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杜从宜被刘氏请到二房去了。
刘氏因为刘家出事,她的族兄被羁押,眼看保不住了。
安平郡主进宫未遂,刘家人人自危,今年的海船在福建港口,迟迟没有北上。
她心里庆幸自己兄长安全,父兄因为是没落的旁支,所以才得以保全。但又担心族兄出事,花钱给儿子买的前程,眼看着没希望了,又心焦又难耐。
前脚银杏回来战战兢兢报告了银朱在三房大闹的事情,她也气急了。
但银朱这事也不能全赖她,是丈夫看上了送殷勤的银朱,就顺势留在了书房里,她起初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都晚了,但总归是二房亏。
幸好那个贱蹄子之前在三房也不受重视。要是真在侄子房里出来的,那二房又要白白丢一场脸。
银杏前脚回来,来安后脚就亲自来送月饼,并且又是赔罪,又是道歉。
这种打脸面的事情,她还是要处的,顺势让来安请了杜从宜来,正好谢谢她。
想问问她娘家姐夫就是京府衙门功曹,看看衙门里的差事,还能不能再努力努力了。
为了她的儿子,求一求赵诚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048章 求人办事
杜从宜进了二房的院子,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来,来安一边走一边介绍:“这边就是新买的院子,五月的时候刚修缮过。这边修的比咱们院子要精巧一些。”
看着确实新,也比较气派,房子修的紧凑而错落,不像大房的房子古朴,看着有年代。
等她进门刘氏就笑盈盈说:“小五媳妇来了。快进来。”
杜从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坏事。
刘氏今日格外热情,一改之前的抬杠挑事的做派,笑着解释;“那女婢也是个不知羞的,被你们二伯书房里的管事留下伺候笔墨了,我是一个没看住,就出了这么大的娄子,倒是我们做长辈的先失礼了。”
她还抱怨上了。
那银朱是被谁打发到三房来的?你敢说你没坏心思?银朱留在二伯书房里了,那能是好差事?
杜从宜也不拆穿,“二伯娘说笑了,她既然是我院子里出来的,惹出来这种麻烦,也是我的责任,既然她又想回去,那我总要和你陪个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杜从宜就是觉得怪恶心的。
刘氏也不纠结,笑着问:“她成了我们院子里的人,哪里好由得她反复跳脱,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咱们这样的人家,没了规矩。这样吧,就当我欠你一个人人情。听说今日你们院子里有客人,三哥也不在家,我还想着让他去替我跑一趟。眼看着五哥都前程似锦了,三哥总忙这些庶务,也不是个事情。”
她一说完,杜从宜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刘氏想给赵炎谋前程,奈何赵诚和二房关系不是那么亲密,所以来试探她了。
“真不巧,夫君的朋友就那几个,大清早就来了,这会儿估计都走了吧。要不我让夫君和您仔细说说。”
刘氏少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接着就问:“我听说你娘家姐夫在京府衙门当值,不知差事如何?”
杜从宜诧异:“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许久不曾归家,而且母亲和姐姐也不太清楚。怕是要问一声父亲。”
刘氏:“不怕你笑话,你二伯是万事不管的性子,由着他高兴,就是可怜我的几个孩子。”
杜从宜好奇:“大哥不是也是今秋参加大考吗?”
刘氏:“你大哥自小启蒙,勤敏好学,吃的了读书的苦,也读的进去。你三哥还未成年就开始替你二伯办事,替府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四处跑,耽搁了读书,这不,等成亲了,前程也耽搁了。当娘的,谁不盼着儿子有个好前程?五郎小小年纪,就有了差事,伯娘只当不要这张脸,托五郎问一声京府衙门可有空缺的差事。”
杜从宜听着刘氏‘声泪俱下’的诉苦,这话里真假她不分辨,但刘氏的心是真的。
没什么可嘲笑的。
“这些我确实不清楚,您若是直接问我,我也说不上来什么,不如求祖父,伯父,他们毕竟入仕多年,亲朋故旧那么多,三哥是个能干的人,前程不会差的。”
刘氏心冷,老王爷要是靠得住,她何苦四处求人。
老王爷为长子,倒是求过人,他只在乎嫡子。说起两个庶子,直言在家打庶务已经是顶好的差事了。
偏偏人家老三是有志气的,读书好,入了先帝的眼,得了官家重用。只是命不好,死在北面。而她丈夫没志气,烂泥扶不上墙,成了这幅鬼样子。
刘氏当然不能说公爹无能,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府里的男人,从老得到小的就是假清高。
也就三房那个兔崽子,小小年纪,比他父亲都要机灵。
结交的都是些权贵子弟,晋王的独孙,寿昌侯的外孙,年纪轻轻还入了官家的眼。
“你祖父早已经不问外面的事情了,我娘家那边也是在出力,可惜三哥他舅舅至今人在南面,也没回来,我也是急病乱投医,问问五郎。”
杜从宜没回绝,也没答应,只是说;“那我回去问一声,我让他给您回个信儿。”
这二房可好进不好出,杜从宜也不敢多待,带着来安匆匆走了,等回院子的路上,来安才说:“二夫人的话,可真可假。”
杜从宜:“让夫君去处,我们反而不好说什么。”
回去后客人都已经走了,赵诚照例躺在她书房里看游记,见她回来,问:“二伯母找你做什么?”
