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 第43章

作者:野梨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宫斗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以为晏绪礼打输了阵,尚盈盈眼前一黑,顿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慌忙冲进二人之间,一把抱住晏绪礼的腰。

  “主子爷!”

  尚盈盈声音都带了哭腔,手指死死攥住他腰间玉带:

  “您可有伤着?让奴婢瞧瞧……”

  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将落未落,竟比滚水还烫人。

  晏绪礼慌忙收拳,反手将尚盈盈揽进怀里,拇指爱怜地蹭过她眼角。

  随后,晏绪礼又抬眸睨向不远处的顾绥,眼中满是得意与挑衅,似是让他瞧瞧清楚,尚盈盈到底偏心谁?

  顾绥见状僵在原地,眼眶红得似要滴血。拳头攥得咯咯响,却到底没敢再上前半步。

  “行了行了,快走吧!十二叔送你回府。”

  荣王趁机搂住顾绥肩膀,半拖半拽地扭他往外走,心里还不禁直叫苦:哎哟喂!合着方才差点儿连他一起揍,这会子玉芙一来,就都不敢动手了。这是凭啥?回头他也要躺在地上打滚!

  四周忽地静下来,尚盈盈这才惊觉失态,连忙要退开。晏绪礼却扣住她后腰不放,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在她耳边笑道:

  “甭嚎丧了,朕能有什么事儿?”

  方才尚盈盈过来得急,比甲领口的银鼠毛都炸开了,活像只受惊的家雀儿,当真是可怜见儿的。

  这会子缓过劲儿来,尚盈盈猜着小王爷再昏了头,也不敢真往皇帝身上招呼,这才松了口气。

  “这大正月里的,您跟小王爷打什么架呀?”尚盈盈踮脚替晏绪礼系上端罩,还忍不住直吸鼻子。

  见尚盈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晏绪礼索性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

  “那混账东西脑子犯浑,朕帮他清醒清醒。”晏绪礼说着,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若不是你拦着,朕今日非要揍他不可。”

  忽然间腾空而起,尚盈盈骇得紧抱住晏绪礼脖颈,小心翼

  翼地发问:

  “主子爷,您是不是在宴上吃醉酒了?”

  “没有。”

  晏绪礼脸色一寒,心道怎么但凡说些尚盈盈不爱听的,她便要说自己吃醉了酒,是在胡说八道。

  见那双狐狸眼里明晃晃写着“不信”二字,晏绪礼心头忽地窜起一簇火儿,故意抱她往上掂了掂。

  尚盈盈惊呼着攥住晏绪礼肩头,又听见头顶传来声轻哂:

  “满朝文武里,也就嘉毅王那个老酒缸能灌倒朕——”

  “可惜他今年在漠北啃沙子,压根儿没顾得上回京。”

  晏绪礼非要掰扯自己没醉,兴许又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在作祟。

  尚盈盈听着这话,想起前一阵儿误尝的烧刀子酒,不禁直矜鼻子。心道那玩意儿辣得呛人,有什么好喝的?

  羊角灯笼下,晏绪礼鬓若刀裁,鼻梁侧边投下的阴影,比刀斧砍下来的还利落。

  尚盈盈偷眼打量,不由默默琢磨,如若不是必须坐上这个皇位,晏绪礼是不是和小王爷一样,更喜欢边塞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尚盈盈知晓分寸,并没有问出口的念头。

  思忖间,晏绪礼已抱着她,快步迈进乾明宫里。

  见尚盈盈愣神,晏绪礼顺势拐进廊角,俯身在她唇上偷香,柔声哄道:

  “好了,别总忧心忡忡的。爷们儿之间打架再寻常不过,大不了回头喝顿酒,没人会记仇的。”

  尚盈盈伏在晏绪礼肩上,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第36章 奴婢想去六尚局当女官,……

  二月里的日头像是长出牙齿,啃得金箍子河上的厚冰面,喀喀嚓嚓地裂开缝儿。

  趁着今日天晴,文妃特地抱上大皇子,乘着暖轿来乾明宫请安。

  宫中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好不容易能见着,大伙儿都无有不好奇的。

  彩鹊站在茶房里头往外望,扒着窗沿直咂嘴:“方才你们没瞧见,大皇子头上戴的那顶虎头帽,虎眼还是翡翠镶的。大皇子一乐,老虎帽儿都跟活过来似的!”

  几个丫头听罢更是心痒,你推我搡地叠罗汉,可惜正殿帘子遮得严实,只听见里头偶尔漏出两声婴啼,脆生生像新摘的黄瓜纽儿。

  好在没过多久,便又见奶娘抱着孩子出来。长命锁下坠着的银铃铛,一路走一路叮当响,引得众人挤在窗棂子前,直朝外头抻脖子。

  尚盈盈刚回屋里包好闰月茶,预备之后送去寿安宫里,闻声便也凑近来瞧热闹。

  哪知这一眼可坏了事儿,文妃身边跟着侍奉的宫女,竟然是巧菱。

  尚盈盈心头突地一跳,暗念声儿菩萨保佑,只盼巧菱是得妃主儿青眼,幸蒙提拔而已。

  偏生天不遂人愿,只见文妃忽然在廊下顿步,扭头对巧菱吩咐几句。巧菱听罢脸色唰地白了,翕动嘴唇嗫嚅着什么,却立马被芳竹姑姑搡了一把。

  尚盈盈见势不对,暗自放下包茶叶的红纸,往门槛外靠了几步。

  随后,果见巧菱叫人强逼着,磨磨蹭蹭地挪来茶房外。

  “玉、玉芙姐姐……”

