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周铭微蹙起眉,“从痕迹看就像是逃跑时慌乱坠崖,两条手臂也被野兽咬烂了。”
花漓低声惊呼着掩住嘴,周铭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吓人,安慰道:“总之你放心,已经没事了。”
花漓放下双手,抿了个信赖的笑:“我相信周大哥说的。”
少女如此无条件的信任,让周铭意外之余,也升起保护欲。
“周大哥,你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花漓托腮看着他,眸光濯濯发亮。
周铭声音端正,“我就是个衙役,做好该做的事。”
花漓摇头表示不是这样,“唔,我觉得你很出众,不然怎么会过去一两个月,你就当上这么多人的头头。”
“你怎么知道?”周铭不免吃惊。
花漓正色点头,“我当然知道了,那次云升走丢,你不是也来了吗?”
少女睇望来的乌眸恬柔专注,周铭的心跳,有那么一瞬加快,“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花漓说着柔柔抿笑,“那日是你帮我们姐弟解围。”
随着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花莫从外头进来,目光转过两人,霎时明白花漓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姐。”她喊了一声算作提醒。
再怎么周铭也是官差,查得还和她们有关,她也敢去招惹。
周铭该说的也说了,适时起身告辞。
花漓忙站起来送他,走到门口时又垂低眼睫,眉眼间染着欲言又止,余悸未消的忐忑。
周铭想了想说:“若是以后你再遇上什么,只管来衙门找我。”
这个多乖,都不用她日日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去接近。
花漓抬睫,用力点头。
直到周铭走远,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转过身,就撞上无涯阴阴睇来的目光。
花漓被吓了一跳,“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
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她家里。
无涯皱眉,“我是跟着周铭来的。”
花漓这才点点头,“没有意外,这事就算平安过去了。”
“也算是虚惊一场。”花漓心事彻底落地,舒着眉心,望屋里走。
经过无涯身边事,他忽然没有征兆的开口,“林鹤时,应当要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
花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里倒是跳快了一瞬,可林鹤时再回来,和她可就没关系了。
无涯看着她无辜甚至无情的眼睛,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早前他还以为花漓是为了获取周铭的信任才那般作态,可方才来看,分明不是那样,那明里暗里的撩拨让无涯震惊不已。
而更重要的不是花漓的心思,那夜,他敢肯定林鹤时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同。
那是一种原始本能的占有欲,那样一个会极度压抑自己情绪,心思深沉可怕的人,放纵自己流露出本性的一面,可见代表了什么。
若是等林鹤时回来,发现花漓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都是假的……无涯忽的敛紧思绪,竟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春闱在二月,而现在已经是一月。
第42章 找她
正月十五, 元宵佳节
本就繁华的都城长街,早已被花灯游车的队伍挤满,长街两边的人摩肩擦踵, 探着脖子只为看一眼花灯。
“真是漂亮啊。”宋泊挤在人前, 感叹着道:“期安,你说呢。”
没听到人应,宋泊扭过头,发现林鹤时不紧不慢的走在人群外,一派遗世独立的清冷模样。
宋泊挤开人朝他走去, “你是来看花灯的还是什么?”
林鹤时气定神闲, “我是被你拖着来的。”
宋泊被噎了一下, “既然来都来了, 就别浪费这美景。”
林鹤时轻挑眉梢, 无奈叹气, 随他走到人前。
一量原本由高马牵行的游车, 没有征兆的忽然失控, 周围的人慌乱四逃, 有些躲闪不及时已经被马蹄踩倒, 那头疯马却依旧疯狂冲行,直冲着林鹤时所在的方向而去。
宋泊大惊失色, 跌跌撞撞才勉强躲开, 扭身想去喊林鹤时, 却见那马已经扬蹄在他面前。
“期安!”
