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 第65章

作者:野梨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宫斗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您国事操劳,日理万机,嫔妾怎敢拿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叨扰您呢?”

  “学射箭不过是女儿家的一时兴起,哪能真占了您的工夫。”

  听尚盈盈这般急急分说,晏绪礼心里十分受用,鼻腔里却轻轻一哼,忽然含住她指尖轻咬,惊得她小声嘤咛。

  “旁的事儿兴许是烦,可陪着盈盈顽,朕什么时候儿嫌过?”

  晏绪礼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儿咬耳朵似的亲昵:

  “朕巴不得日日都能得你这点儿‘叨扰’呢。”

  尚盈盈正晕乎乎沉醉在这柔情里,忽听晏绪礼话锋一转:

  “说起顾家……朕倒是想起另一桩事儿。”

  晏绪礼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锁住尚盈盈的脸,不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靖之八月初二成婚,新妇是母妃的娘家侄女,静安县主。”

  骤然听闻此事,尚盈盈果然微微怔忡,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些错愕。

  顾小王爷要成婚了?

  尚盈盈眨了眨眼,从方才旖旎中回过神来,细细一琢磨。怪道呢,近来似乎许久没在宫里头碰见小王爷,敢情是忙着筹备婚事去了。

  那点儿惊讶很快便化作由衷笑意,尚盈盈眉眼弯弯,透着纯然的欢喜,没有半分勉强或失落:

  “这是喜事儿呀!”

  小王爷能点头应下,想来必是称心如意的。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见尚盈盈神色坦荡,喜悦不似作伪,晏绪礼心头熨帖,却又故意试探道:

  “那时王府里摆喜酒,盈盈想不想过去凑个热闹?”

  尚盈盈听罢这话,立马斜眼去瞅晏绪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顶顶好笑的趣话儿。

  尚盈盈干脆伸出双臂,耍赖似的圈住晏绪礼的脖颈,下巴颏儿亲昵地搁在他肩窝处,笑得花枝乱颤:

  “我的万岁爷,您又寻思什么呢?”

  手指向上捧住晏绪礼的脸,尚盈盈同他眼对眼,鼻尖对鼻尖:

  “您还不信嫔妾么?嫔妾跟小王爷……”

  “就像御膳房的糖醋鱼和佛跳墙,”尚盈盈红唇轻启,趁晏绪礼愣神,突然亲在他唇上,“压根儿不是一锅里的菜!”

  “小王爷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对嫔妾不过是三分存着好奇,七分瞧个热闹。”

  尚盈盈笑着后仰身子,躲开晏绪礼追跟上来的啄吻,索性把话儿说个明白:

  “嫔妾心里门儿清,从没当过真,也从没动过旁的心思。”

  听得尚盈盈这通剖白,又带着点儿胡搅蛮缠,晏绪礼早被逗得没了脾气,正要捏她脸蛋儿,又听她叽叽喳喳:

  “再说了,您信不信,这世上当真有那没来由的缘分?”

  不等晏绪礼发问,尚盈盈便自顾自地说道:

  “就说顾嫔娘娘,嫔妾对她真真儿是一见如故,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投缘得很。”

  尚盈盈都没说过和他投缘,倒是去外头见一个喜欢一个。

  晏绪礼危险地眯起眼,屈指敲她脑门儿,佯作不满地哼道:

  “可得了吧你,甭跟谁都一见如故。”

  -

  过后几日,尚盈盈只窝在流萤小筑里不出门。倒也不是身子多不爽利,不过是姑娘家那点儿不便罢了。

  将养几日,等身子骨儿彻底松快利索,尚盈盈心思便又活泛起来。

  前几日得知秋后要去北山行围,尚盈盈早就心尖儿发痒。再加上万岁爷亲口应承要教她,这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这日估摸晏绪礼朝政之事将罢,尚盈盈忙催着巧菱替她梳妆打扮,拢起鹅黄玉兰披帛,破天荒地去快雪时晴斋等着。

  想着定要拿出十二分诚意,做个谦虚上进的乖徒弟,巴巴儿地等着师傅大驾光临。

  可快雪时晴斋里静悄悄的,只闻窗外几声清脆鸟鸣。尚盈盈起初还正襟危坐,心里默念着一会儿见了万岁爷该如何请安,如何央告学箭。

  可等着等着,昨儿夜里被皇帝折腾得晚,这会儿暖意融融,倦意便如潮水般涌上来。

  尚盈盈眼皮子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抵不住周公盛情相邀,索性挨着窗边那张铺着软褥的湘妃竹榻,打起盹儿来。

  这一迷糊,竟是沉沉昏睡过去。

  晏绪礼进门时,便见着这么一副光景。尚盈盈鸠占鹊巢,趴在他平日落座的软榻上,眠得正香甜。

  许是睡得热了,那藕荷色的薄纱衣襟微微敞开些许,露出一小片凝脂似的肩头。

  晏绪礼缓步走过去,并未吵醒她,而是俯身用鼻尖,轻轻蹭挑开她肩头薄纱。

  玉肌雪肤澄然在目,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细腻的光泽。

  晏绪礼眸色一深,终是没忍住心头那点儿悸动,温热唇瓣沿着她光洁肩头,一路细细密密地亲吻下去。

  酥酥麻麻的痒意,混着一点湿热的触感,将尚盈盈从梦中惊扰。

  尚盈盈嘤咛一声,嘴里嘀嘀咕咕,只当是梦里那只总爱黏人的大猫又来蹭她。

  懒怠地扭走腰肢,想躲开那扰人清梦的坏东西。可温热并未停歇,反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重新箍回来。

