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两人有了一个瞬间的对视。
徐蜜缃客气地颔首,那青年亦是如此。
短暂的交汇后,徐蜜缃等那青年离开,又去求药王符。
却不想两人在求符时又撞上了。
那青年打量了眼徐蜜缃,看她许是年纪小,眼露悲悯,低声说道:“愿汝家人得之庇佑。”
徐蜜缃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关切善意,心中暖暖地,微微屈膝回礼。
“祝愿您家人早日康健。”
徐蜜缃有了药王符,心中终于安定了不少。
回去后见明玉泉在房中小睡,并未见到早晨那些人,猜测他已经忙完了,立刻嚷着要去见她娘。
“等着,拜贴才送去陆家,得了人家的请柬我们才好上门。”
明玉泉顿了顿,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向徐蜜缃。
“本王……头一次不好陪你去。”
徐蜜缃虽然不解,但是大方地表示认可。
“无妨,下次殿下一起就好。”
“下次……”明玉泉嘟囔了句,烦躁地揉了一把徐蜜缃的脑袋,“你是真不为本王的……考虑。”
徐蜜缃瞪大了眼,无辜地看向他。
最后,明玉泉还是没有说明白,让徐蜜缃带着困惑接到了陆府的请柬。
次日清晨,徐蜜缃带着阿彤盼莹,和明玉泉一定要她带着的折柳燕仰,以及身后两辆马车的拜礼,怀着忐忑地心情,抵达了陆府的大门。
金州陆家是当地盘根错杂的世家。三房的女眷亲戚来访,本不该有多少人前来迎接。
徐蜜缃捏着手中的锦囊,紧张到攥着阿彤的手,却不想门在第一时间打开,
两个年轻的媳妇迎了上来,笑吟吟来牵了她的手。
“三叔家的女儿生的果然标志,和三婶儿一样。”
“妹妹从京中来舟车劳顿,在外头客栈只怕住不惯,三叔已经派人整理了蒹葭苑,妹妹今儿就能住下。”
徐蜜缃稀里糊涂被两个媳妇迎了进去,才走没两步,就有两个姑娘来迎她,口中一样喊着妹妹,亲亲热热地。
徐蜜缃本以为她该是要去前厅中见人,却不想被陆家年轻的女眷们簇拥着,说这话的工夫就入了垂花门,眨眼的工夫就走到了内院去。
内院里人更多。
乍一眼看去,年长的老夫人周围陪着几个中年太太,还有一群年轻媳妇姑娘簇拥着,在长廊旁边还有一张铺着软棉的圈椅,一个身着烟紫色罗裙的女子坐着,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我儿!”
坐着的美艳女子一看见被人簇拥进来的徐蜜缃就没忍住落下泪来,急切地要站起身。
下一刻被身后的男人按住肩膀。
“姐姐别起身,我去迎……女儿。”
徐蜜缃的注意力全在那坐着的女子身上。
她被媳妇们领着给陆家老太太行了礼,又被牵着手送到长廊下。
她始终目不转睛看着她。
记忆中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徐府后宅的蹉跎中眉宇中总是有散不开的忧郁,唯独面对她时展露笑颜。
此刻坐在那儿的女子,面容丰腴了不少,虽然在落泪,可她眼中的幸福光芒是无法遮挡的。
她过得很好。
徐蜜缃眼圈一红,眼泪扑扑落下。
眨眼间,母亲身后的男人已经大步走来。
徐蜜缃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一定要张得开嘴。
“女儿……”
“父亲……”
二人碰面,一个客气伸出手,一个温婉蹲礼。
而后四目相对。
徐蜜缃眨巴眨巴眼。
这不是早上和她在药王殿相遇的那位香客吗?
