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雨
他教她谋算,教她杀人,他还为她铺好了路——待元琅即位,他便认她做女儿,阿姊想要却没实现的,他都给她。
可白凤却毁了他的念想,他远在怀朔,不知京中变数,待他得到消息,她已经杀了白凤一把火烧干净跑了。
就像当初,阿姊从婚宴上逃走,单人匹马奔了七天七夜,穿着嫁衣钻进元琮的帐中。
她的男人她要自己选。
池中魁梧的身子向后仰靠,贵人闭上了眼,喉间轻吟,水面下的某处勃然而立。侍女心领神会地走入汤池中。
王妃从数百人里选中了她,悉心教了近半年,就等着今日。
她俯下身,屏一口气沉入水中。
一股温热自下身涌上来,快意直冲天灵,他在幻梦间又回到了那雷雨夜。
元昊在江州捉住了人,他收到消息领着一队人偷偷回来,在城外的破庙里,又见到了他的云雀,和她养的狗。
她用藏在发簪里的暗器扎进他胸口,几近窒息也还是不肯服软求饶。
他将她拎起来,她便垂着眼睨视他,不惧不怒,如那殿中的神像。
她就是这眼神最像她。
晃神间,她颤着手伸向他,指尖猛戳进他心口的窟窿,在不深的创口里搅了搅又拔出来,将那蘸着血的指头抹在他唇边。
他一愣,那手指便顺着唇瓣软肉滑了进去,一股甜腥在齿颊间搅弄,庙宇外惊雷滚滚,似是劈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渴求。
手上的劲松开,她攀着他爬起来,额头靠在他胸前,舌尖舔了舔她剜出来的伤口,用力吮吸。吮白了皮肉,又顺着往下,隔着衣衫一口咬在乳尖,齿缝轻轻地磨刮。
“白姨喜欢你,你冷落她,她便拿我撒气,这是你欠我的。”
她直起身,跨坐上他腰间,扶起他不可说的欲念朝着自己,又抽出束腰拧成一股绳,慢慢地套在他脖子上。
纤细的小手,没多少力气,他就那么看着她面无表情又慢悠悠地套着,血液膨胀地某处随着她的动作在边缘磨蹭。
她垂眸看着他,与她身后的神像交叠。
“你说过你会给我最好的,我想要什么都行。”
九霄外的惊雷炸空了耳心,一时间,脑子里只得嗡嗡鸣响,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
他看着她双唇渐渐恢复血色,一张一合地说,我要你。
她猛地一拉绳,腰身往下沉,将他的一切都浸入炽热的熔浆中。
窒息感笼罩了全身,他随着她上下颠簸。
伴着一声低吟和颤栗,她松开手,但仍坐在他身上,低垂着眼,看着他急促地喘息,看着他血逐渐回流到全身。
屋外大雨倾盆,他亦从云端回落。
她依旧睨着他,双唇微动,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我要你。”她说,“白姨有的,我都要,她没有的,我也要。”
身下一股暗流涌出,刘舜猛地睁开眼立起身,侍女从水里出来,咽下唇边白浊,温顺退到一边。
他这才看见侍女眼角那颗小痣,他伸手挑起她下巴,看清了这张与白凤有七成相似的脸。
“退下吧。”
侍女端着东西出去,湿脚印在月色中泛着光。
刘舜换好衣服,招手让守在浴房外的萧绍上前。
“你去趟扬州,找人画一幅像,让元晖留意一下。”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尤其是裴晏周围,你亲自盯,若真在那儿,把人给我抓回来。”
萧绍拱手问:“那丫头性子烈,若捉不住活的……”
“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
海风入夜转凉,破屋顶上的泥块里裹着一根枯草,将掉未掉,风一吹便在梁上敲打,与一旁的鼾声此起彼伏。
裴晏耐不住坐起身,又念在伤重者得多睡觉才好得快,他只好蹑身出去散心。
村里能匀出来住人的屋子就不多,多了几个人便更挤了,云英将原本她与陆三程七睡的那间让给了桃儿和红樱,自己则把岸边搁浅的破船船舱稍稍收捡了下凑合睡。
裴晏便站在林间遥望岸边的船。
身后有些响动,他一回身,一个人影从树丛间冲出来将他扑倒。
“龙神为什么不收了你?”