  巧菱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声儿,手指拧得帕子发皱:

  “文妃娘娘唤您过去。”

  巧菱嘴里虽如此说着,面上却拼命朝尚盈盈使眼色,叫她千万别答应。

  尚盈盈瞧着不远处驻足的文妃,又看向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巧菱,到底垂眼掸了掸衣袖,心想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文蘅正侧身抚弄孩子脸蛋儿,见尚盈盈近前请安,登时笑吟吟地说:

  “玉芙姑娘不必多礼。”

  “方才在殿里时,皇上新赏本宫几匹春绸,说是给大皇子裁衣裳用。可本宫今儿个出来,身边没带多少宫人……”

  似乎怕尚盈盈推脱,文蘅眼风往巧菱身上一刮,刻意提起道:

  “听说你俩儿还是旧识,本宫便想着能不能辛苦姑娘一趟,送本宫到佑平门上?”

  言下之意无疑是威胁,今日尚盈盈若是不肯答应,巧菱回宫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尚盈盈淡笑欠身,扶住文妃略微抬起的手腕,应声道:

  “是,奴婢这便送娘娘回宫。”

  见尚盈盈识趣儿,文蘅笑意更浓,自个儿也不乘轿辇,只摆手让奶娘抱着大皇子先回去。

  屋檐上的雪化了大半,湿哒哒地往下淌泥水,尚盈盈扶着文妃,缓步踏上宫道。

  待到四下无人,尚盈盈还惦记着回去包茶叶,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

  “文妃娘娘可是有话要同奴婢说?”

  文妃步子未停,只轻轻叹了口气:“玉芙姑娘莫怪,本宫一见你呀,就想起勤妃妹妹——”

  耳听得文妃提起大皇子生母,尚盈盈眼皮子微微一撩,心里头像被绣花针尖儿挑了一下。

  搁在从前,她只当是闲话听过便罢,可如今自个儿的命数也悬在这宫墙里头。同样是宫女熬出头的娘娘,怎能不叫她暗里掂量几遭?

  文蘅唇角隐笑,声音柔柔的,像是在唠家常:“当初勤妃也是你这般年纪,花儿似的姑娘,性子又软和。做侍女的时候儿,便是谁瞧了都喜欢。”

  “谁知后来,她跟好姐妹闹了点儿不痛快,便遭人使了个去母夺子的阴招儿。”

  文妃侧眸瞧了尚盈盈一眼,摇首叹息:

  “中间又经受几番波折,最后不仅她自己丧了命,连带孩子都差点儿没活下来。”

  勤妃难产之事,横竖透着股子蹊跷。尚盈盈心里早有个影影绰绰的谱儿,如今把文妃话里那些零碎往里头一填,活像是两半儿玉玦对上了榫头,卡得严丝合缝。

  而对勤妃痛下杀手的那位“好姐妹”,八成就是皇后傅瑶。

  “你说勤妃都被害成这样,那人也总该解恨了不是?”

  见尚盈盈面色平静,文蘅没达成目的,自然要接着下猛药:

  “但这还不算完呢。勤妃娘家那间小铺子,没几日便走了水。她平日只做些小本生意的爹娘,连着家里没长成的弟弟,都叫活活烧死在里头,一个都没逃出来。”

  “姑娘你说,她是不是忒命苦?”

  文蘅笑了笑,忽然驻足在岔路口,伸指碰触尚盈盈小腹:

  “但这宫里便是如此。谁不想养自己的孩子呢?可有时候儿,你就是养不住。”

  尚盈盈后脊梁窜上寒意,忍不住轻轻后退,按捺着想护住腹前的冲动。

  文蘅收了手指,却迈步逼近,凑到尚盈盈耳畔轻声说:

  “养不住孩子,也养不住性命。”

  停顿片刻后,文蘅慢悠悠地强调:

  “全家老小的性命。”

  “得了。衍秀宫的宫女出来迎本宫了,玉芙姑娘便送到这儿吧。”

  话已至此,文蘅撤后几步,径自回身,提裙迈过门槛,单把尚盈盈晾在了门外头。

  跨过这道佑平门,便是尔虞我诈的深宫。王侯贵女尚且难言保全,她一介浮萍似的宫女子,当真有那个胆量,也敢进来闯一闯吗?

  文蘅唇角一翘,抽出绢帕蹭蹭指尖,满眼的胜券在握。

  -

  一连四五日,晏绪礼冷眼瞧着尚盈盈,便总觉得她像丢了魂儿似的。

  这日批折子时,见尚盈盈又在盯着案角出神,晏绪礼故意撂下御笔,试试她听不听得见。

  “嗒”的一声清响落在殿中,尚盈盈果真浑然不觉,兀自神游天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晏绪礼摇首轻笑,索性手臂一伸,将人揽到腿上坐着。

  尚盈盈“呀”地轻呼,这才醒过神儿来,慌忙要去伸手撑案几,却反被晏绪礼捉住指尖,握来掌心里揉捏。

  “你这几日身上不舒坦?”

  晏绪礼想了想,试探着发问:

  “已经吃了几个月的方子,如今来月信时还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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