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媛又怎么了 第48章

作者:多撒盐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言情

  她倚在红葫芦抱枕上,接过纸从上看到下都没有个中意的,本以为这种乳名,就?应该取些好称呼的,实在不行什么团团圆圆也行嘛,但赵祈纸上写的都太一本正经?了。

  孟初实在想象不能,她对襁褓里的孩子喊定邦,太奇怪了。

  赵祈见她没说话?,心里都忐忑起来,但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这些名字不过随手一写,不是他在沛州仅有的闲暇时间?里,翻找书籍定的名一样,还?有一张全是女孩的名字,至今还?在他箱子里压着。

  “本就?是随意写的,要是瞧着不合适,再想想别的。”

  看一眼墨就?知道这纸有些时候了,孟初只好从一概威风的名字里选了一个,“这个好,满年。”

  赵祈念了两?遍,“年年无虚度,满有四时文?。”定下后又?可惜另一个,“宝安当乳名也好。”

  ……幸亏是没叫这个。

  他忽然轻轻压低了声音,看着满年,“栖栖,咱们只要他了,好不好?”

  孟初心中一动?,却见赵祈似乎是不敢看她,避过了眼,“多子多福自然是好事,但女子生育凶险,我去?沛州时一路和许慈白同行,他乃杏林圣手,曾言孕子如?过生死关,此次你生满年也是如?此凶险。”

  赵祈担心她误了他的原意,凡皇室女眷,皆以多子为荣,宫中更是母凭子贵,他说的这些话?,听上去?简直就?像皇上对太子说,为了让他好好养病,从此不许他插手朝政一般。

  孟初只问:“是我们只有满年,还?是我和你,都只有满年?”

  他哪里还?有别人呢?赵祈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满年会是世子,会是善郡王府唯一的孩子。”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已经?有了栖栖,还?有了满年,上天待他便是前二十年再多蹉跎,如?今算来也不薄了。

第60章 帝大怒 别有一番惊心般的美

  满年实在?是一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孟初爱拿金铃铛逗他玩,总是在?他想伸手的时候收走?,他也?不哭, 最多吐个泡泡以示抗议。

  朱嬷嬷提心吊胆, 最怕的还是殿下也?来,两个人额头对额头的逗孩子,跟闹着玩似的。

  赵祈手里拿着布老虎,递给?孟初一个布兔子, 他们一左一后在?满年眼前晃, 赌他是盯着老虎看, 还是兔子看, 然后就见他打了个哈欠, 闭眼睡觉了。

  朱嬷嬷瞅准时机,“奴婢给?抱去侧间罢, 等小主子醒了该喂奶了。”真怕给?惹哭了, 那可造孽。

  没?孩子在?中?间碍着,赵祈正好坐她?旁边, “孩子满月就不大办了,过两日七弟建府,我们一起?去坐坐。”他让元德打听过,太子和鸿亲王是礼到人不到, 其他郡王府来的都是侧妃, 栖栖也?不必向谁行大礼。

  毒药的事查了段日子, 线索竟然断在?了故去的东方氏那里, 他面上默认是东方氏留下的后手,实则直接让陈以继续在?暗中?探查。

  要是放之前孟初就拒绝了,可是她?才坐完月子, 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都不一定?有一个时辰能起?来,民间能淘来的话本子都看个遍了。

  就在?七皇子出宫建府前夕,皇上自?己在?朝堂上扔了个火药。

  “诸子已?成,堪亲王位。”

  且不说皇上要封哪位郡王,这都意味着鸿亲王这么多年在?皇子间独一档的地位,要被打破了。

  朝堂之上鸿郡王与太子党派相争,本势均力敌,正在?此?需更进一步时,皇上这句亲言,突然让局面更加暧昧不清,原本左右摇摆的官员,越发不敢轻易站队。

  七皇子母族位卑,如果说赵祈是大家挂在?嘴边的势弱郡王,那七皇子就是朝堂众人一般都想不到他,要说排行也?靠前,偏偏连勉郡王和他关系都淡淡。

  按理说七皇子去年年底就该出宫了,没?想到内务府条子送上去那么久,也?没?个回音,他们又犯不着为这事使力气,于是就拖到了今年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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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兰如今给?孟初梳发是越发得手,不到半个时辰就挽好了发髻,考虑场合,太贵重端庄的大钗都没?用,以二十二颗珍珠攒宝石冠为主,一看瞧过去,竟分不清是她?鬓边的珍珠更莹润,还是她?的肤色更细腻。

  “主子若是穿耳便好了,之前贤妃娘娘赐的一对并蒂莲花紫玉耳环都没?戴过呢。”

  孟初不想受那个疼,“把耳环留给?满年换银子去。”

