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雾气散去,夜色明亮,然而数队柔然军几乎将甘州上上下下翻了一圈却没寻到镇远侯半点踪迹。
“废物!一群废物!”
刑罗气极,拿起酒壶嘭地一下摔到众将跟前!
盛酒的玉壶瞬间四分五裂,惊得众将纷纷垂首,不敢吱声,唯有军师上前安抚:“大将军莫急,甘州城内各个出入口皆已派重兵把守,擒住镇远侯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大将军,明日就是您与镇远侯约定之日,若能在对阵之前擒住镇远侯自是好事,但即便擒不住,如今吾等已知晓镇远侯不在镇远军中,明日只要在阵前点破此事,定会动摇镇远军军心——”
“大将军,届时镇远军人心散乱,溃不成军,经此一役,您或可重入云州!”
刑罗闻言虎眸一眯,转怒为喜,旋即却又生忧:“军师此计甚妙,可眼下本将军手中只有五万兵马,镇远侯手下却有二十万大军,以少敌多,怕是没有胜算。”
军师看向穆克,略略作揖道:“穆图大将军镇守荣古,手下十万大军,还请穆克将军亲自跑一趟。”
刑罗亲自去荣古都未必能请得动荣古援兵,但穆图极宠穆克这个弟弟,若他去,便有三分把握说动穆图。
穆克闻言双眸一瞪,急忙看向刑罗:“大将军,不是末将不愿去荣古请阿兄支援,只是可汗曾下令我等不准再发兵苍鹤,末将自然但凭大将军差遣,但没有可汗令,阿兄怕是不会挥师。”
“大将军,不如咱们再等等?若明日能从镇远军手中抢回咱们的人,得到云州布防图,末将或可有把握说服阿兄。”
当初穆克潜入苍鹤,召集埋伏在苍鹤的柔然将士毁镇远军粮仓,其中已经有人游遍云州九县一镇,将整个云州各个出入口的布防全部记在脑中。
这便是刑罗等人要从萧无衍手中抢回人质的缘由,若有云州布防图,他们率军突袭,攻城胜算颇大。
此计当初乃是军师所出,但其实他当时便没报多少期望,这会儿更是直言道:“大将军,穆克将军,咱们不会留九卫,镇远侯又如何会留人质活口?”
刑罗虎眼在穆克和军事两人身上巡视。
同是一城守将,凭心而论,若今日是他镇守荣古,穆图镇守甘州,他恐怕也不会擅动十万兵马助其夺功。
故而刑罗默然片刻再次看向军师:“军师既提出此计,想来心中已经想过该如何说服穆图大将军。”
军师并不自谦,闻言淡定颔首:“知我者,大将军也。此事其实并不难办,只需穆克将军说服穆图大将军时,再遣一队人去王城求可汗令。”
穆克听得眉心一蹙:“若可汗不下可汗令又当如何?”
军师眯眼笑了笑,捋了把胡子:“大将军,穆克将军,属下会写一封陈情信,可汗看过之后定会同意下可汗令的。”
若不同意,那便伪造一封带回给穆图将军看,又或者,让那可汗之位换个人当当。
后面这话军师并未说出口,但此事于刑罗、穆克以及房中诸将而言乃是心照不宣之事。
可汗老了,再无雄心,底下两个儿子又都是草包,那这柔然之主的位置换个人坐坐又如何?
所以只要穆图大将军愿意与刑罗大将军共成大事,那么有没有真的可汗令根本不重要。
穆克了悟,立即领命:“大将军,穆克这就去荣古找阿兄,定不辱大将军使命!”
