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高门后死遁了 第71章

作者:白月轻舟 标签: 宫廷侯爵 成长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阿染看她有些动了真气,怯怯道:“笙笙姐……”

  他自己也有些气闷:“我也是为了省些!咱们这铺子如今虽做得红火,可利钱却比不上同行,这不是想要省些成本出来么?”

  李笙笙叹道:“阿染,那你也该分个轻重缓急。再者说,我同你说过几次了,如今我们是要先立口碑,先稳稳站住脚了,再谈提升利钱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听呢?”

  阿染听她责备自己,也生了些脾气,撇撇嘴道:“是,我是不如笙笙姐大方,平白把自己做的好好的铺子都送人。”

  李笙笙愣了一下,不知阿染所言何意。

  阿染看着她,小声道:“咱们那学堂,多好的生意,怎么能和不相干的人分一半呢?对我便没有如此大方。”

  李笙笙才明白他是说的和江宛分学堂的事情:“你这孩子,消息倒是灵通。”她语气和软了一些,道:“我如何对你不大方?哪个少了你的了?我每年给你分的银钱是旁人多少倍啊?”

  阿染笑了笑:“笙笙姐的事情我都很关心。”他一副坦诚道歉的神色:“姐,别气了行吗?我认打认罚。”又解释道:“也是私下张罗着给你的生辰贺礼来着,才把旁的事情疏忽了些。”

  他再一次道歉,语气和软:“姐,好姐姐,别生我气了。我给你想办法。”

  李笙笙其实心中很是焦躁,但事已至此,只能先想想如何解决。

  平心而论,她也觉得这事不能全怪阿染,生意场上,谁都有失策之时,只是这件事对她尤为重要,她失误不起。

  但阿染人不仅机灵,还是个嘴甜会认错会哄人的,虽明知道他有时言语有些夸张,但李笙笙也有些对他生不起气来。

  李笙笙沉思了片刻,这事她也不敢再放给旁人办了,叹气道:“我来想想办法吧。”她说着便匆匆披了件衣衫出了门。

  阿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双桃花眼中浮起些奇怪神色。

  ……

  李笙笙差人套了马车,先是去找了柴老板,想先看看柴老板手中是否仍有余货,先不管价格如何,拿下一批应了急为好。

  可她到了,柴老板许是因为上次同阿染闹得有些不愉快,不知是有事还是推脱,一直不见。

  李笙笙无法,在厅堂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看人也没有出现,只能先着柴府的下人给柴老板留个信,想要先走了。

  可此时柴老板却出来了,似是对李记忽然不从他处订货很是不满,说盛京本没什么用南洲珠子的商户,自己的顶级原料都是为李记备的,虽则没有签订契约,但忽然不要,他很是难做,对着李笙笙一通言语挤兑。

  李笙笙知道这次的事情确实办得有些不地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听完,又求问柴老板是否留了货。

  柴老板磨磨唧唧半晌,最后却道他此次到货的珠子,多是极品,虽被李笙笙放了鸽子,却幸而遇见一路过盛京的商人,被一揽子统统采买走了。

  李笙笙没想到听了半天竟是这么个结果,她愁道:“一颗都不剩了?”

  柴老板道:“李娘子也知道,这南洲的珠子,是稀罕物,也不是我自己养殖的贝类所产,每一季便只这么些。按照李记要求品质的珠子,是一颗都不剩了。”

  他命下人取来余下的些珠子,约有几百颗,给李笙笙看了:“只剩这些,虽数量不少,但我估计不是你想要的。”

