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陆鸢则和邢珂对视一眼,两人都确定了一个事,那就是徐蜜缃从京中来金州,身边定然跟着一个能做主的人,这些贽礼大概也是那人安排的。
“人家帮了忙,不好失了礼数,不若请他来府中,我等也可好好向人致谢。”老太太接过话去。
徐蜜缃想了想说道:“我会去告诉他的。”
徐蜜缃起初还不懂明玉泉为何不和她同行前来。这会儿才慢慢回过味,明玉泉与陆家非亲非故不是客,没主人相邀是不好主动登门的,那就成了不速之客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拉着徐蜜缃去用过午膳,才叫三房一家子回屋去
好好说话。
“这般好的一个女儿,倒是三房的福气,你们可得哄着姑娘留下,做了陆家姑娘才是。”
徐蜜缃扶着自己的母亲,闻言只是害羞地埋着头。毕竟她一个小辈,难得有母亲在前替她说话,这般轻松的模样,倒是以前不曾有的。
“是该如此。”
邢珂和丈夫带着女儿慢悠悠往回走。
路虽不长,但邢珂有孕在身,且容易疲倦,徐蜜缃也不要侍女来扶,自己搂着母亲亲昵地贴在一起,一路走一路说着小话的工夫就到了。
三房的院落也大,进去后陆鸢则识趣地推说要去看看给徐蜜缃准备的院落,让娘俩好好说话。
进了自己院子关上门来,邢珂直接拉着徐蜜缃进了里屋,又叫徐蜜缃自己去关了门窗,确定没有外人后,这才拉着自己闺女直接问道。
“送你来的人是谁?准备贽礼的人是他吗?”
徐蜜缃老老实实坐在母亲的身边,细心解释道。
“是他,贽礼的话药材是我自己去选的,其余的大都是他准备的。”
邢珂看着眼前年少的女儿,嘴里头泛着苦味。
“徐家将你许了人家?这人……倒还过得去吗?”
徐蜜缃想了想,居然觉着这句话好像也没有错。事情的开端,可不是徐爹擅自将她顶替了妹妹,装进箱子送入麟王府。虽然目的是陪葬。
“这事儿说来有些复杂。总之就是我不和徐家来往了,我如今跟着他。”
此言一出,邢珂脸色骤变:“徐家将你卖给人做妾了?”
徐蜜缃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一时不好解释,支支吾吾之间,邢珂已经脸色煞白,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有种命很苦的疼痛感。
“阿娘,您别担心,其实就是我给自己找了个夫君,如今他总说我还未及笄,大概要等我及笄了才能定下吧。”
徐蜜缃说的轻松,邢珂却半点轻松不了。
“你说他会定下来,可真的是要定下?若只是……只是戏耍你呢?你年纪小,未必看得懂男人的花花肠子。”
邢珂握着女儿的手,苦口婆心说道:“男人哄着你时甜言蜜语,什么好处都给你。可若是不装了,你陷进去,那可就完了。你会被他一时的哄骗甜蜜毁掉一生的。”
徐蜜缃感受着手掌里的温度,对着母亲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不会,他可是我死皮赖脸缠上的。”
徐蜜缃说着干咳了一声。可不能让阿娘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去缠着明玉泉,母亲当年也很赞扬翎王世子,若是知道少年英雄让自己闺女拱了,心情一定很复杂。
“你……”邢珂更五味杂陈了,“如此主动,他若是要甩开你岂不是更容易?你在京中徐家本就门第低,能准备这些贽礼的人家肯定位列高阶。身份上的差异会让你在这一段中吃尽苦头,从头到尾都是弱势的话,你会过得很难受。”
徐蜜缃知道这是母亲在担忧自己。
几年不见,她没有生疏的和她说些什么人都能说的客套,而是掏心掏肺说着一些可能会惹人厌的肺腑之言。
徐蜜缃心中一股暖流,而后笑眯眯说着。
“阿娘只管放心,这些都不存在。”
“我还没说呢,我从去岁冬月都不在徐家了,”徐蜜缃想了想赶紧给明玉泉在母亲面前刷点好感,掰着手指细数,“我到他家时还中毒了,他好心给了我一个院子一个大夫,让我安心治病。之后还给我做衣裳,教我读书,哦对了,我今年春月入学国子监了。”
国子监三个字一出,邢珂面色更是一愣,她反反复复喃喃国子监三个字,而后倒吸一口凉气:“那人可是京中四品以上官员?”
徐蜜缃记得摄政王好像是超一品,就点了点头。
“他可有十分有名的……政行?”
徐蜜缃继续点头。
翎王世子征战八方,那可不是一般的有名。
“他……在朝中可有地位?”
徐蜜缃立刻骄傲地抬起下巴:“非常有地位!”
邢珂眼前一黑,捂着肚子紧紧抓着徐蜜缃的手,咬牙切齿地问:“四品以上做出过很有名政绩,还在朝中能有地位……那人恐怕年纪比你爹那个烂人还大!”
“马上断!”
第46章
丈母娘上门,新女婿果然……
徐蜜缃花了一个时辰来告诉自己阿娘, 明玉泉真的不是老男人。
他只是年纪小小就奔赴战场,建功立业的有些早罢了。
“他才二十二岁!真的,阿娘您猜错了。”徐蜜缃强调明玉泉的年纪。虽然她具体也记不清到底是二十二还是二十三, 但大抵就是这个范畴, 和阿娘以为的四五十岁老男人相差甚远。
“你说了这么多, 怎么不告诉我他是谁?”邢珂这会儿怀着孕也不能喝旁的, 还是中间陆鸢则怕徐蜜缃不自在, 叫了她的侍女进来端的药茶, 给徐蜜缃还准备了一份果子饮。
邢珂一杯药茶都喝完了, 还是有些火冒三丈地,甚至还怒骂道:“都是你爹那个烂人不做好引起的!”