话落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刑罗喊住:“不急,阿克你今日奔波一天,且在本将军府上歇一晚,待明日天亮再率一队轻骑去荣古。”
既要指望穆克说服穆图,刑罗自然要收买人心,让穆克对他死心塌地。
穆克闻言本要拒绝,毕竟从甘州到王城要两日功夫,倘若真能取到可汗令,他并不想让兄长跟他一起冒险。
但刑罗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转头就让其他将领也回家中安寝,明日辰时再来他府上与他同率柔然军对阵。
众将齐声应是,又夸刑罗仁善。
如此一来,穆克便不好再拒绝,遂跟其他人一样领命。
而在其他将领都离府后,刑罗又让底下人送了府上最美貌的歌姬到穆克房中。
穆克好色,对这歌姬垂涎已久,早想找机会向大将军求美人,没曾想今日大将军竟主动让人送来他房中,顿时感叹大将军简直快比阿兄待他还好,当即呲牙抱着歌姬滚入床帐,狠要半个时辰,舒爽了四五回才满足睡去。
另一厢,军师代刑罗写下请令折,刑罗盖下大将军令后便也离开议事堂,回到房中点两个歌姬作陪。
只是刚被两个歌姬服侍到兴头上,房外却忽然传来军师急禀:“大将军!阿瀚沙有要事相禀!还请大将军速速相见!”
阿翰沙是刑罗手下一个小副将,刑罗记得他,却不耐烦被一个小副将打断爽快,吼道:“让他等着!”话落粗鲁地拉过两个歌姬狠撞,足足一刻才得以发泄,这才把两个歌姬扔在床上,脚步虚浮地披着虎皮
大氅来到外间:“进来罢。”
军师和阿翰沙在外面听了一刻钟的活春宫。
军师年过半百,无欲无求,阿翰沙却正年轻气盛,进屋时必须躬着身子才能掩盖。
刑罗将两人神色瞧得分明。
还能有要女人的心思,那便说明阿瀚沙口中要事没那般紧急。
他不满地瞪了眼阿瀚沙,大剌剌坐在软塌:“是何要事?快说!”
阿瀚沙闻声一紧张,身子顿时躬得更深:“大将军,是、是末将府上出了事,末将一回府,就发现府中卫兵全被杀害,幸好贼人只药晕了家中的妻儿老母,并未要他们性命,但依母亲和内子所言,她们昏迷前所见之人好似皆是燕民装束……”
“什么!”刑罗倏地站起,虎眼怒睁,忽地疑道:“难道镇远侯如今藏在本将军府中?”
“大将军放心,阿翰沙还在他府中书房发现一密道,依属下之见,镇远侯和那些出现在阿瀚沙府上的燕民或是从书房密道潜去了别处,只是如今还不知那条密道通往何处。”军师及时补充道。
刑罗闻言怒道:“便是镇远侯在本将军府中也不怕,父亲当年年迈才惜败于他,本将军正值壮年,他若敢来,本将军定将他千刀万剐!”
“大将军威武!”
军师和阿瀚沙顿时齐声恭贺。
刑罗虎背熊腰,想到今晚或能擒拿镇远侯不由又是一阵放声大笑,而后才下令道:“军师,你率人搜查将军府,若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阿瀚沙,密道既在你府中,便由你率一千精兵入密道捉人,若能擒住镇远侯,本将军定有重赏。”
“是!大将军!”
军师和阿瀚沙领命,一起退下。
两人走后,轻纱罗帐中,方才被刑罗欺辱过的两个燕民歌姬本无生机的眼底骤然闪起一丝微光。
她们无声对视一眼,忽地勾唇笑了,两人披着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薄纱,赤着双脚款款下榻,摇曳生姿地来到外堂寻人。
“大将军……”
“奴家冷,您不怜爱奴家了么……”
两个娇滴滴的美人,香汗淋漓,鬓发微湿,方才承受欢爱的痕迹掩都掩不住,刑罗怒目扫去,欲/火瞬间就被勾了出来,虎步大迈到两人跟前,毫不怜惜地一手夹起一个,狠狠撂进罗帐。
皎皎月色下,娇吟声又一次此起彼伏。
另一厢,甘州城外。
今夜负责守城的城门守将却隐隐感到城墙震动,心头顿生不妙之感,伏地贴耳,倏听马蹄声呼啸而来。
“快!出城速探!”
