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但闹成了这样,都要卖儿卖女了,只?要他们还没死,便得管了。
辛太傅当日傍晚便把辛大爷叫去了屋里,没像之前那般对他流露出嫌弃,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大爷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父亲,是儿子不孝…”
辛太傅摇头,打断他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还记得曾经我对你们兄弟俩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他说过的话太多了。
大爷一脸茫然。
辛太傅道:“辛家虽是书香门第,却并非死守规矩的门阀,你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至少在我死之前,辛家的名誉不能毁在你们任何一个?人手上。”
辛太傅看着自己的这位大儿子,用?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平稳语气道:“知道你心里有怨,觉得我愧对于你,我时日不多了,没有精力再教?你如何做人,今日便倚老卖老,问你,能满足我平生的心愿吗?”
——
两日后,辛老夫人为大爷挑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一位和离了好?几年?的女子,年?龄比大爷年?轻十岁,膝下有过一位儿子,在一场风寒中?不幸夭折。
大抵也是因为受此打击,在她的丈夫纳入妾室的当天,便与其?和离了。
辛老夫人便是看中?了她果断的性子,派媒人上门时,还怀疑不一定能成,但没想到?对方同意了。想必一个?和离的女子,再回到?娘家面对哥嫂,日子也不好?过。
而一向主张不娶妻的大爷,不知道被?辛太傅拉过去说了什么,这回也没反抗。
一个?后院,不能没有一个?主事的主母,八个?姨娘没人管把后院当成了赌坊,她们怎样过活无所?谓,不能连累辛家的名声。
得到?消息,韩千君便迫不及待地?想去告诉辛泽渊。
但辛公子最近很忙,不到?傍晚不会回来。
辛泽渊封侯后,并兼工部尚书,一跃成为了二兄的头顶上司,她也有好?久没见到?二兄了,韩千君突然心血来潮,打算给辛公子一个?惊喜。
抱着煲好?的一罐子粥,上了马车,到?了工部门口,没让人去通传,把车夫打发走后,悄悄地?钻进?了辛公子的马车内,且吩咐马夫不许声张。
她见过二嫂接二兄下值,二兄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当场就发了红,走过去一把抱住二嫂,把周围的人当成了空气,“吧唧——”一声亲了她的额头。
至今她还记得二嫂一脸娇羞去推他。
不知道辛公子见到?她时,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会很高兴,眼瞅着快到?时辰了,韩千君躲在马车内,从车帘的缝隙中?,紧紧地?盯着门口。
无数同僚从门内走了出来,包括她的二兄,不同于往日在府上的红光满面,一脸憔悴,像是被?榨干了灵魂,托着沉重的脚步,路过辛家的马车时,还忍不住问马夫,“你们家主子这般不要命,少夫人就没抱怨过?”
韩千君:?
嗯?他居然说他妹夫的坏话,她都听见了。
第90章 婚后日常(要不,我去提……
当场逮住二兄说自己夫君坏话,可惜韩千君不能现身?,现身?后?惊喜就?没了。
不知道辛公子做了什么,将他?生出了如此怨言,正疑惑又一人从门内出来,追上?了准备上?马车的韩家二公子,“仲宁兄…”
韩二公子回头。
是同为工部的同僚,与他?一样?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抬手捏了捏酸痛的肩膀,“仲宁兄,你南三里的施工图何时搞好?”
这人有没有点道德,连游手好闲的韩千君都懂的道理,出了官府不谈公事,果然二公子黑脸道:“哪有那?么快…”
那?人呵呵一笑,神情轻松了不少,扭了扭脖子道:“没有就?好,我看?你最近连去茅厕的时辰都少了,你要是弄好了,不要我的老命了吗…”
韩二公子狐疑地道:“你昨儿不是挑灯夜战了?”
