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有何不可?”他说着弯腰将她抱进充满热流的水中,以退为进,垂睑掩眸,话音听着极为真诚:“娘子放心,我只伺候你沐浴,不做其他。”
此事姜幼安倒不担心。
方才来来回回已经三四次了,又足有两个时辰。
人的体力精力有限,他应当也没有力气再做其他。
只是……从前在宫里只有锦月和锦盘近身伺候过她,东宫那些内侍每次都只能在浴房外守着。便是偶尔得令进入浴房送东西,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抬头瞧,况且即便大不敬地抬了眼,她四周都围着屏风,他们也看不见什么。
但如今萧伍若要伺候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贴身伺候,她心头的感受莫名有些奇怪。
而在她犹疑间,萧无衍已然自发自觉的为她褪下襦裙。
身前一凉,姜幼安下意识抱胸沉进水中,继而抬眸轻瞪萧伍,似有薄怒:“这般伺候可不行,你想做什么都要先问过我才好。”
萧无衍闻言俯身,黑眸莫名虔诚又狡黠:“娘子莫怪,为夫第一次伺候沐浴,尚不熟练。不过娘子说的话我记住了,之后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先问过娘子。”
姜幼安这会儿尚不知这话里藏着什么坑,闻言竟好心放过他,又给他一次机会:“那你取皂角和棉帕来,先为我擦洗。”
萧无衍从善如流:“好。”话落便起身取东西去了。
他走后,姜幼安忍不住把身子又往水中浸了浸,温热水流很快便拂去她身上酸痛,她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觉困乏。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夫君?”
“嗯。”
听到熟悉的回应声,姜幼安放心地继续阖眼养神。
谁知下一瞬,浴桶中却突然溅起水花,原本刚好包裹在她肩颈上方的水流瞬间上涨,哗啦啦激进鼻腔,害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就见刚刚还身着喜袍衣冠楚楚的萧伍不知何时褪了衣衫,这会儿竟只着中衣与她一起挤在水流中。
“你,无耻……”
姜幼安便是再后知后觉,这会儿也很难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不禁气呼呼地咬了咬后牙,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质疑:“你难不成是铁做的,不累么?”
浴桶其实很宽,即便两人在里面也不显拥挤,萧无衍闻言向前移了半步才贴到她身边,一手在水下揽住她纤细腰肢一手竟当着拿着棉帕绕到她背后一下一下擦洗。
“娘子若想知道,可以试试。”
他明显是在蛊惑她,说话时故意靠近,喉结一动一动,几乎就在她唇边。
只要她稍稍向前就能让他溢出闷哼。
这着实是很大的诱惑。
可姜幼安这会儿实在承受不住了,檀口微微张了张,又果断偏过头去:“不知道,不想试,我累了。”
然而这是萧无衍意料之中的反应,他知道幺幺累了,所以才要诱哄。
既是诱哄,便没想过会一举成功。
只是他刚想再进攻,娘子却忽然主动倾身抱住他,轻咬了下唇,在他耳边声色羞赧:“还有,疼。”
萧无衍浑身一震,旖旎心思瞬间消散,不禁红着双耳面露惭色:“对不起娘子,是我太失分寸。”
姜幼安闻言悄悄松口气,嘴上却娇娇柔柔道:“不怪你,我歇两日就好。”
第49章
“马蹄酥”(修)……
到底是初次,萧伍很容易就被唬住,竟真一丝不苟地伺候起顾幺幺,拿起挂满水流
的棉帕一寸一寸的为她擦拭身体。
只是毕竟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便“心”无旁骛,身体却难以自抑,偶尔还是会惹得顾幺幺浑身颤栗,但每到这时他便会极尽克制,极尽忍耐,紧紧咬着后牙槽,将喷薄欲念生生压下。
方才欢爱时姜幼安最喜欢瞧他这般模样,但这会儿竟是有些不敢瞧他,人也无端规矩拘谨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便招出那头凶猛恶兽。
这厮好似早就看过避火图,磨人的法子极多,可她今日真累了,只想好好歇一歇。
一场沐浴胆战心惊。
待终于洗好,姜幼安刚裹上浴袍便火急火燎地迈出浴桶,“余下之事不劳夫君,我自己来便可。”
萧无衍也难捱,软玉温香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滋味本就磨人心神,更何况他才刚刚尝过荤欲。
可她这般避之不及明显是不信任他,萧无衍胸膛不禁堵上一口浊气,大手顿时攥住她手腕,声色低哑的不像话:“冬日天寒,这般出去会着凉,我帮娘子将湿发绞干。”
说着便站起身,又沉声安抚:“幺幺,我又不是禽兽,怎会在这时候欺负你?”
这话音听着竟莫名有些委屈,然而姜幼安看着他此刻模样,却觉得着实没什么信服力。
萧伍身上衣衫早已湿透,本是因忍着情欲才一直没脱,不想这会儿瞧着竟比脱了还要勾人。
她匆匆一瞥便转移视线,双眼只敢盯着他雾气蒙蒙的脸和与她一样湿润的黑眸,犹疑道:“你确信……能忍住?”