守将指了两名斥候,急声下令。
须臾,两匹黑马匆匆消失于夜色。
然而两名斥候并未跑出多远便倏然勒马——就见远方本该是漫天黄沙的地方竟然乌压压一片,镇远军铁骑浩浩荡荡,摧枯拉朽,压境而来。
第68章
迟则生变,收复甘州
战场上攻守之势瞬息万化,迟则生变。
当刑罗在大将军府放肆玩弄歌姬以折磨她们崩溃取乐时,萧无衍、顾青树、李拓等人已率镇远军兵临城下。
今夜甘州城防稀松,只有三千精兵驻守,城门守将慌乱应战,而先前被他派出城查探敌情的两名斥候早已被射杀,如今只能另点两人去大将军府报信。
李拓自请为先锋,率五千先锋军率先攻城:“众将士!随我杀!”
五千先锋军一呼百和:“杀!杀!杀!!!”
众将高喝震耳欲聋,乌压压的人群呼啸踏来,攻城车、攀云梯、铁钩绳,先锋军不计性命,势如破竹,只为攻城。
但甘州城门守将在度过最初慌乱后却很快镇定下来,冷静挥手下令,将三千精兵兵分三路,一路搬石砸梯,一路城下守门,一路火箭攻敌。
甘州城墙无比坚硬,易守难攻。
他们又在城墙之上,占据地利,只要拖到刑罗大将军率援军来此,镇远军今日便休想破城。
可惜城门守将的排兵布阵早就被萧无衍料到,远远瞧见其布防,顾青树顿时大笑一声:“侯爷果然神机妙算!”
话音刚落,众将身后乌压压的盾兵忽地换阵,倏然分列至两侧,就见数十辆投石车终于在浓浓夜色下展露真实面目。
然而城门之上,甘州守将与兵卒皆被李拓所率领的先锋军牵制,无暇顾及此处。
直到本来攻势凶猛的先锋军忽然停攻,调转方向急速撤进城门两侧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城门守将才觉不妙,抬眸远眺,突然望见镇远军铁骑之前的投石车,大惊失色,立令弓箭手放火箭远攻!
然弓箭射程有其尽,最远不过百丈,投石车却远胜于它,攻程至少有一百五十丈,火箭射至尽头,竟不能触其分毫。
与此同时,数十辆投石车在冒着火光的漫天箭雨下亦悄悄燃起火光。
当甘州城门守将发现投石车上投来城墙的不是石头而是火球时,他已来不及下令命城墙之上的将士撤退。
一时间,火球蔓延,瞬间点燃不久前才被柔然兵卒搬上城门的火箭火油,夜风骤然呼啸,城墙之上,顿如火海。
*
“报!大将军!镇远侯率镇远军兵临城下——”
第一波城门骑兵跑进大将军府报信时,刑罗刚刚尽了兴,正由两个歌姬伺候着在浴泉中沐浴。
刑罗没太当回事,他跟镇远侯对峙四年,这四年镇远军也突袭过甘州数次。
但甘州城墙坚不可摧,城外漫天黄沙荒漠,守城军身处高处,占据地利,那几次镇远军从未讨到便宜。
“去找军师,今夜如何出兵皆听军师安排。”
刑罗连报信军卒的面都没见,直接将人打发去了军师那里。
今日这两个歌姬服侍的他极舒爽,这会儿他确实有些累了,想到明日便要开始行大事,刑罗决定睡上两个时辰恢复元气。
“行了,都退下!”出了浴泉,刑罗让两个歌姬服侍着套上宽大长袍便要挥退她们。
两个歌姬身上早被折磨的青一块紫一块,双腿走路都已不太利索,幸而……往后她们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歌姬被送来刑罗房中时早被搜过全身,身上并无兵器,只有乌黑凌乱的发髻间插着华贵的金钗步摇,刑罗正脚步虚浮地走向罗帐,耳后不时传来轻微摇晃的钗摇碰撞声。
他并未在意,却不知两个歌姬红着眼默契地看向对方,忽然同时忍痛加快脚步,其中一人娇呼:“大将军,别赶奴走,求大将军再疼疼奴……”
歌姬声音媚极。
刑罗听得身下一热,但思及明日要事,他还是按下心中欲/望,转身怒道:“别叫了,滚出——”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两柄钗尖倏然扎到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