  梦里的红樱桃都快被大猫吃干净,尚盈盈终于不情不愿地睁眼,惺忪睡眼刚聚拢起神儿来,便见身前一片朱红。

  那样鲜亮炽热的颜色,晃得她瞌睡尽散。即便知晓眼前人只可能是晏绪礼,尚盈盈还是忍不住骇了一跳。

  尚盈盈眨了眨眼,有些发怔。在她印象里,从未见晏绪礼穿过这般张扬的色儿。

  她再仔细打量,只见晏绪礼已经换下阔袖龙袍,穿了身簇新的朱红绣金线曳撒。窄袖束腰,下摆宽松,当真是英姿勃勃。

  见惯皇帝穿龙袍时那雍容沉稳、威严深重的模样儿,乍然换上这般利落的武将打扮,倒是平添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少年意气。

  尚盈盈初醒,脑子还有些懵懂。只恍惚想起,之前酌兰同她所说,白皮子的人才撑得起大红大紫。

  彼时她还不以为意,如今亲眼得见,才知酌兰说得果真没错。这身耀眼朱红穿在晏绪礼身上,的确愈衬得他面如冠玉。

  “万岁爷……”

  尚盈盈喃喃两声,脱口夸赞道:

  “您今儿个也忒俊了呀。”

  话一出口,尚盈盈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颊顿时腾起一片红云。

  听得这句直白得可爱的赞美,晏绪礼先是一怔,随即低低笑出声,整个人愉悦得要命。

  “小马屁精。”

  晏绪礼笑着刮她鼻尖,又催促道:

  “醒了便回去换身利落衣裳,等会儿朕带你去后山箭亭。”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水晶珠帘后闪过道人影。知晓帝妃恩爱,说不准在里头做什么呢,来寿没敢迈进来,只恭敬地垂首禀报:

  “启禀万岁爷,荣王在外求见。”

  尚盈盈一听,连忙从榻上坐起身,又有些失落地问:

  “那今儿个学箭的事儿,怕是不成了?不然改日?”

  荣王那小混账,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在这时候儿来烦他,该不是成心的吧?

  晏绪礼不悦蹙眉,只淡淡地扫了外头一眼,便回身哄尚盈盈道:

  “不妨事。朕先见见他,三言两语打发了便是。”

  说着,晏绪礼俯身,仔细替尚盈盈拢好披帛。这才转过头,面上已重新变作淡漠威仪,对来寿吩咐道:

  “传荣王进来。”

  天家兄弟俩儿叙话,

  尚盈盈自不会没眼色地杵着。

  尚盈盈欠身告退,打算先回自个儿的流萤小筑里更衣,横竖万岁爷说了,今日耽搁不了。

  还没退走两步呢,冷不丁就见一道人影儿,跟阵旋风似的从外头刮进来。

  荣王穿着身宝蓝色常服,头上戴着顶嵌宝小帽,眉飞色舞,兴头十足地就往里头窜。

  活脱脱就像只刚从树上溜下来,要去偷蟠桃的大马猴儿!

  荣王一门心思往里冲,压根儿没留神门口有人。这一头,差点儿就撞上转身欲走的尚盈盈。

  “嗳唷!”

  荣王自个儿先叫了一声,猛地刹住脚。隐约瞧见面前立着个俏生生的人儿,荣王那张原本咧得老大的嘴忙收了收。他挺直腰板,端出皇室宗亲该有的稳重派头,学着大人模样儿拱手:

  “娘娘安好。”

  荣王可真真儿是个开心果,尚盈盈一见他便不由抿唇忍笑,依着规矩福了一礼:

  “嫔妾见过王爷。”

  听见这动静耳熟,荣王终于敢抬眼细瞅,目光在尚盈盈身上打了个转儿。

  哎呀嗬!这不是玉芙姑姑么?

  许是觉得方才那称呼忒生分,荣王实在憋不住欢实劲儿,那刚端起来没半刻的架子,“哗啦”一下子又散了。

  脸上重新漾开大大的笑容,荣王心头敞亮,朗声笑道:

  “原来是小嫂嫂,小嫂嫂安!”

  这一声叫得是又脆又响,还带着点儿得意。

  尚盈盈心里猛地一蹦哒,下意识地就侧过身子,眼风儿飞快地往书房里头瞟,想觑觑万岁爷是个什么脸色。

  幸好里头晏绪礼的声音适时传了出来,卷着十分不耐烦:

  “老十二!你在门口磨蹭什么呢?还不给朕滚进来。”

  荣王听见他皇兄召唤,脖子一缩,脸上立马堆起谄媚的笑:

  “哎!来了来了!”

  荣王忙不迭地应着,冲尚盈盈挤了挤眼,嘿嘿一乐。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狗腿子似的就凑到晏绪礼跟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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