  李笙笙着眼看了,那余下的珠子要么不是浑圆,要么上有明显瑕疵,更不要说多颗能配成一色了。她细细挑了许久,只挑出两颗能入眼的,心中有些无语,只能匆匆付了钱走了。

  盛京此地其实不擅用南洲珠子,基本都是被柴老板垄断了,其他店铺多用些贝珠。

  李笙笙甚至想到了此刻去南洲直接寻些货源,可她想了想,南洲虽距离盛京比距离汴京还近,却是要踏出大盛的国门了。

  如此稀罕之物,自己人生地不熟,也不是到了便能拿到的,那呈送的日期又迫在眉睫了。

  眼瞅着寻货无望,李笙笙又动起了旁的心思。

  她坐着马车去寻了沈工师。马车哒哒哒哒地在街上走着,李笙笙一路心内烦躁,只盼着能一步就到,早些知晓到底有没有门路。

  “再快些吧。”她探出头对车夫说道。

  车夫也是李家的,看她着急,急忙驱赶马儿走得快些。

  “沈工师!”李笙笙一进门便朝沈工师奔过去。

  沈工师是李记的总工师,管着李记所有的雕刻匠人和制样娘子,人也长得十分干净清爽。

  他言语极少,总是凝心做着李记最复杂最困难的活计,对自己的要求也一向甚高,李笙笙欣赏他这份匠心,但偶尔又难以与之讲清楚经商之事在精工与从商之间的平衡。

  李笙笙:“沈工师,出麻烦了,快帮我想想主意!”

  沈工师正在细雕手中一件山水牌,他手艺巧夺天空,碧绿青白被他细刻成一片月出惊山鸟之景,意蕴深远。他听见李笙笙急切的声音,只微抬了下头,并未言语,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雕刻了。

  李笙

  笙有些无语,她真的很好奇素月平日到底是如何能同沈工师沟通顺畅的?

  但她是个尊重匠人之人,虽心内焦急不堪,但仍是站在一旁候着,没有言语。

  沈工师又细刻了几道月边荡漾的云彩,终于抬了头,问:“何事?”

  李笙笙赶忙说:“沈工师,咱们送呈皇商报选的样货,不是要用到上千颗南洲的珠子么?如今备货出了些问题。”

  沈工师看了她一眼,猜到了她想问什么,道:“无可替代。”

  李笙笙早猜到如此,那南洲珠子华美异常,怎是寻常珠子可以替代的,叹了口气道:“我思来想去,虽则总共要用到那许多,但主要是这初评的那件翡翠珍珠头面在眉睫,上面大约需要二百余颗吧,这个可否减免些?”

  沈工师道:“不可。”

  李笙笙:“……”

  她试图想些办法:“周遭那些小一些的先用贝珠代替吧,应当不那么明显。主珠咱们仍是用南洲珠子,我再想想办法,那主珠一共多少颗呀?”

  沈工师皱了皱眉:“明显。”

  李笙笙:“……”

  她硬着头皮微笑道:“我记得是七十二颗?”

  沈工师看着她道:“是七十二颗,但旁边的亦不能……”

  李笙笙打断他,微笑道:“好,七十二颗,还能再减吗?”

  沈工师叹了口气,道:“你不若全都换成贝珠,那你绝无可能参选上!为了争得这个参选的名额,不是费了许多心思吗?从这翡翠珍珠头面的样稿反复打磨一直到如今成品调整多次,咱们李记花费了多少心思在上面,不光说我,其他工匠探讨了多少次!”

  李笙笙闷闷的,没有言语。

  沈工师又道:“早就说这珠子断货已久了,你说这次可以一并备齐才做了此样物。若是不能呈现到最好,便别参选了吧。”

  李笙笙蹙了蹙眉,她不想同沈工师争辩,可是她此时确是没什么办法,她定定地站了半晌,只黯然道:“七十二颗,我给你找来。”

  李笙笙又联系了些相熟的同行,只寻到些同柴老板那里所剩之物般普普通通的品质的,若是寻常做些珠串还是可以的,可她这是送呈商部的皇商参选之物,岂能如此马虎?

  且珍珠是个稀罕娇贵之物,若是曾经戴过一阵或者保存不当的,便会有些失了华彩,被人一眼看出。

  她奔波了一日,仍是一无所获,看着满街归家的车水马龙,有些疲惫。

  这条路明明是她自己选的,她自己想要争到些声名,做出些成绩,可偶尔仍是不免觉得很累。

  李笙笙心中生出些孤独的倦意,黯然走回了家。

  “先回家吧。”她心道:“没准过几日等宁乐赈济水灾回来,可以找她也问问。”

  她路过前庭中护院住的一片院子,见贺知煜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站在门口。

  她想起白日的争论,有些想假装没看到这人。

  “回来了?”贺知煜对着她问:“我发觉做这个也是很辛苦,常是回来很晚。”

  李笙笙有些烦躁,怎么贺知煜如此之闲适,她自己一天在外奔波劳苦,这人却在这院子里享福,只等着她回来便要追着她问话,她语气中带了些烦躁:“干嘛?”

