬷扶起人,一路送到车上。

  听着爆竹、鼓乐齐鸣,一路走远,杜家骤然安静了。

  梁小娘哭成个泪人,还是给冯氏布菜,冯氏也体谅她,只管说:“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今日不用你。”

  梁小娘也听话,带着人回自己小院里去哭了。

  杜良镛今日十分高兴,因为今日来的客人都是贵客,府里还在宴客,送完女儿,就去陪客人了。

  这会儿姐妹三个躲在这里,杜大姐莽是莽了点,但人又不傻,感喟说:“我当日出嫁,什么都不懂,哭也不晓得哭,只管欢欢喜喜出嫁。真好笑。”

  杜二却说:“我记得你第二天回来,一样很高兴,傻人有傻福。”

  杜大骂了句:“谁和你似的,鬼精鬼精,春日踏青,就让罗家大郎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娶。今日把老三嫁入都亭侯府,对你是百利无一害,但老三若是过不好,你也别想好。”

  杜二却说:“大姐说话好生刻薄,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把她送进去的?见过富贵人家,怎么可能再看得上穷秀才。日日穿金戴银,出入仆妇成群,她是小娘生的,自觉要出人头地,能入都亭侯府,是她的福气。”

  杜大却说:“成婚,是要和夫君过,不是和都亭侯府的牌匾过。她夫君出身富贵,且又年少意气,本可以娶高门贵女,只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了,才娶了小门小户女子。他能欢喜才怪了。到时候有老三气受的。你看着吧,她一辈子直不起腰。”

  杜大平日里人烦鬼厌的,但是每每遇到大事,都能大智若愚,仿佛她平日里的粗鄙刻薄只是假象。

  而且成了婚的女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杜从宜听着姐妹两聊天,觉得很有意思。

  等午后客人散尽,府中要准备收拾等着接待回门宴,两个出嫁的女儿也要回家了。

  索性都离家不远,杜从宜终于也回去补觉了。

  等她再睡醒,已经是第二日了,三个女婢跟在惠安身边,也是闲着没事,埋头一起做针线,因为地方小三个人就住在她隔壁房间,通铺睡在一起,房间里还堆放着她的聘礼。总之,主仆几个人都住得十分逼仄,再没有比她还寒酸的主家了。

  她也没办法,毕竟她也是寄人篱下,不能要求那么多的。

  端王府的聘礼十分丰厚,冯氏置办的嫁妆虽然比不上端王府的聘礼,但也算丰厚,毕竟她给的钱不少。

  外人看起来,杜家嫁了四个女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忙完杜从珍的亲事,就轮到她了。因为最后一个月了,家里紧张忙碌准备着,来宝说连颂请她去一趟,她又正好想出门去看看赵诚买的铺子,所以欣然答应。

  连颂这个人,杜从宜和他做朋友是没得说,讲信用钱财方面十分大方,对她更是多有帮助,对她来说当年为张小娘治病,多亏了连颂愿意给她机会。

  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和连颂这种法外狂徒做朋友有压力,但不至于指责他知法犯法。她自己除了缺钱的时候,她才去走钢丝,其余时候还是能做个守法公民。

  反正在她眼里,连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法外狂徒。

  她是真的冤枉连颂了,连颂对她是真的欣赏,也是真的喜欢,寻常的假画,根本不会送到她眼前,欣赏一个人才,就是不惜财。

  尤其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杜从宜进游廊,连颂就看到了,他发现杜从宜每次来进了宅子从来不打量,只管走自己的。她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心里觉得好笑,笑问:“你今日好闲情!”

  杜从宜站在院子里,试探问:“少东家今日请我来,是有什么事?”

  连颂浪荡自在,靠在榻上,似没骨头一般,她从来不喊自己的名字,向来管自己叫少东家,其实只有他自己亲信才这个叫他。

  他笑着:“并无什么事,只是请你喝杯茶而已。”

  杜从宜听的好笑,多任性的人。而后觉得自己防备心过重,每次心里都觉得连颂找她都是为了干坏事。

  这个朋友处的一点都不坦荡。

  她和连颂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都知道底细,就是将来有什么事发,也是跑不了的那种。

  这种时候,还故作什么姿态。

  故而她大大方方笑说:“可惜我是个俗人,并不爱喝茶,辜负了你的美意。”

  连颂大笑:“那就喝酒吧,总有一样喜欢的。”

  杜从宜进去后就坐在他对面,然后提要求说:“我倒是挺喜欢听那位崔行首弹唱。”

  连颂越发觉得她有意思,只管笑说:“这个简单,翠微,去让崔娘子带着琵琶来。”

  不过片刻间,那位女子抱着琵琶果真来了,杜从宜揶揄笑他:“我以为她是哪家坐馆的行首,结果却是你养的娇娘子。”

  连颂笑着解释:“实非如此,是她自己惹了祸事,让人送到我这里避祸来了。可不是我养着的。”

  崔行首垂首丝毫不敢插嘴,杜从宜并不十分懂这里的曲子,:“就唱上次的曲吧。”

  说罢身边有美婢端着饮子进来,正值初夏,果汁盛行,她听着曲儿,坐在窗口吹着风,实在惬意。

  连颂转头看她,见她倚靠在椅背上,窗外有风吹来,她微眯着眼睛,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光晕中,半眯着眼睛认真听曲儿,十分享受,仿佛午院里的微摆的绿牡丹,从容大方,美得有些不真切。

  哪里是那些循规蹈矩低头敛首的小娘子可以比的。

  崔娘子看着连颂盯着杜从宜出神,心中更是惊愕,等一曲终了,杜从宜果汁也喝了,曲儿也听了。站起身说:“谢少东家招待,今日十分尽兴。我这就要回去了,家里管的严,咱们下次见。”

  连颂在她回头那一瞬收回视线,复又变成浪荡风流模样,笑着说:“改日,再请你喝酒。”

  杜从宜大笑:“一言为定。”

  她出门几步,然又回头问:“不知少东家可知,杭州寻常产业,作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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