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帐 第112章

作者:鹿时眠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甜文 古代言情

  “但是善善实在抱歉啊。”

  “孤没能把他杀死。”

  他因为去杀那个要掠走她的人,所以才受的伤。

  姜令檀怔怔站在原地,喉咙像是堵了东西,不知怎

  么忽然有些想哭。

第91章 很痛,对不对?

  “殿下要杀的人, 是贺兰歧吗?”

  谢珩只看着她,并没有出声。

  姜令檀把眼中的泪意逼回去,望向灯芒下那个颀长高大的身影, 莫名心慌忐忑。

  “主子。”屋外传来伯仁谨慎的敲门声。

  “把东西放下。”谢珩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披风就准备站起来。

  “我去。”

  姜令檀深吸一口气,在他起身前快步走了出去。

  天还没亮, 雪屑落在脸上如同针扎一般, 砭人肌骨。

  她推门俯身拿起地上的紫檀木托盘, 掌心的余温在瞬间被夜风吹得一干二净。

  这样数九寒天,他冒雪去杀人, 受了伤后还不忘要过来守着她, 就因为之前许诺的话。

  君子重诺,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姜令檀看向托盘里整齐放置的雪白细棉布,还有伤口需要的敷料,药粉、剪子、匕首,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之前她就误会过他多次, 因为身份的云泥之别,她总下意识疏远防范,忽略他对她的好。

  只想着往后自己留在雍州,等他回玉京,两人关系就再无牵扯。

  而曾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也会如同这凛冬的雪,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彻底消失。

  罢了,她求他的庇护, 本一开始就是她暗中算计来的,自始至终她都欠他良多,若能多还上一些恩情, 日后也好叫她心安些。

  姜令檀很快将心底纷乱的思绪隐藏好,关了门,转身进去。

  屋里烧着地龙很暖,她被寒意侵袭的四肢渐渐回温。

  迟疑片刻,走上前。

  雪白的绸缎中衣被他解开随意丢在地上,小桌上摆了铜盆,盆里的水是凉的他也不在意,手里握着巾子一点点沿着伤口周围把已经结块的血污擦去,举手投足矜贵难掩。

  她略微一犹豫把手里的托盘搁在他身旁的矮桌上,悄悄把目光移开些,小声说:“我让人换了热水送来。”

  “小伤,不必麻烦。”

  谢珩把带血的巾子丢进铜盆里,神情格外平静,对自己胸前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视若无睹。

  他朝她伸手:“善善,药。”

  姜令檀赶忙拿了托盘上的敷料和药粉,小心递给他。

  这时候她才看清,他身上前段时间受的旧伤才刚结痂还未好全,眼下又添新伤,那些已经掉了血痂的皮肤,就像是白玉沾了胭脂渗进去洇出来的痕迹,清贵中透着叫她不敢直视的秾丽。

  “今夜事出突然。”

  “雍州南边的营地被瓦剌部骑兵突袭,孤不得不离开一阵子。”

  “只是可惜,没有杀掉贺兰歧。”

  他也没看她,给伤口上好敷料又倒了些药粉上去,伸手拿了托盘里干净的细棉布一点点缠紧。他手上动作看似随意,可看着像是早就习惯了自己处理这些事,熟练到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忙。

  他应该经常受这样重的伤吧,已经熟练到让人揪心的程度。

  姜令檀低着头,视线不禁落在他握着细棉布的修长手指上,茫然出神。

  “还生气?”他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姜令檀抬起头,对上了他那晦暗至极的眼眸没回答,反而是问:“您离开,除了要杀掉贺兰太子,还有寿安公主被人掳走的原因。”

  “对吗?”

  “是。”谢珩没有否认,盯着她,目光比之前更沉。

  “寿安虽蠢笨,但她不能在这种节骨眼的时候出事。”

  “南燕与西靖联姻虽从一开始就是缓兵之计,但寿安若死在雍州,她如今作为贺兰氏小王妃的身份,只会给西靖对南燕出兵的借口。”

  “西靖若与漠北联手,南燕边境必乱,孤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更何况......”他声音微微一顿,“贺兰歧不死,来日他若登基,那必定是南燕之患。”

  “他明知你如今是孤的人,竟敢把主意打在你的身上,那就容不得他活下。”