香客后爹也明显愣住了,片刻后,哑然失笑。
他回眸看着自己的妻子。
“姐姐,女儿很好。”
徐蜜缃嘴角勾起笑,学着他的样子朝自己的母亲露出笑脸。
“阿娘,新爹很好。”
第45章
老男人没人要喽
陆府来了女娇客, 从长辈到小辈都齐聚一堂,在园子里坐得坐,靠得靠, 丫鬟仆妇们穿梭在其中, 行走之间带动一股股夏日余韵的热风。
徐蜜缃和阿娘才哭了两滴泪就被劝开, 说是她母亲有孕在身, 又不大好, 不能情绪太激动, 得稳着点。
徐蜜缃见到了阔别几年的母亲, 看她比在徐府时好了许多,心里已经好受多了,再加上看见母亲略微鼓起的肚子,更是小心了许多,扶着她一路进屋去,也不敢让她哭,只低声问了一些她很关切的问题。
这里是陆府,徐蜜缃也有分寸,只问母亲身体如何, 这几年可有犯头风。
邢珂只一昧说自己什么都好, 紧紧牵着徐蜜缃的手不放, 反倒是问她过得可好, 徐家对她如何。
徐蜜缃一时心虚,什么也不敢说只能说一切都好。
“前些日子金州通判来送过拜贴, 说是京中故人送了封信来。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却不想你竟托了兰通判送来了那么大一锭……”邢珂压低了声音,气音似的说道,“金子。徐家人抠搜, 怎么会给你金子?我一拿到就觉着不对,可兰通判言语中我听着你似乎过得很好,就没多问。”
“蜜娘,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邢珂被徐蜜缃扶着坐下后,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眉宇中还有一层担忧。
徐蜜缃哪里敢把徐家做的事说给母亲。母亲如今有孕又病中,可不敢受气。
“没什么,都过去了,赶明儿带母亲见一个人,母亲就知道了。”徐蜜缃就像是怀中揣着金元宝的小孩儿,恨不得将喜爱的宝贝炫耀给每个人。
明玉泉那般好,母亲见了也会欢喜的。
“珂娘,快将你那乖乖儿送来,叫我稀罕稀罕。”陆家老太太等一屋子塞满了人,乐呵呵朝徐蜜缃母亲说道,又笑着对徐蜜缃招了招手。
邢珂紧握着徐蜜缃的手,低语道:“老太太是和善人,你只管去问候。”
说罢松开手让徐蜜缃上前去。
陆家老太太丈夫原也有官职在身,只早年间辞官,老太太身上也没了诰命,多年都爱侍养花草,和善又好说话。
徐蜜缃一过去就被老太太搂在怀中,笑吟吟问她多大了,这么小就能从京城来金州,可是个厉害姑娘。
徐蜜缃少有能和长辈女眷这么亲昵的时候,多少有些别扭,只回头看自己的母亲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她也就放宽了心,乖顺的回答老太太的话。
“三弟妹是个好的,姑娘自然也差不了,”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妇人过来笑吟吟从手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到徐蜜缃的手腕上,“头一次见,伯母给的,姑娘别嫌弃。”
徐蜜缃接过镯子甜甜地喊了一声伯母道了谢。这般大大方方看得人更是稀罕,两个伯母并几个婶儿上前来将她好一顿揉搓。
“京城的水是要好,咱们三房的姑娘生得就是比旁的姑娘俊些。”
女眷们将徐蜜缃好一通稀罕,徐蜜缃晕乎乎被一个女眷牵着手走到堂中,堂中已经放了一个蒲团。
陆鸢则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上前去与老太太坐在一处。
“蜜娘,见过你……父亲。”
邢珂在旁边小声提点着。
徐蜜缃了然,提裙缓缓跪下,叩首行礼。
“蜜缃见过父亲。”
“好孩子,起吧。”陆鸢则年纪不大就提前当爹,尴尬之余也努力坦然,抬手扶起徐蜜缃后,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陆鸢则先笑了,从一侧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
这头徐蜜缃收了一圈的见面礼,那边有个仆妇掀起帘子进门来回禀。
“三房姑娘带来的人参药材多得小库房放不下去,三奶奶得再使个牌子,开左跨院的小库才行。”
邢珂诧异地看着自己闺女,有些迷茫。
“你带了多少来?”
她全身心就记得自己闺女,倒是没注意看闺女身后还有几个侍从,带着满满三车的礼。
徐蜜缃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倒也不多,都是请了大夫选的优品。”
“什么不多,三房姑娘单单是药材就装满了一车,奴婢和三房姑娘跟前的人清点都清点到现在了。别提还有两车还没卸下呢。”
说话的仆妇许是比较得脸的,笑呵呵说着:“都是三房姑娘惦着三奶奶呢。”
邢珂有些怔怔地,明显无论是之前女儿请通判带给她的大金砖还是这三车结结实实的礼,都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这么大的手笔,徐家绝对不可能做得出。
就算做得出,徐家也没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所有人都在惊呼三房的姑娘大手笔,只有邢珂眉心微蹙,而陆鸢则很快发现自己妻子的神色有异,本来还咧着嘴笑着,立马收起了笑容,咳了咳。
他作为继父不好直接问,只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句。
“这么多贽礼,你一个人可不好从京中带来。可向随行之人道谢了?”
随行之人?指的是殿下吗?
徐蜜缃迷茫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