  “……”满年少爷要是真到了要卖主子首饰换钱的地步,善郡王府恐怕都没?了。

  等收拾好,走?前朱嬷嬷还拿了药丸让服用,一是用来调理身体,二是可使女子无乳水,免受堵塞胀疼之苦。

  赵祈已?经在?前院等她?了,目光在?她?身上片刻不移,“栖栖貌好,倒是显得这些珍珠成色黯淡。”去年春日还略显稚嫩,现今五官长开,眸光流转间,别?有一番惊心般的美。

  这话听起?来就不诚心,孟初一个字没?信,他自?小就是生在?宫中?那倾城色云集之地,光是她?见过的杜贤妃与齐良妃,哪怕人至中?年,都是世上难得的美人。

  七皇子被封为泰郡王,封号是个顶好的字,可能皇上也?觉得之前忽视了他,特意给?了个寓意重的。

  到了泰郡王府便见门口马车众多,泰郡王正迎赵禧进府,后者转头一看是有马车打着善郡王府的旗子,便停步等了会?儿,赵祈扶着孟初下了车舆,走?到府门时赵禧都还没?走?。

  “恭喜七弟开府封爵。”

  泰郡王受宠若惊,他这个六哥可是难见如此?和颜悦色,“六哥您请,弟弟还要等四哥,只能先失陪了。”见旁边还有孟初在?,他没?敢细看,只是略一拱手,“小六嫂安好。”

  孟初侧身避开他的礼,这泰郡王也?不像他人所?传的那般木讷,不然也?喊不出小六嫂。

  赵禧靠着假山都等急了,“小六,快来。”

  之前被禁足府内,赵禧的确给?他传了不少消息,赵祈此?时也?只能先忍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口不择言。

  孟初和他不在?一起?,她?是得到后院去的,怡兰跟着她?,旁边有丫鬟来引路。

  那边赵祈正要转弯从回廊处去前厅,还是没?忍住回头一看,正见到她?纤细的背影。

  刚刚忘了叮嘱,她?刚出月子没?多久,千万不要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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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郡王妃脸上笑都要撑不住了,坐她?下首的安远侯世子妃还指着自己发间的珍珠钗话不见停,“……这珍珠的品相不像玉石,有些还得懂行的才能看出来,只打眼一瞧心里便有数了,这支还是当年庄慎皇后赐下的。”

  勉郡王侧妃是个脾气好的,看在?这安远侯世子妃和泰郡王妃是姐妹,要给?后者些面子情,就笑一笑圆了场,“这样好品相的实在?少见,贵重倒在?其次,但却是皇后娘娘留的。”这话意思也?是好心点她?,这屋子里坐的哪一个不是皇室的女眷,再少见的东西也?见多了。

  且不说勉郡王王妃,就是她如今左手上戴的红玉双镯,那也?是先皇后曾赏给?周淑妃的。

  云阳县主乃是已?逝宗亲王爷的幼女,儿时被接进宫里住过,跟众皇子有面子情,便不想理会?她?,“七皇嫂的簪我看着样式很?新颖,不像是内务府出的。”

  不等泰郡王妃接话,安远侯世子妃便捂嘴咯咯一笑,“这簪是我们母亲赠的,我和妹妹各有一个。”

  云阳县主从小因性子直,不知被身边的教养嬷嬷苦心劝告了多少次,如今绕是她?也?说不出话来,早听闻泰郡王妃家世低了些,但宫宴上见过几次,人也?很?是得体,谁能想到她?这二姐竟然这般无脑。

  泰郡王妃实在?是一忍再忍,终究还是顾及姐妹情分,只想着让侍女找个借口将她?领后面歇歇,下一刻便听人来传善郡王侧妃到了。

  孟初算算日子也?是久未正儿八经的打扮了,头上的重量都有些不习惯,等进了屋子一看,群芳竞艳,入目婀娜,隐隐有香气在?空中?浮动?,如在?云端赏百花。

  众人一眼望去便是一静,勉郡王侧妃和对面的女眷互相对个笑,都明白彼此?看出来了。

  孟初虽是侧妃,但赵祈为兄,泰郡王妃便没?让她?见礼,请她?入坐勉郡王侧妃身旁。

  云阳县主最先憋不住话,“孟侧妃这顶珍珠冠可当属上品。”她?清清喉咙,“这珍珠不像玉石,不用懂行,一眼就看出来了。”

  勉郡王妃离得更近,等匆匆几眼一扫,更是在?心里咂舌,这粗略一看得有二十颗上下,哪一颗都和安远侯世子妃的不相上下。

  孟初总觉得听这话有些怪异,但看云阳县主神情,又不想是要挤兑她?,反而是想说给?别?人听一样。

  于是便一句把话带过去,“我对珍珠倒也?一般,未曾细看过。”这到底好与坏自?然也?跟她?无关。

  云阳县主憋着笑,“孟侧妃为人真是谦逊。”

