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馥娘不必担心,我无事。”姚芙绵露出个笑,“我方才已与表哥说清楚,往后我与表哥再无瓜葛。”
她方才都将话都说到那?份上,江砚若是再不依不饶,可不是君子所为。
如今一切都在朝她想要的发展,她可不想出差错。
*
三日后,卫国公回到洛阳,宋岐致带着姚芙绵去国公府见他。
宋祎见了姚芙绵有?片刻怔然,而后笑道:“没想到你如今都长得这?般大了。”
宋祎听过姚渊提起姚芙绵,彼时尚在襁褓之中,一晃过去十几年。
宋祎长年征战疆场,神色肃穆威严,相?貌可见与宋岐致的相?似之处,只是宋岐致更加风雅。
宋祎问起姚渊情?况,姚芙绵将姚渊病重一事如实告知,近日她收到扬州来的信件,姚渊情?况比之前好上许多。
宋祎听得有?些唏嘘,姚渊彼时同?他们一样在疆场立下赫赫战功,不知后来为何要搬离洛阳去到扬州,否则以他当时的功勋,如今在洛阳的地位如何会输国公府或是其他大族。
然这?些已是往事,宋祎并未同?姚芙绵说起,问完姚渊情?况后又关切起姚芙绵在洛阳过得如何。
宋祎方回来,许多事还需处理,得知大夫人已经差人算好一个时日,准备寻个日子去江府拜访,好好商议宋岐致与姚芙绵二人的婚事。
宋岐致送姚芙绵回江府。
宋祎是个好相?与的长辈,这?对姚芙绵来说是一件好事,她愈发期待婚事快些定下。
若是宋祎有?空闲,说不准还能同?他们会扬州,阿父见到故人心中必定欢喜。
姚芙绵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同?车厢外骑马的宋岐致说起此事,宋岐致思?索过后,道他会问过他父亲。
待到了江府,姚芙绵被宋岐致扶着下马车。
姚芙绵下去马车后,宋岐致并未立刻松开她。
宋岐致道:“明日我来寻你。”
姚芙绵颔首,柔声?笑道:“我等着宋郎。”
两人又面对面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丝毫不觉无趣。
然而此处是在江府大门口?,久待不妥,姚芙绵再一声?道别后,宋岐致松开她的手,看着她离开。
姚芙绵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宋岐致还站在那?处,带着笑意望她。
姚芙绵脑海浮现的却是江砚那?一晚去琉缨院找她交完吻后,不舍离去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将这?个画面压下,跑回去抱了宋岐致一下。
江砚的马车恰好回来,车帘被掀起,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他眼底。
第三十七章
江砚看见姚芙绵同之前飞扑进他怀里那般去投入宋岐致的怀抱。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姚芙绵才松开宋岐致,转身进入江府。
姚芙绵并未看到他。
宋岐致站在原地笑了笑,直到看不?见姚芙绵身影, 他才离去,在将要上马时看到江砚。
江砚已下马车, 宋岐致牵着马走过去。
“怀云。”宋岐致并未打算同江砚隐瞒他与姚芙绵的事, 坦坦荡荡,“这几日我父亲会到府上来?, 与大夫人商议我与芙娘的婚期。”
“是吗。”江砚平静地微扯唇角。
宋岐致清楚江砚性子温和, 却也淡薄, 极少对什么事有兴致, 得他如?此回应也不?介怀。
“我知你不?喜酒味,还是期望你那日能?来?。”
宋岐致笑着,此刻欢喜的模样不?输于他写?了文章被人夸赞。
江砚目光从他喜悦的脸上收回,淡声道:“若有那一日, 我会去的。”
*
翌日, 宋岐致来?找姚芙绵, 要带她去看他打马球。
姚芙绵预感自己很快可以回扬州,看一回少一回, 欣然前往。
两人出门时恰好遇到江馥,便邀江馥一同前往。
江馥清楚他们二人好意, 但她并非木头?, 不?想去扰二人独处,道自己刚回来?需要休息, 婉言推辞。
于是便只姚芙绵同宋岐致出去。
近来?天暖, 来?看马球赛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看台上都是衣着鲜丽的年轻女郎。
场上的郎君心里清楚有小?娘子在看, 更加卖力,以期许待会儿能?讨得几支花枝。
宋岐致为姚芙绵预留的位置就在看台中间,不?但位置好可将场上风光纳入眼底,从场上看去,亦是一眼能?看见此处。
宋岐致每每赢了球,便挥手?朝姚芙绵笑,引得不?少小?娘子们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宋岐致生得俊朗,面上又时常挂着温煦的笑意,英姿勃发,惹得场上的女郎们对他的谈论声越来?越多。
待球赛结束,宋岐致所在队伍赢了,连着女郎这处都响起一片轻快的欢呼声。
甫一离开球场,宋岐致便被等候在此的女郎们团团围住,怀里不?断有花枝塞过来?。
换做之前,宋岐致定会笑着将这些?花枝全部收下,再感谢她们的好意,然如?今不?同。他无奈地笑笑,朝看台上某处指了指,那些?女郎顺势望过去,只见一名娇美的女郎也在看着这处,显然是与宋岐致熟识,而宋岐致也正是要去见她。
一些?人见此便去将花枝投给其他郎君,但宋岐致是个好说?话的,有几位仍是不?放弃,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宋岐致走上看台,直到宋岐致收下她们的花枝才满意地离去。
姚芙绵本也是要朝宋岐致走过去,然而在看见他周身被围得水泄不?通时放弃这个念头?,站在原地等他摆脱完过来?。
同时内心不?禁感叹,性子太过平易近人也不?全是好事。
直到小?娘子们全部离去,宋岐致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有些?难为情地笑笑:“她们太过热情。”
姚芙绵早清楚宋岐致便是这般众星拱月的人,又顾及他人感受,不?会让那些?对他示好的人为难,因此也不?能?怪罪他什么。
她柔声问道:“可有累到?是去食肆吃过后再回,还是直接回府里歇息?”
