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82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一个是她男人,还有一个呢?别不是一对奸夫淫妇啊!”

  徐夫人在嘈杂声中摇摇欲坠,双手搂着冯游,几乎是靠他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不是我……我当时都没有在那个宅子里……”

  “不是你。”阿薇转眸看着她。

  这一刻,阿薇比自己意料中的要平静得多,许是早就料想到了姑母临死的痛苦,许是她更明白这里绝对不是她能哭的地方。

  她的呼吸很平稳,只从语调里透出了些旁观者该有的愤怒:“另一个是冯正彬的母亲了吧,母子一块,杀了怀有身孕的儿媳,一家子豺狼虎豹!”

  徐夫人彻底站不住了,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冯游本就懵着,被她一带,母子两人一并摔倒在地,瘫坐着没有起身。

  他喃喃着:“会不会是碰巧,会不会就是那么巧……”

  没有人听他的。

  他抱住脑袋,痛苦低叫起来。

  他说没有用!

  得是祖母,祖母坚定不移地说金夫人当时不小心磕碰过!

  突然,一双乌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冯游顺着抬起头来,看清了站在他身前的人,胸前不由发痛。

  是那位拿伞推他的郡王。

  沈临毓微微弯了些身子,似笑非笑:“你不必如此绝望,你父亲祖母行凶,远在你出生之前,说来也与你无关。

  你这辈子还长,关注己身,切记谨言慎行,莫做于法不容的事。

  我说这些不算晚吧?

  你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是吧?”

  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深潭一般,冯游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好心劝解,而是审视与探寻,他仿佛在顷刻间跌入到了潭底,沉沉的水压制住了呼吸,冰冷刺骨。

  以至于,连一个“是”字,他都磕磕绊绊,十分勉强。

  沈临毓直起身,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又转过身去,对上了阿薇的目光。

  “余姑娘有事想说?”他慢悠悠走上前。

  阿薇稍稍斟酌,还是实话实说:“王爷,有没有人说过,您有时说话也挺阴阳怪气的。”

  沈临毓:……

第74章 她不高兴(两更合一求月票)

  沈临毓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还是头一次听人用“阴阳怪气”形容他,不得不说,很是新鲜。

  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余姑娘。

  虽然定西侯提起女儿时没有直接用过这个词,但大体能听出那么个意思,且侯爷说过、这脾气叫外孙女儿传了去……

  经常阴阳怪气的余姑娘,却说他阴阳怪气。

  啧!

  不止新鲜,还颇为诙谐。

  而诙谐的余姑娘似是随口一提,说过了后也不在意沈临毓是个什么反应,一双眼睛直直看向邱仵作。

  既验完了尸,便要重新收殓。

  新的棺木备在一旁林子里,此刻被抬了过来。

  楠木料子,刷过漆了,四周雕刻花草,看起来没有亭台楼阁显贵,却更自由自在。

  只看这棺木,就比当年入殓时强上许多。

  邱仵作将遗骨仔细摆放进去,全部安顿好之后,又请沈临毓确认。

  此举并非是衙门需得,寻常是给遗属一个交代。

  开棺验尸,得他们点头,再由他们收尾,才算合了章程,不会被说盗冢毁尸。

  沈临毓自己看过,又示意徐夫人与冯游。

  那对母子浑身卸了劲,依旧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徐夫人梨花带雨,冯游三魂七窍似的丢了一半,整个人眼睛都发直。

  见他如此,原本想把人拎过来的穆呈卿也作罢了。

  沈临毓见状,正要吩咐封棺,倏地心念一动,转头看向阿薇。

  他本想问余姑娘要不要最后看一眼,没想到,余姑娘已然站到了不远处。

  她就静静站着,看着棺中一大一小两具白骨。

  邱仵作很尽心,没有把年年放回盆骨之中,而是拼在了边上,仿佛依偎在母亲的肩头。

  沈临毓略等了会儿,才让劳力动手。

  沉重的棺盖合上,完全阻隔了视野,粗钉子敲进去,每一声都闷得很。

  先前的坟坑也清理了一遍,底部压严平整,棺木重新被放进去,然后是一铲一铲的土。

  西风呼啸着过,日头依旧坚挺,叫人一时难辨冷热。

  那股不舒服的味道已是散了七七八八,口中苏合香的气味又凸显出来。

  阿薇取了帕子,把香丸吐了。

  劳力们整理土包,扶好石碑,又重新于坟前点了香。

  见有人收拾锄头等工具时要把红伞一并收了去,阿薇过去道:“能否把伞给我?”