  说她?谦逊,便是有一个多话的了,孟初回了个笑,没?再搭话。

  安远侯世子妃脸色铁青,眼睛盯着孟初发髻上的珍珠冠,这一刻几乎恨不得把头上的那根簪子拔了才好,也?免得受此?屈辱。

  之前也?是这孟侧妃把那贱人带回了京,没?准这次也?是故意要和她?过不去。

  泰郡王妃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见她?似乎又要开口得罪人,连忙唤身边的嬷嬷带人进侧房,“二姐这几日实在?操劳,先去歇歇吧。”等见人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听闻孟侧妃喜得麒麟儿……”

  众人互相给?话,时辰过得也?快,等宴结束时,孟初都喝三盏茶水了——女眷们在?一起?,总是会?互相体谅几分,话自?然就多了,也?难免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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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祈掀开车帘进来,就看到她?双颊微红,抱着福枕昏昏欲睡。

  “你喝酒了?”

  “可别?冤了我,果酒都没?碰。”她?伸手摸了摸温热的脸,“可把一个月的话都说尽了。”

  他不由?一笑,“之后无聊你也?能给?她?们发帖子,邀到府里来。”

  孟初看了他两眼,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悄悄贴在?他耳边问:“你知道你那位三堂叔,和他小儿子的侍妾有些瓜葛吗?”

  “……别?听他人捏造,忠王叔为人严肃,不会?做这样的事。”赵祈皱眉。

  “那侍妾怀孕了,但他小儿子——哦就是你堂兄宠幸她?的日子对不上,为了捉奸,愣是忍到了孩子都快生了,这才发现侍妾屋里有他父王留下的扳指。”

  他有些半信半疑,“究竟谁跟你说的?”

  孟初知道赵祈不是多嘴的人,更不会?多管闲事让她?难做,便告诉他:“你忠王叔大儿子的妻子。”

  父淫子妾,真闹出来顶多是忠王叔颜面上不好看,皇上也?不至于因这事就对他如何?,赵祈惊讶的还是孟初今日刚和这些女眷打交道,竟然就能让人愿意在?她?面前揭短。

  也?就是怡兰一向不在?车舆里伺候,只守在?外面,不然早在?心里嘀咕“真相”了,旁人本还以为她?家主子独占殿下宠爱,是有什么厉害之处,没?想到玩几轮双陆、簸钱、斗花,那些人精就摸出个七七八八了,牌局赌局最见人品,说什么话也?不遮掩了。

  恐怕她?们也?没?料到,这些“家丑”之事,连听的人都不敢让人知道听说过,怕在?自?己脸上抹了黑,孟初竟然拿出来跟善郡王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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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泰郡王建府第二日,朝堂之上已?风云变幻,有曾外派到齐原郡的官员,突然当朝呈上账册,参太子母族,贪污受贿,以权压民,草菅人命,更有隐铁矿不报,私铸武器,豢养私兵之罪。

  帝大怒。

第61章 以真遮假,不觉一笑 这人要是找死,陛……

  参太子的官员薛海翼乃是?昭玄十年科举入朝, 后几?经沉浮,于齐原郡任职五年,前两?年才回了京都。

  明明此前还是?朝堂平庸之辈, 谁也想不到他不仅有账册铁证, 连人证都握在了手里,下朝就直接把?人交给了大理寺。

  后从宫里传出消息,太子强撑病体到圣宸宫前候了三个时辰,皇上都没有传谕召见。

  刚放温的药被抬手拂落在织锦地毯, 褐色的药汁无声无息的浸染上去?, 徒留一块潮湿和苦味。

  卜安跪在床榻前, 伏下身, 不敢多言。

  他是?宫里少见的年纪大了的太监, 又曾在皇上身边伺候,已经多年不曾行此大礼, 此刻感受到后腰抽痛, 想自己果然是?老了,规矩都忘了。

  太子半躺着, 原本只显得文俊的眉眼,已经被阴鸷压住,他两?腮凹进,几?乎面目全非, 唯有鼻梁仍然和当今天子相似, 曾经他穿杏黄色朝服与老臣侧身而过时, 后者甚至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昭玄帝。

  可子肖父, 皮相不过表面,卜安心?里明白,若是?太子能?多像陛下三分, 天时地利人和,未必不能?得了圣意,若是?太子能?完全不像陛下,也不至于这般下场。

  “卜安,孤力弱失手,你?再去?端一碗来。”

  “是?。”

  他没有起身,跪着用?膝盖向后慢慢退,直到屏风后才站起来。

  太子从那整面蚕丝透光的屏风,盯着卜安的身影,几?乎是?忍不住闷笑出声。

  不过一个走路都不稳当的老太监,就能?这么多年当父皇的眼和耳,让他片刻不得喘息。

  什么皇子,什么一国储君,荣辱都不过是?在父皇一念之间,太子低头干咳出血,他早知道?自己活不久,但他偏不要就那样冷冷清清的死?,满朝文武若不铭心?,何谈活过,下一个登基为帝的兄弟不管是?谁,都得在史书上被他压一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