  “给你东西。”他轻声道:“你的木盒。”

  李笙笙转过了头,才发觉贺知煜怀中抱着个盒子,正是自己的黄木雕花盒子。她有些奇怪,不是好生在屋子里放着,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中?又细细看了看。

  那盒子和她屋里那个一模一样,但看起来,仿佛更加旧些。

  李笙笙瞬间恍然大悟。

  这是她留在永安侯府中的盒子,里面全都是当年于她要紧之物。

  她走上前去,没有从他手中接过来,却直接打开了。

  里面安静躺着一串极好极贵重的南洲珠串。每一颗,都比她从前从柴老板处得来的珠子要更好。颗颗光华璀璨,几无瑕疵,那是他曾经送她的东西。

  她拿了起来。

  凑着清冷月色与庭院灯光,她细细端详着,这个自己曾只带过一次的珠串。又细细数着,上面到底有多少颗珠子。

  李笙笙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为何要在盛京做这南洲珠子的生意。

  她有些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那东西如此之美,却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的东西吧。

  四十二颗。仍是不够。

  但再想办法拿其他的凑一凑,再从同行和柴老板那些次等货色里矮子里拔将军地挑一挑,再和沈工师好好看看能从哪里取巧遮掩,总该能够的吧。

  贺知煜见她打开盒子便拿起自己送的珠串仔仔细细地端详,似是要看清楚每一颗珠子是何模样,心中漾起些不可名状的喜悦。

  他心道夫人总是嘴上那般无情,心中还不是仍是惦念着自己于除夕夜送她的东西,要如此这般难舍难分地看个不停?

  李笙笙察觉自己心中是有些难舍。毕竟这珠子这样好,这珠子没有错。她只是很喜欢这串珠子,虽然未曾有什么戴的机会。

  她抬头看了一眼贺知煜,又低头看了看那珠串。

  她看着贺知煜嘴角漾起的笑容,想起了白天阿染的话。

  李笙笙于心中叹了口气,手上一使劲,珠串断了。

  浑圆华光的珠子一颗颗落在她手里,晶莹润色,光彩夺目。

  她听见贺知煜努力抑制着怒意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便厌我至此吗?”

第66章 追妻 欠夫君的没事。

  李笙笙自己抻断了那珠串, 心中却似被细密的小针扎了一下,痛了一下。

  她有些后悔, 心道我同个珠串叫什么劲?合不合适的,也该先让沈工师看过确认了再说,不该如此仓促便弄坏了。

  也许本该就是如此吧,不然怎会如此之巧,早没有晚没有,偏今日让她重见了这珠串。

  如此名贵美丽的稀罕尤物,从前名义上属于自己, 实际却是戴不出去;如今拆坏了,未来更不会属于自己。

  李笙笙有些气闷。

  她抬起头,对上贺知煜一双隐忍着怒意和戚戚哀哀的眼睛。

  最讨厌这双眼睛, 明灯一样晃的人难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却这样一副仿佛是她对不起他的样子。

  她看他如此模样,又听见他含着质问的语气, 心中那被针刺破见了血珠的隐痛, 以及对于对方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不切实际胡话的抗拒, 再加上奔波整日无果的疲劳,以及仍是没有完全解决问题的烦躁, 全都混杂在一起,化成了锋利的言语, 脱口而出。

  “是。”李笙笙冷冷地说:“我就是厌你。贺知煜, 我对你客气也客气过了, 解释也解释过了,拒绝也拒绝过了,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你怪谁呢?”

  她仍是觉得不解气:“我厌你,连你的东西一起不喜欢, 所以要把这珠串一起拆了!你若舍不得,就拿走,全当没给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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