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云沉浮
扭曲膨胀的情绪之下,他只能将满腹怨怼都发泄在了奴仆身上——
“我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奴插嘴了!”
说罢,他便将桌上的餐碟朝杏雨脚下砸去?!
杏雨来不及缩脚,脚踝被碎片砸中,疼得脸色煞白。慕溶月立马变了脸色,护仆心切地挡在了她跟前:“宋景渊,住手!”
宋景渊对?上了她的眸子?,从她眼中划过那一瞬惊惧的神色,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
“溶月,你……”
你已?经开始害怕我了吗?
宋景渊缓缓地后退一步。
可覆水难收,已?经太迟了。
他望着?满屋的狼藉,原本带来示好、想要讨她欢心的酥果,此时却被践踏成了满地的碎屑残渣。
宋景渊几乎快要窒息了。
“好,好,我住手……”
他苦笑了一下,倒退至门口,拉上了门闩,像是自嘲,又像是说着?气话,“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
在慕溶月惊愕的目光下,他却神色漠然地扣上了房中的门闩。
“那夫人便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大?门在眼前合上,慕溶月清晰地听到,他在门外对?奴仆交代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竟是要将她软禁起来。
宋景渊倒影在窗扇上的身影渐渐消失,慕溶月终于失力地跪倒在地,伫立在一地的残羹冷炙中,无助地掩面而泣。
……
暮色沉沉,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书房的梨木书案上。
宋景渊一袭深色长袍,正?独自坐在书房中,随意地翻着?书卷,可那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小厮端着?一幅画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轻声道:“大?人,画师已?经画好夫人的画像,送来了。”
宋景渊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放下手中书卷,示意小厮将画展开。
画卷缓缓展开,画中的女人正?是一脸温婉笑意的慕溶月。她坐在闺房的琴案前,素衣胜雪,眉眼低垂,专注地拨弄着?琴弦。
这幅画,是半月前,他忽然有?感而发,特地请来宫中的御用画师,为慕溶月作的画。
看来,已?经来不及交给她看,讨她欢心了。
宋景渊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原本冷峻的面容愈发阴沉,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心中五味杂陈,紧抿着?薄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画轴,直到指节发白。
***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月。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时候,庭院内的春花渐渐长出了花骨朵。
这几日,慕溶月始终待在房中,一日三餐皆由奴仆送来,她果真没有?再踏出过房门半步。
偶尔静下来时,她会对?案弹琴。
哀怨连绵的琴声,好似在将她心口的闷涩宣泄。
直到这一日,她拨动指甲,却发现那弦倏地断了。
杏雨惊呼着?围了上来,一脸的担忧:“这下如何是好,这可是小姐最?爱的琴啊。”
慕溶月却神色恍惚,一语未发。
杏雨担心极了,唯恐她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便搬走了琴架,半跪在她身侧,低声询问道:“小姐,若不然,杏雨去?设法给公?主府递信,求老夫人替小姐说情,解了小姐的门禁,相?信老夫人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慕溶月顿了几许,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想化解矛盾,不想再与他争吵了。”
“可是,小姐……”
“如果把我关起来,能解他的心头之恨……那就随他去?吧。”
杏雨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不争,只是累了。
见慕溶月这般消颓的神色,杏雨心中也是说不清的难受。
夫妻之间,从不怕争吵。若是吵得厉害,反而说明这感情便还有?的调和,夫妻二人至少是同一条心,都是想要携手一同走下去?的。
可若是有?朝一日,连吵也懒得吵了,那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无法转圜了。
见杏雨一脸忧思,慕溶月便主动错开了话题:“你的脚可好些了么?”
“回小姐的话,已?经好多了。”杏雨牵住了慕溶月的手,冰冰凉凉的,让人好生心疼,“小姐不必担心我,杏雨出生便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小姐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慕溶月轻叹了一口气,却是苦笑道。
“所以……他砸向你,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警告呢?”
杏雨一怔,明白她指的是宋景渊那日对?她的动粗之举。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只能继续为她暖着?手,“小姐……”
……
琴坏了,慕溶月想送出去?换根弦,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索性,只好作罢。
于是,她的房中便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寂静。
太安静时,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怎么,无论她想什?么,最?后都会想到谢羡风。
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缅怀着?谢羡风。或许,正?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斯人已?逝,风花雪月的浪漫也好,不堪回首的伤痛也好,统统都被留在了过去?。
她再也不会被伤害了。
如今,唯有?那不被打扰的梦境,才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栖息之地。
这夜,慕溶月又梦到了谢羡风。
她梦起了她曾经为他做的那些傻事。为了他去?裁制合欢襟,为了他去?缝制香囊,为了他去?学习骑射……
桩桩件件,如今想来,真是既可爱又傻气,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真奇怪啊。
明明她对?他总是爱恨交织,甘与痛参半。
可是,到了最?后,当她追思起他时,
却只能记起他最?好的模样。
她想起,初遇时,他还只是个?小侍卫,一身正?气凛然、意气风发的模样。那天风和日丽,他弯腰蹲在河边,为她捏了一个?泥帽,幼稚地哄她开心;
她想起,他们的大?婚之日,他身着?喜服,用挑杆揭开了她的红盖头。她记得那时她心跳得很快,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她还想起,怀上欢儿的那夜,他将她按在马鞍上,眼中是她难以忘怀的温柔。
最?后……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最?后一副画面。
他高坐于马骑之上,丢下一颗头颅。他说,愿意用自己来换她的一条性命。
他说,要她好好地活下去?。
梦境的最?后,画面开始变得扭曲而疯狂。
她看见,谢羡风在她面前,被绑住了四?肢,五脏六腑都着?起了火。眼看着?他的肉身之躯就要被火海吞噬,在她的眼前变得四?分五裂,肝脑涂地。
慕溶月的眼被血色染红,她不禁失措地恸哭出声,不住地呼喊他的名字,却再也于事无补。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为了灰烬。
直到他死了,她方知,
原来……她并不恨他。
她只是爱他爱得很痛苦。
朦胧之中,慕溶月感到眼角的湿润被人轻柔地擦拭而去?。下一瞬,她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声遥远的轻呼。
“阿月,阿月……”
再度听闻那人的嗓音,几乎让她潸然垂泪。
“别?再哭了,”那声音却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你让我的心都要碎了。”
慕溶月含泪地睁开眼,却恰好对?上了谢羡风柔情似水的双眸。
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阿羡……”
话音未落,她的呼吸便被夺去?。
慕溶月感到身上之人愈发压近,含住了她的唇瓣,双手也攀上了她的腰,紧紧扣住,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闭上眼,直到二人唇齿相?依,呼吸交织,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驻。
第67章 第六十七天 男主做狗第24天
好真实的?梦。
滚烫的?体温, 紊乱的?心跳。
慕溶月的?意识逐渐迷乱,她开始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手?上推拒的?动?作?也愈渐发软了起来?……
既然是在梦境之中……
那?么, 放纵自己任性一回, 也是可以原谅的?……对么?
察觉到慕溶月逐渐有了几分回应,也开始缠住他的?唇舌,小心地吸吮——谢羡风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他不?断地低喃着她的?闺名, 一面将她翻过身来?, 高高架起。慕溶月后背触到冰冷的?床头, 刺激到浑身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