  那劳力不敢做主,便看沈临毓。

  沈临毓应了,问她:“就是把普通的油纸伞,怎么会想要这个?”

  阿薇轻声道:“给我母亲做个纪念。”

  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可再仔细想想,似乎又没那么意外。

  “说到你母亲,”沈临毓边说边解了腰间荷包,打开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罐来,“前回说好的祛疤膏。”

  阿薇一愣。

  没想到沈临毓会带在身上。

  摊在眼前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应是习武的缘故,她能看到几处起了茧。

  这样的茧,定西侯手上有,陆骏的手上几乎不见,至于年纪小的陆致,骑射入了门,但要说勤学勤练,显然也没有。

  就像是,定西侯吃多了驻军的辛劳,没有再让子弟走武学路子,更多从文。

  阿薇不好说侯爷此举对不对。

  毕竟,定西侯府世袭罔替,将来的路子除了自身选择之外,更少不得揣度圣意,侯爷选择让儿孙弃武,必定也有一番考量。

  京中勋贵子弟,除了将门之外,很少有人会这么勤练武艺。

  至于成昭郡王这一手茧子……

  王爷能得圣上信任,执掌镇抚司,靠的不仅仅是他的出身。

  他的直觉,他的武学,他是当真有本事的人。

  “多谢王爷。”阿薇伸手取了,手指灵活,只拿瓷罐而没有碰到沈临毓分毫。

  沈临毓道:“暂且只有这些,如若还不够,我再去寻些来。”

  “好,”阿薇点了点头,而后忽然上前半步,压着声音道,“为了感激王爷让我看了开棺验尸,我投桃报李,顺天府杨大人正为着薛家的事情棘手,苑马寺少卿的那个薛家。”

  沈临毓对她的接近稍显讶异,却也没有退开。

  毕竟,这距离虽不算远,但要说挨得近,那也没有。

  他垂着眼看边上的人,呼吸里能闻到苏合香丸留下的味道:“余姑娘对案子很积极。”

  “我说过的,恨屋及乌,”阿薇仰起头,丝毫不回避沈临毓审视的目光,“谁让薛家是岑家姻亲呢?若能顺着薛大人再查到岑家那儿,我喜闻乐见。”

  四目相对,沈临毓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野心。

  余姑娘当真是喜恶分明之人,且她丝毫不曾掩饰。

  如此胆大,或者说,她“有恃无恐”。

  “余姑娘,”沈临毓提醒道,“就算顺天府抓到了薛少卿一些把柄,想靠他来对付岑家,我看很难。”

  阿薇却是笑了下:“积沙成塔,谁知道呢。”

  说完,她才退开了两步。

  见青茵已经收拾好了要带回去的东西,阿薇也将祛疤膏收好,道:“时辰差不多,我要回府了,再向王爷道声谢,让我今日有不少收获。”

  日光不及先前灿然,一副将要起狂风的模样。

  阿薇额前的头发被吹得稍凌乱,她的神色依旧坦然,她最后深深看了眼金夫人的石碑,转身下山去。

  沈临毓看着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那日法音寺里,余姑娘烧经时的样子。

  “元敬。”

  元敬闻声过来听吩咐。

  “我怎么觉得,余姑娘拜金夫人时,和她前次烧经,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情绪。”沈临毓道。

  元敬睁大了眼睛。

  他体会不到所谓的“情绪”,甚至疑惑得歪了头。

  “王爷,”元敬斟酌了一番,问出了心头困惑,“烧给自家的已故长辈,和烧给别人的已故长辈,要有多么不同的情绪?”

  或许会有人在面对自己亲人时情绪激动些,但余姑娘看着就不是那等会哭天抢地的性子。

  且不是新丧,早就接受了他们的离去,祭拜更多的是寄托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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