宋岐致将花枝全部放到栏杆上,再牵过姚芙绵的手?,与她一同往外走。
“吃过再回。芙娘想吃什么?”
*
夫子昨日留的课业有些?难,江馥想了半日不?得其解,又担心明?日被夫子点?名叫她释义,只好去皓月居找江砚,请他指教?。
江砚对于来?向他请教?的人一视同仁,江馥被侍者?恭敬地请进皓月居。
江馥从前也来?同江砚请教?过几回,熟门熟路地入了他的书房。
江馥进来?之后,江砚搁下手?中的笔,看过来?,温声询问:“是何处不?明?白。”
江馥忙将自己不?懂的那页翻给江砚看,而后得了江砚浅显的解释,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江馥将其注释在一旁。
待写?完,她想同江砚道谢,目光不?经意落在他书桌的一块砚台上。
那回崔忱带来?的砚台江馥也分得一块,她原本想同姚芙绵交换,姚芙绵却嬉笑着告诉她那块砚台她已有打算。
竟是出现在这里……
江砚抬起眼,看到江馥目光落在那块砚台上,并未有要遮掩的意思,又问她:“可是还有其他事?”
“并未……”江馥抿了抿唇,“多谢堂兄。”
“不?必。”
难得来?一次,江馥索性将明?日夫子要讲的内容让江砚提前与她说?一遍,明?日好听?得轻松些?。
江砚说?完,赞许她认真。
“今日无聊,便只能?多看看书。”江馥犹如?被长辈夸奖了一般,面上一热,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砚了然。
“整日读书也并非是正确的,亦需劳逸结合。”
想到眼前人并非长辈,而是自己的堂兄,江馥话也不?禁多了起来?。
她轻叹一声:“芙娘去看宋仁安打马球了,若非如?此,我也有人可伴。”
可话一出口,她才想起之前姚芙绵与江砚的事,难免心上一虚。
又想起姚芙绵同她说?过,姚芙绵已经和江砚说?清楚,往后两人再无瓜葛。
江馥悄悄抬眼去看,见到江砚面容与方?才无异才放下心。
她又同江砚道谢一番,江砚唇边含着笑,让她不?必见外,而后离去。
江馥离开,书房门被关上,屋外的日光被遮挡大半,江砚的面容隐在阴翳中。
他复拿起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江馥的话好似又在耳边响起,连带着让他想起这日见到的姚芙绵与宋岐致相处时的场景。
心中无法宁静,江砚将笔再次放下,而后抱着古琴去到竹林的亭子。
直到空旷悠扬的琴声想起,江砚内心才得到些?许平静。
然而未过多久,即便琴音缭绕,响彻在他耳边的却是姚芙绵娇俏的笑声。
心绪变得杂乱,指下的琴音也不?再纯粹。
江砚闭上眼,脑海浮现上回姚芙绵与他在此缠绵的画面,湿热触感记忆犹新?。
可下一瞬,看到的却是她将宋岐致抱住。
江砚只要一想到姚芙绵会同宋岐致做与他做过的一切,便有一股陌生又强烈的情绪侵袭他的大脑,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
江砚蓦地睁开眼,五指猛然收紧,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嘲哳声,犹如?一声嘶哑的悲鸣,回荡在竹林。
他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急,无暇理会琴弦上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自记事起,江砚从未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候。
他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是世人最不?齿的情绪——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