红樱手里攥着短刀,双眼盈润,“大家对你这么好,分你吃的,留你住下,你却带着那些坏人来砍掉大家的手!仲满死了,长庆也死了,你凭什么还好好地活着!”
裴晏无言以对,他支起身:“你想替他们报仇?”
红樱紧咬下唇,努力想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想,她太想了!她回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用刀挖出他的黑心肠!但瑾娘说,只有他能救少主,他不能死。
可……凭什么呀!害人的是他,他们偏还要求着他。
她等了好几天才寻着这个机会,就算不能杀了他,她也该替所有人捅他一刀!
裴晏心口发酸,他伸手想替她擦擦泪痕,她却警惕地扬刀挥了挥。
他收回手,安静地等着。
远处忽有人唤了声,红樱抬眼一瞥,咬牙朝他腰腹猛地刺了一刀便匆匆跑开。
裴晏捂着伤口站起来,回身看着云英走到他面前,弯腰拍开他的手看了看伤,目光与他交融片刻,嘴角微撇转身朝沙岸去。
他会意地跟着她上船。
船舱不大,虽简单收拾过,但涨潮时海水偶尔会没进来,整个船身都充斥着湿气,只有一个木箱和两尺高的木台,台上铺着层薄衾和一个软枕
云英扫了眼木台,他便上前坐下,看着她解开他的束腰,扒开衣襟,铜镊挑出皮肉里沾上的泥,将针线扔给他。
“自己缝。”
这还是她这几日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云英将油灯拿到他跟前,退到了一旁看着。
针尖扎进皮肉里刺有些深,裴晏微微蹙眉,垂着的眼帘下,眼珠子就没落在伤口上过。
“你方才一直看着?”
“路过。”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
“云娘……”
“再说一句就滚回去。”
他默默叹了声,只得闭嘴。
红樱那一刀捅得歪,一条口子划破皮肉,一半在侧面一半在后边,偏又在左边,他扭着身子手才勉强够着,稍一用力,针口绷着线,硬拽起皮肉,比心口还疼。
云英看得烦躁,上前夺过他手里的针线。
“坐好!”
裴晏抿唇浅笑,坐直了看她缝,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令她心底更生烦闷。
一针猛地往深了扎,又用力抽紧线,裴晏没忍住嘶了声,喉头滚动,忍着在心中宽慰自己:她那绣工的确见不得人,也未必就是故意的。
直到第二针,第三针,一针比一针用力,他才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缝好刀口,敷上伤药,云英从木箱里拿出件干净的里衣,撕下几条,在裴晏腰身上缠了几圈。
“好了。”
她抬起头,正迎上他的目光。
她这几日都视他为无物,他主动找她,她也都装聋作哑,偶尔虽会偷偷看他,但他一看过去,她便走了。
她在努力忘掉他。
昨日陆三去定海埋火雷前,在岸边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搂着她的腰,还故意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垂头贴近她的脸,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他只能看着。
他夜夜都能梦见她,他们拥抱,亲吻,交缠亲热,但最后都会分开。有时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她从他眼前走过,再也看不见他,他追上去,却被迎面而来人海阻挡冲散。
有时又在水岸边,水雾氤氲,她缓缓潜入水中,他困在岸边,看水波一层层漾开,看她在水面下离他远去。
他便在心痛中醒过来。
但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局促到坦然,心口一点一点被拧着,却没有梦让他醒。
破船上没有窗,海风从这头灌向那头,灯火被风捂一会儿亮一会儿,他映在她眼底的影子也跟着忽明忽暗。
船身是斜着的,地上的油灯也斜放着,海风猛地起势,油灯骨碌一翻,滚向云英脚边。
她垂眸捻熄火。
“你该回去了。”
裴晏没有回应,她等了会儿,一抬头,他倏地吻上来。
作者的话
末雨
作者
2024-08-14
裴大人be like: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难断
唇瓣相触的瞬间,云英身子下意识绷直,抬手搭在裴晏胸前,轻推了一下。
他停下来,唇舌微微分开,胸口急促地起伏,似是犹豫等待着什么。但她刚要开口,他又追吻上来,一只手顺着后颈往上,另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朝自己身上压。
鼻息渐渐供不上气,她不得不打开一条缝,让他温热的舌尖钻进来,吮刮着里头每一处软肉。
长痛不如短痛,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