“你也别骗娘,我在京中生活了十来年,你说的这个年岁还能建功立业树立威名的,只有麟王殿下才符合了。”邢珂平复心情冷静了下来,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总不能是死皮赖脸缠上了麟王殿下吧。”
徐蜜缃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
“是殿下。”
邢珂温柔地揉了揉徐蜜缃的脑袋:“娘还记得你小时候崇拜翎王世子,若在京中有机会,咱们想办法去见一见麟王殿下。”
徐蜜缃犹豫了下,小声告诉阿娘。
“殿下今日没来, 是因为身份特殊。他出京并未声张。另外就是还未有拜贴请帖, 不好登门。”
这说的和真的似的, 邢珂本来想笑一笑, 可女儿的表情太过严肃,再加上国子监生徒这件事让她不由得迟疑了。
“真的是麟王殿下?”
徐蜜缃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若是真的……那的确很……”邢珂说到一半, 语塞住了,后知后觉在嘴里喃喃念着,“麟王殿下……麟王殿下?真的?”
徐蜜缃给了明玉泉一个公开身份后,又掰着手指给自己阿娘说道:“殿下人很好的。他还亲手教我写字, 不嫌弃……也没多嫌弃我的字丑。上次请兰公子带给阿娘的金砖,就是我在王府第三天时十四岁的生辰,殿下送的。”
这一句话又提醒了邢珂。
是了,兰轩。
金州通判兰轩是兰丞相的嫡孙,自家女儿若是能和兰丞相的孙儿相熟,那养着她的人符合各种条例的也只能麟王殿下了。
邢珂一时说不好自己的心情,只迟疑地看着女儿。
“麟王殿下身份贵重,你之前说是主动缠着他,若是……若是那天他厌弃了你,不让你缠着了,你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徐蜜缃还真没考虑过,她表情呆了呆,随即认真思考了一下母亲说的话。
“若是殿下的话,我不认为他会拒绝我。”徐蜜缃还告诉母亲,“我主动告诉他,我心悦他的!他本来还想拒绝我,被我缠着缠着,就答应了。”
邢珂闻言更是紧皱眉头。
“你主动说出了喜欢,岂不是将所有的选择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一旦他抽身而去,你会输得很惨。蜜娘,你太……信任他了。”
徐蜜缃笑眯眯说道:“我不认为殿下会让我输。我赌得起殿下。”
邢珂如此一来,是什么都不好说了,她抱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感伤。
“一晃几年,我家蜜娘都长大了,能给自己找夫君。一想到我错过了你成长的这几年,我……”
徐蜜缃怕她伤怀,赶紧抱着她哄着。
“阿娘安心,我如今很好,比以前都好。”
“而且您可以一直陪着弟弟妹妹成长。”
徐蜜缃转移话题,提起母亲孕中的孩子。
母亲三十有二,之前生徐蜜缃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年纪骤然有孕。身体反应很严重,食不下咽,一直耗着她的身体。一个月里总有半个月是病中。亏着徐蜜缃来了,邢珂的精神才稍有好转。
说到此事,邢珂又叫徐蜜缃留在陆家。
“他们都是好相处的人。娘这几年看过来的,少有乌糟人乌糟事。你后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得知你来就寻我的主意,要给你整理一个院子来住。就在
我们旁边,如今他正在给你把看着。”
徐蜜缃立刻摇圆了脑袋。
“那可不行,我若是留下,殿下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我怕他寂寞。”
邢珂语塞。
片刻后,她面带纠结地靠近徐蜜缃,支吾低语:“你们……没有做些……不符合你年纪的事情吧?”
徐蜜缃一头雾水:“什么事?”
她这个反应大大的让邢珂松了口气,顿时露出笑脸:“无妨,殿下的确是个好人。”
徐蜜缃没听懂母亲的话,却听明白了母亲的夸赞,顿时眼前一亮喜滋滋地与有荣焉:“没错,殿下可好了!”
邢珂看着傻乐的女儿,一时间心情复杂。
只能努力往好里想。麟王殿下的确是君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若是遇上错的人,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徐蜜缃在陆家逗留到黄昏就准备告辞。然而陆家人怎么都不肯放人。说是她来了陆家就是陆家的姑娘,怎么能放任姑娘在外头住客栈。这可不行。
徐蜜缃哪怕推说外头还有随行之人,都无法让陆家的女眷们松手,再加上自己母亲还夹在其中,她也不敢对陆府的人态度强硬,被软磨硬泡了一番,还是答应了留宿。只她心中记挂明玉泉。叫燕仰跑一趟去送信。
燕仰在陆家的几个时辰里,几乎把陆家里里外外都趟了个遍,这会儿得了徐蜜缃的吩咐,颔首道:“我没回来之前,姑娘可别乱跑。出门在外,姑娘的安全最重要。”
徐蜜缃也知道为什么明玉泉让燕仰跟着自己。他年纪小但是功夫俊,反应也快,若是遇上什么事,燕仰就是一道护身符。
她自然是拍胸脯表示自己绝不到处乱跑。
“等等,奴婢也一道去。”盼莹上前来行了个礼,低声告诉徐蜜缃:“若是要住下,奴婢少不得要去取些姑娘的物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