她沐过浴后缓过来一些,身子走动也不似方才下榻时那般磨人,自己换衣绞发并不是难事,只不过方才时辰实在太久,短短一次沐浴不可能完全恢复,她身子还是会不太好受。
若他当真忍得住,她自然不想劳身伤神。
萧无衍听见这话霎时气笑:“娘子还真当我是禽兽不成?”
况且他何时忍不住过?从前分明是她想看他忍不住,如今竟是倒打一耙了。
姜幼安没这意思,瞧他气得眼尾泛红,连连摇头哄人:“自是没有,我信你,我信你不会欺负我。”
萧无衍却冷哼一声松开她手腕:“我去换湿衣,娘子切记站好别动,千万莫回头看我,否则我可就真忍不住了。”
他自幼见惯人心,一听便知她方才那话里没几分诚意,但他到底不忍心让顾幺幺受寒,看不得她就这般湿哒哒地站着。
“……”
这是真生气了。
姜幼安默了默,决定看在他今日幸苦伺候她一遭的份上,给他两分薄面。
毕竟他从未有过罔顾她心意的行为,方才她那般戒备质疑似乎是有些不妥,况且……也确实是她私心作祟,怕自己忍不住,才故意让他百般保证。
谁曾想竟真将人惹恼了呢。
既是自己惹的,那自然要自己善后。
姜幼安很有觉悟,果断思索起该怎么哄人。
然而萧伍衣袍似乎换得极快,她才刚刚垂眸敛神,便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与此同时,萧无衍见顾幺幺当真一动不动在等他,不禁沉吐口气,暗道一声罢了。
娘子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
方才那般躲他,想来还是怪他方才在床上太不节制。
思及此,萧无衍在顾幺幺身后站定,默不吭声地举起干燥棉帕认认真真为她擦起湿发。
带着凉意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勾过姜幼安后颈,被他抚过的皮肤止不住发麻,她身子不由颤了颤。
萧无衍这才蹙眉开口:“冷?我去拿外袍。”
话落抬脚转身,不想衣袖却忽然被拽住,他脚步微顿,低眸,目光自顾幺幺如葱白般水嫩的柔夷抬向她如秋水般潋滟的凤眸。
“不是冷,我昨晚看过一眼避火图……”姜幼安忽然向前一步,莹润秀指一点点攥紧他刚刚换上的中衣衣摆,轻吸口气道:“虽说我不想,但你也不是一定要忍着。”
萧无衍原本沉静的黑眸瞬间汹涌,连呼吸似乎都停了一瞬:“娘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
姜幼安轻轻点头。
她当然知道,可谁让她方才口不择言呢,如今自然要负起责任。
萧无衍的呼吸顿时更加浊乱了,青筋暴涨的大手却及时拽住顾幺幺手腕,似无奈又似心疼地哑声:“但我不舍得。”
娘子心中有他便足够了。
翱翔九霄的鹤,不该因他沾染污泥。
姜幼安却没想这么多。
在她眼里,夫妻之间男欢女爱,享欢愉之事再正常不过。
所以她不明白,她都表明要帮他,萧伍也明明想却为何要拒绝?
不过她本来就是要哄人,如今看他这模样似乎已经不气,那她目的便达到了,管他拒不拒绝作甚。
只是出于道义,她最后还是问了他一句:“当真不要?过时不候哦。”
萧无衍:“……”
*
一刻钟后,姜幼安清清爽爽全须全尾地被抱回床榻。
不过萧无衍把人放下后却又疾步折返耳房,哗啦啦的水声旋即响起,直到将房中冷水全都耗尽,他才恢复如常,换上衣袍走了出来。
此时晚膳已送到房中,姜幼安正坐在桌案前等他,瞧见屏风后那道挺拔而修长的身影便朝他招了招手:“快来。”
萧无衍顿时加快脚步来到她身边,待看见桌上菜肴不禁诧异:“娘子喜欢马蹄酥?”
“嗯。”姜幼安点点头。
她小时候确实爱吃,但那时候太小不懂节制,贪嘴吃多之后便恹了,因此这道糕点已有许多年没在她眼前出现过。
“不过今日是给夫君准备的,我让表兄问过萧陆,表兄说他想了半晌就只想出这一道糕点来。”
她说着扯过萧伍衣袖让他坐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同时颇为自傲地伸出三根手指道:“我都能说出表兄三道爱吃的菜呢。”
瞧她这般灵动模样,萧无衍心头滚烫。
喜欢吃什么……
这种小事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在意。
就连他自己,这些年也只将食物当作果腹的东西,只要饿不死,山珍海味与路边野菜并无差别。
至于马蹄酥,自十一岁那年被萧山送来边境后,他也只吃过一回。
便是萧山死那年,他奉命回长安吊唁承爵,路过东市的糕点铺子时心血来潮买了一份来尝。
可当初那份马蹄酥的味道与记忆里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