惊叫的同时, 一柄利剑破空飞来,直接削断了马腿, 嘶鸣声响起,断了腿的马轰然倒地。
喷出的血洒向四周, 人群惊慌四逃,林鹤时只是不紧不慢的擦去飞溅到脸上的血痕。
血迹留下的淡淡印子残留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在花灯光芒的照耀下,妖冶而阴鸷。
林鹤时掀起眼帘望向四周,不远处的望江楼高处,一扇窗子被豁然关紧。
萧婉华掐紧嫣红的指甲,眼里噙满不甘。
苏姑姑摁着心头的惊骇,“公主明知道国公派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林鹤时,怎么还要冒险。”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不冒险。”萧婉华恨咬紧牙,找来替死鬼让她以为他已经死了,又一直藏在城外,等到国公起疑,才出现,一步步算的那么好,可见什么城府。
“不除了他,我一日都不能心安。”
萧婉华抬手推开窗,而林鹤时也正望着这处,四目相对,一股沁入心脾的寒意骤然升起。
萧婉华双手发抖,太像了,这张脸,跟那个贱人的脸太像了!
宋泊跑到林鹤时身边,紧张的问:“你怎么样。”
林鹤时缓缓收回目光,“无事。”
闻讯赶来的官差轰散人群,“都让开,别挤在这里。”
宋泊心有余悸道:“看来不能挤这热闹,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鹤时颔首嗯了声。
望江楼上,萧婉华盯着走远的两人,若有所思道:“那孽种身旁的人,是他的朋友吧。”
苏姑姑道:“正是,两人都是凌州的考生,又在一个书院。”
萧婉华忽的勾唇,“吩咐下去,我要见他。”
……
宋泊和林鹤时回到客栈,众人都在讨论游车失控的事,见两人回来,迎上前问,“欸,你们可遇上那失控的游车了。”
林鹤时没耐心与他们讨论,“我先回屋。”
宋泊被人围着,不得已敷衍了几句,才追着他上楼,敲门进屋,发现他屋内点了熏香,味道柔甜,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他担心林鹤时被马惊了,影响之后的考试,关切问道:“你可还好?”
林鹤时呼吸着熏香燃起的味道,柔甜出格的香气可以抚平他心里的戾气。
每当那股阴鸷的情绪快要失控时,他就极度渴望闻到这个味道,欲望可以压制怒恨,后来他找了许多香料,终于调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林鹤时缓慢呼吸着,微笑说:“无事。”
宋泊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好好休息。”
林鹤时耐心等到他离开,关紧门窗,让自己陷入缥缈的气味之中。
宋泊走下楼,迎面走来两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劳烦让让。”
然而面前的人却没有动静。
*
随着春闱的日子一日日推近,客栈里的考生也不再出门,沉心在房中温习。
已是夜深,极轻的两声叩门声传来,林鹤时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打开门。
对上林鹤时含着疑问的双眸,宋泊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你还没睡呢?”
“你不也没睡。”林鹤时轻笑。
“我出来洗衣,见你屋里亮着灯,就来看看。”宋泊解释着,目光虚微闪动,
“对了,你可有要洗的衣裳,我正好一起拿去洗。”
林鹤时目光转过宋泊不自然的眉眼,淡声道:“不用了。”
“后日就要进贡院了,九天不能出来,衣裳还是都拾掇拾掇为好。”宋泊说话间,语气带了些自己也没有发觉得灼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林鹤时看着他没说话,宋泊惶闪了闪眼,“你要是不用就算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林鹤时忽然弯唇,“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宋泊看着林鹤时转过去的背影,怔怔点头,眼里闪过挣扎。
林鹤时将自己的衣裳给他,“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宋泊两只手死死捏着衣裳,“等洗好了,我给你拿来。”
会试如期而至,天还未亮,陆续就有考生往贡院赶去,每个人的脸上或紧张或踌躇满志,排队等着进考场。
“唉,后面的还不快跟上!”
宋泊神色恍惚的落在队伍后面,听到喊声,才回神跑来,递检了浮漂,走进贡院。
“你怎么心神不宁?”林鹤时问他。
“没有啊。”宋泊干笑着视线投向别处,根本不敢和他对视,“我就是有点紧张。”
林鹤时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先转过身,“进去吧。”
宋泊怔松点头,双手紧握,眼里满是愧疚,他几次张嘴想喊住林鹤时,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无声道:对不起。
会试分为三场,每场三天,期间所有考生都不得离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