  姜令檀看他神态从容系紧身上的绷带,心却渐渐发冷。

  她对西靖国那位太子印象可谓是极深,说白了,贺兰歧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当初在梁州退思园的千金宴上,她也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候太子把她护得好,贺兰歧不曾见过她的模样。

  但她清楚,这世间根本就不可能有无中生有的事,贺兰歧会盯上她,要么是他从寿安公主口中得知了她与太子的关系,要么就是……

  姜令檀一想到那个可能,红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纤瘦的背脊紧紧绷着,掐紧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惨白。

  她第一次被周氏送给神秘嗜血贵人时,贺兰歧就在玉京,之后她了得太子庇护,虽然日日担心,但那神秘人至此后从未出现。

  如今再想,恐怕是因为那事没过多久,贺兰歧跟联姻使团回到西靖。

  姜令檀颤抖着手,心脏猛烈跳动。

  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对上了。

  她才到雍州,贺兰歧竟然派人要把她掠走。

  何况她与贺兰歧素不相识,不可能会有平白无故的惦记,除非贺兰歧就是之前那个神秘的嗜血贵人,她留在雍州,他必窥之。

  “善善,怎么了?”谢珩的语气很轻,眼底掩着叫她看不透的墨色。

  “我......”

  姜令檀张了张嘴,心里乱作一团。

  这一刻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怎么解释贺兰歧为何会无端盯上她。

  “你在害怕。”

  “孤的善善在怕什么呢?”

  谢珩笑了下,伸手将她秀白的手腕捏住,挑着眼神看她无助的模样。

  “殿下。”姜令檀软颤的惊呼声压在喉咙里,又死死咬住唇,就怕守在外边的丫鬟听见动静。

  “不怕。”

  “孤在的。”他刻意放低的声音,好像透着无端的诱惑,一点点踩着她底线,在她最脆弱无依的时候,把她扯进怀中。

  姜令檀觉得他胸膛烫得厉害,裸露的肌肤贴着她身上的衣裳,一点点透到她的身上。

  他拥着她,她根本不敢用力挣扎,就怕会不小心碰到他才包扎好的伤口。

  “您是谦谦君子,不该这样的。”姜令檀终于找回了声音,白着脸小声说。

  谢珩低头,鼻息吹出的热意擦过她后脖,粗粝指尖轻轻从她脖颈那片青紫的地方拂过,撩起阵阵颤栗。

  “善善在怕什么?”他轻声哄她。

  姜令檀肩膀瑟缩一下,心中突然酸涩起来,有些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贺兰歧,我怕他。”

  他轻叹了声,炙热的掌心顺着她背脊拍着,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那孤杀了他。”

  姜令檀肩膀抖得更厉害,连基本的冷静都维持不住,鼓起勇气问:“殿下怎么不问,我为何怕他?”

  谢珩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从她侧颈大片的青紫上抚过,最后摩擦着那一粒红豆大小的血痂:“不过是寿安嫉妒,见不得孤护你。”

  “善善难道忘了之前在玉京,寿安见过你和孤在一起。”

  姜令檀自然没有忘,只不过她不这样认为,像贺兰歧那样的疯子怎么会为寿安所使,大动干戈掠她作为筹码。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

  “真的是因为寿安。”姜令檀仰头去看他,声音呢喃。

  “难道不是?”他低头,一双深邃长目,凝着叫她看不懂的情绪。

  “也许吧。”

  她闻着他身上叫人安心的迦楠香,垂下眼帘轻点一下头。

  “那殿下把寿安公主平安送回西靖了吗?”她又问。

  “嗯,已经让人救回,送往西靖。”

  救下寿安,又送她回西靖的人是谁,姜令檀突然很想知道。

  她顾不得太多,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是应淮序对吗?”

  她只要一着急,眼里的情绪就会变得明显,柔软的唇微微张开,能看到里面小巧雪白的牙齿,自从治好了失语症,她的嗓音比他想象中更动听些。

  他却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谢珩沉默许久,忽然扣紧她的手腕,几乎把她整个人用力按到他胸膛上,眼眸幽深:“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善善不如多关心孤。”

  “孤也是凡人。”

  “受伤了,会痛。”

  姜令檀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回不过神愣愣看着。

  太子还未及冠,可比起少年他更像成年男人,更早熟一些。

  他生得好看,眉眼墨色清隽,透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温润,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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