杜从宜坐在他对面:“拉着我哭了一通,说是三哥可怜,为了府里打庶务,耗费了光阴,耽误了前程,求你打听一声京府衙门有没有空职,指明了,向我爹爹和大姐夫打听。听着意思是最好是能做大姐夫的上司或者同级。”
来安听的眉毛直跳,大娘子说话真是,无所顾及。
赵诚笑着说:“是吗?事情其实不难办,抛开她的要求,京府衙门的空缺,应该是有的。”
杜从宜:“二伯娘说了要求,你非要抛开要求,那就找二伯,让二伯托人去办。”
赵诚摇头;“你以为京府衙门那么好进?大姐夫祖上就是汴京人,世代汴京城为官,虽然都是各衙门小小官吏,但也不简单。反而是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在衙门里呆不住。”
杜从宜不反驳他,因为她确实不懂官场。只是好奇,他居然了解杜从薇的夫家。
来安:“那怎么办?二夫人拉着大娘子又是哭又是求的,你若是办不成,大娘子就为难了。”
赵诚笑起来:“谁说我办不成?”
来安压低声音:“那也犯不上,她赚钱的时候又没想着咱们院子。当初不也炫耀三郎的舅舅富贵通天了,三郎将来必定不凡。这才多久,六郎都成亲了,她反而又来找你。”
赵诚;“估计是,觉得我大有前途吧。”
杜从宜白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杜从宜也不觉得烦恼,这种事情,虽然听着麻烦,其实麻烦不到她身上。
她问了声:“都走了?师兄没说其他的?”
赵诚:“他有什么可说的?有了师妹,好吃好喝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还为他扶上马送一程,他往后人生可就是快马加鞭了。
杜从宜:“这几天我要出门,你要是有什么办的事情趁早。”
她还是愿意替他考虑,要是回娘家她就陪他回去。
赵诚不在意:“你忙你的吧,我明日问问泰山大人。”
他见杜从宜看他,就笑说:“放心,老泰山爱喝酒,约出来喝一顿酒,不用麻烦你。”
第二日杜从宜果然不再管他,应邀去了杜从蕊家里赴宴。
赵诚约了杜良镛,翁婿两人就约在宋门外的酒楼,赵诚去的早,不动声色看了眼里面的人流量,这几天已经爆满,掌柜也不在。
他是熟客,上楼坐在靠窗旧位置,杜良镛心里其实最得意这个女婿,虽然杜从宜不是亲女儿,但是杜从宜性情温婉和她小娘一样,母女两也是命苦,他向来对弱女子满怀颇深。
再加上他不是个爱攀附权贵的人,有几分清高,女婿对他又是恭敬有加,他就觉得更舒坦了。
赵诚见他进来赶紧起身招呼;“您快坐,今日得了新酒,特意请您来尝尝。”
杜良镛许久不见小女婿,问:“四姐可好,她母亲前几日还说她送了中秋礼,人没回来,就惦记着她了。”
杜良镛迂腐归迂腐,但人还是含蓄。
“挺好的,今日去了二姐家里赴宴。”
“若甫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赵诚和周全打招呼,周全去催人上菜了。
赵诚提他斟酒,然后才说:“中秋节几个姐夫也没见着,就想着聚一聚,昨晚娘子说,有什么直接问您,您最不耐烦绕来绕去的。我想着也是,我是个晚辈,不懂的多问您。肯定是没错。”
杜良镛最受不得这种吹捧,立刻笑着说:“说说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是这样的,家里亲戚,托我打听京府衙门里有没有可谋的差事,大姐夫在衙门这么多年,应该是知道的。”
杜良镛:“这我还真知道。你不用去问他,京都衙门里的推官和六功曹都*7.7.z.l有空缺,你大姐夫是法曹从事,法曹肯定是挨不着,但法曹参军是空缺的。”
赵诚明白了,六曹的差事不好谋,但副手可以,不显山露水,进去后可以挪一挪位置。
“这个事情,大姐夫能办吗?”
杜良镛:“我就能办,我有同科的至交五月进京,进了京都衙门做推官。”
赵诚笑着说:“那我回家商量商量,若是要办,我带人改日登门。”
杜良镛喝着酒,心情很好,这些年的不得志,仕途上的指望都淡了,他儿子小,将来这几个姐夫难不成还护不得他?
赵诚问完事情,心里有了数,就开始和杜良镛讨论酒,还有这里的招牌菜,还有即将开始的大考。
杜良镛感慨:“今年的学子入京,呼声很大,朝中不稳,动荡不停。但愿这个秋天顺利。”
赵诚看了眼窗外,再过三四天就要考了,康渤这几天街上遇见他也只是点头就过,可见他都已经焦头烂额了。
赵吉都说他到时候要领御前军去守考场,确保考试顺利进行。
“但愿别下雨,这几天天气好。”
聊的久了,杜良镛也喝多了,渐渐话也多了,从酒聊到科考,聊到汴京城里的馆子,再到杜从宜。
他眼神迷蒙说:“张小娘,出身很不凡,只是命不好。四姐当初来家里,一年多都不说话,对人十分戒备,如今有了好归宿,也算是命运厚待了。”
赵诚听杜从宜说过,张小娘虽然逃难,但言行举止不是平民出身,更不是轻浮做派,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出身名门,遭逢大难。能让这样的女眷流落在外,只有一个原因,家遭横祸,人口四散而逃。
只是赵诚没头绪,所以无从查起。
年初风波,东西府相公全都罢免,如今当前的是林汝为的父亲林副相总领西府,东府相公是河东出身的张文饶。
十几年前的旧案,不好找。
第049章 罗家
赵诚本来也不想打听杜从宜的身世了,这种事情问不问都意义不大,结果杜良镛多嘴了一句:“张小娘一口吴乡软语,偏偏四姐是汴京城口音。两人说话也不影响,就是家里人听着闹笑话。”
赵诚看他一眼,没说话。
老丈人喝醉了,难免说话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