那?人摇头,“有什么用?”想发几句牢骚,意识到对方并非吐槽的对象,苦闷地道:“这不侯爷那?关没通过,还得重来…不瞒仲宁兄,如今我满脑子都是道路,恨不得把京城内的住宅全都拆了,等咱们建好了路,他?们再顺着咱们的路建房…”
工部尚书,也就?是他?的那?位妹夫,要在京城内另行规划出十几条道理和桥梁,确保往来的马车行人不会拥堵。
韩二公子正好负责道路建设这一块儿,最近眼圈都熬黑了,深有体会。
见他?脸色疲惫,同僚邀请道:“仲宁兄,要不咱去喝杯酒?放松放松脑子,说不定另有思?路了呢…”
韩二公子犹豫不过两三息,立马点头,“走…”
“二兄!”韩千君不得不出声了,他?去喝什么酒,花酒吗?二嫂知道了他?就?不怕脱层皮!
不顾两人目瞪口呆的神色,韩千君从马车上?下来,手里还抱着一罐子粥,笑着招呼,“二兄好,这位公子好。”
“你,你怎么在这儿?”韩二公子活见鬼一般看?着她。
他?身?旁的同僚见她从侯爷的马车上?下来,即便没见过她,也猜出了她身?份,忙收起了适才?的懒散,正色行礼,“夫人。”
韩千君垂目回了一礼,看?向已反应过来她来这儿是为何的二兄,笑了笑,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喝酒?”
二公子没应,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罐子,抬手指向门内,“要找他?就?进去,你在这儿等,怕是等到半夜都等不到人…”
走之?前他?进去同辛泽渊打了一声招呼,见他?案上?堆着高?高?一摞画稿,一时半会儿审不完。
韩千君很是心疼她的辛公子,可他?在处理公务时,她从不会去打扰他?,但?今日也算没白来,打算替夫君挽回一点好感?,“今日我做东,二兄把认识的人都叫上?,我请你们喝酒。”
“侯夫人请喝酒…”这句话的号召力太大,但?凡还没到家的工部属下,坐下的马车都调了个头,天色将黑,马车内的人陆续下车到了酒楼。
谁都知道当今的侯夫人不仅是侯夫人,还是前贵妃娘娘。
今日前来的人,有想真心喝酒的,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之?前没见过贵妃,如今这位侯夫人主动?请客,终于能一睹尊容。
韩二公子岂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劝过韩千君,“咱们男人喝酒,你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韩千君不以为然,“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就?该上?花楼去喝酒了?”
韩二公子剜她一脸,“二兄在你心里就?如此无耻?”
韩千君:“男人最容易变坏。”
韩二公子冷笑一声,“你们家辛公子也是男人,你可要仔细一些了。”
“他?不会。”韩千君斩钉截铁地道。
韩二公子对她的偏心眼儿,实在看?不下去,“你就?如此自信?就?辛泽渊那?张脸,还有如今的身?份地位,确定没有旁的姑娘对他?有想法?”
韩千君被他?问愣了,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自己的二兄,“兄长莫不是对你亲妹妹的魅力有什么误解?”
“彼此彼此。”韩二公子对她怀疑自己要去花楼的想法,同样?也有怨气。
酒楼很快到了,韩千君没与他?继续掰扯,她岂能不知道有些人的心思??她已不是贵妃,而是辛少夫人,迟早都要露脸,也借此机会让他?们好好看?看?辛少夫人的财大气粗。
韩千君点了酒楼里最好的酒菜,请了最有名的琴师,除了每个人身旁没有姑娘伺候以外,与平日的喝酒没什么不同。
韩千君就坐在人群中,大大方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饮酒前还说了一句,“今日我代夫君请诸位畅饮,一为替各位洗去近日的疲乏,二为感?激诸位对咱们家侯爷的帮衬。”
酒桌上?的说辞,她跟着父亲和三位兄长这么些年,多?少也学了点。
众人齐齐举杯道谢,这一顿酒喝得太值了,不仅尝到了佳酿,还满足了好奇心。
当初皇帝的废妃诏书还未下来,这位前贵妃娘娘便与辛家定了亲,一时掀起了热议,之?后?她又跪在太保殿门前替辛家求情,是以,外面?的传闻五花八门。
有说当初皇帝独宠秦妃,贵妃娘娘一怒之?下,找上?了辛泽渊。还有人传,是贵妃娘娘先遇上?了辛泽渊,一眼万年,看?对眼了,主动?同皇帝提出了废妃的请求…
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但?看?皇帝、辛泽渊、还有韩家的关系,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半点影响,猜想皇帝与这位前贵妃应该是和离。
如今皇帝立了后?,前贵妃娘娘也成了辛少夫人,没有哪个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提这些前尘往事。
且今日她主动?款待他?们这些工部的人,便能看?出,她与辛侯爷婚后?恩爱,对辛少夫人的身?份很满意。
韩千君也有自己的心思?,坐在韩策身?旁,饮了半盏酒后?,终究没忍住,问道:“你适才?说,有姑娘对你妹夫生了非分之?心,是哪些姑娘?”
韩二公子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真不会怀疑。”
“这怎么能叫怀疑?”
韩二公子看?了她一眼,“那?你紧张了?”
韩千君解释道:“虽说我相信他?只会爱我一个人,但?二兄也没说错,你妹夫长那?么好看?,不招人惦记才?怪…”
韩二公子不想理她。
一行人才?喝了一轮,辛泽渊便赶了过来,进门后?一眼便落在了正与韩二公子咬耳朵的小娘子身?上?,面?色微红,不知道听韩二说了什么,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不经意抬头,碰到他?的视线后?,目光骤然一亮,一个称呼一旦叫习惯了,也就?真的习惯了,一时没分清场合,热情地冲他?扬了扬手,“夫君。”
韩二公子:“……”
她曾经怎么说他?和她二嫂的?
说:“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眉来眼去,兄长也不害臊。”
屋内饮酒的人也看?到了辛泽渊,一一起身?招呼行礼。
不知道当值时的辛公子是什么样?的,但?在韩千君心里,除了他?掐着她腰猛烈撞击之?时,其?余时候的辛公子一直都是温润,辛泽渊目光巡视一圈后?,笑着招待道:“不必拘谨,今夜各位都尽兴。”
话是这么说,可没人真敢耍酒疯,一一致谢后?,聊的都是诗词歌赋。
辛泽渊说完,走到了韩千君身?旁,落座后?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饮酒了?”
韩千君看?了一眼酒盏,“半盏。”
“这里的酒不适合你。”辛泽渊将她木几上?余下的半盏酒连酒带盏,挪到了自己跟前,提起手边上?的茶壶,替她倒了一杯茶,“你怎么来了?”
适才?听马夫进来禀报,说她前来送粥,后?遇上?了韩二公子去喝酒,便邀请了工部的人一道去了酒楼。还与他?留了话,“让他?慢慢忙,也不要太累了,早些回来。”
粥呢?
辛泽渊看?到了,在韩二公子的木几上?。
韩千君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见他?这么早就?过来了,低声道:“我是不是好心做坏事,让你忙上?加忙了?”
“没有,公务永远都有。”
韩千君笑了笑,“我没误事就?好。”
“给我的粥呢?”辛泽渊问道。
韩二公子离太近,两人说的话都钻进了耳朵,看?着妹夫那?张温和的笑脸,对最近同僚私底下给他?取的绰号,“笑面?虎”再一次有了切实的感?受。
被他?一说,韩千君才?想起来,以为他?今夜不会来,本打算要给二兄喝了,转头把罐子捧了回来,“要尝尝?都快凉了…”
“无妨。”辛泽渊道:“饿了。”
“晚上?你还没东西?”韩千君给他?盛了一小碗,递过去时,又骄傲又小声地道:“我做的。”
韩二公子还是听到了,她会熬粥?就?她那?娇生惯养的性子,怎么可能…
偏过头好奇地看?了一眼,见辛泽渊正把勺子送入口中,味道似乎不错,手肘不由?轻轻戳了一下韩千君,“我的呢?”
“二兄也喜欢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