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欲晚
徐肃年最大的本事就是,多么胡扯的话也能说出十二分的真诚来。
他看着盛乔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当然了,我真想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
徐肃年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盛乔也忍不住有些难过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两人成婚之后,徐肃年不可能每天都陪着她,他有他的公务,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阿娘先前给她的那几间铺子她还没完全了解呢。
可是成亲之后的这几日,两人几乎日日地腻在一起,如今忽然说这样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盛乔就打心眼里难过。
搂着徐肃年脖颈的手臂也不由得收紧,盛乔忍不住抱怨,“还说是休沐呢,这几天你也没少把自己关在书房忙碌,这也算休沐吗?”
说到这,徐肃年眼底难得闪过一丝心虚。
他这几日在书房看书,明面上是什么兵法军书,实际上芯子早被他换成了别的,都是叫底下人给他去市井的楚馆柳巷里淘来的杂书。
那日盛乔对他的评价他可一直没忘,只能勤学之后,能对着他的小娘子重新施展一下自己新学到的本事。
这样想着,徐肃年看着盛乔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暗了下来,眼底藏了点不能深究的占有欲。
他紧紧环着她的细腰,大掌贴着她的身侧轻揉了两下,然后低声问道:“阿乔,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第64章 苦学看书也让人陪?
长安的规矩,女子初次回门是不能住在娘家的,拖得再晚也还是要回端阳侯府,何况以后也不是不回来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盛乔便也没再磨蹭,和徐肃年一道回明辉堂与盛怀义和郑夫人告辞。
盛家人虽有不舍,却也不能打破规矩,于是只叮嘱了几句,便道:“好,用过晚膳就早些回去罢。”
很快就是晚膳时候,厨房早已预备好了饭菜,有了中午那一顿,郑夫人也大约能猜到徐肃年的口味,于是晚上特意上了一道清甜的河鲜。
徐肃年深感其心,虽没说别的什么客套的话,但话里话外与这一家子都亲近多了。
用过晚膳,盛怀义便吩咐人去备车,郑夫人拉着盛乔的手,说:“阿乔,阿娘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盛乔跟着郑夫人来到明辉堂的厢房,好奇地问道:“阿娘,你想对我说什么。”
郑夫人关上门,然后从一旁的柜子拿出一个匣子,
递给盛乔。
盛乔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包药,她愣了愣,“阿娘,这是什么?”
郑夫人自得知徐肃年这几日在房中事上并不殷勤之后,心里便隐约有些怀疑,只是碍于女儿的面子,不能直接说出来。
于是趁着下午盛乔陪徐肃年的那一会儿功夫,特意命冬岁去外面找了大夫,特意配了药方,并抓了两副药。
没抓太多,是怕她猜测有误,反而吃出病来,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吃上两次,也当作是强身健体了。
“这是给男人滋补的汤药。”郑夫人委婉地嘱咐女儿,“若是平时徐肃年与你在一起的时候,面露疲惫之色,或者力有不逮,你就给他喝一副,知不知道?”
盛乔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今日早早出门,又在家里和阿爹阿娘说了一天的话,几乎没有半刻的消停,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累了。
回去的马车上,盛乔就靠在徐肃年的怀里睡着了,直等马车进了门都没有醒。
跟着的婢女想要叫醒盛乔,徐肃年拦住了她们的动作,先钻出了马车,然后将盛乔一把抱了起来,一直抱回了嘉禾轩。
盛乔睡得很沉,一路被抱回去都没有醒,直睡到月上柳梢头,她才悠悠转醒。
盛乔睡了多久,徐肃年就在旁边陪了多久,不过他知道盛乔睡着的时候不能有光,因此没有靠得太近,也没在在床边坐着,而是在窗边的美人榻上靠着看书。
盛乔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蒙,疏懒的撩开床帏一角,正看到坐在对面榻上的徐肃年。
他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灯光正照在榻边,光晕正将徐肃年的上半身笼罩其中,将他身上冷肃的气质大大削弱,反衬得他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了。
身后又正好是一扇宽大的格子窗,郎君入画,分外赏心悦目。
盛乔趴在床边欣赏了半天,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徐肃年轻动了一下腿,合上了书册,转头看了过来。
没想到徐肃年会发现自己,盛乔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缩回了床上。
外间传来脚步声,徐肃年走过来,轻轻拨开了床帏,正看到要往被子里钻的兔子。
徐肃年捉住被子的两头,将盛乔连着被子一块抱到了怀里。
刚才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兔子,这会儿已经是一只被网进了被子里的鱼,扑腾半天也挣扎不开,只能被徐肃年牢牢掌在怀中。
徐肃年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帷幔全部扯开,远处的灯光隐隐照到床边,虽然不算明亮,却足够他们看清彼此。
今天的徐肃年和前几日都不太一样,成婚这几日,徐肃年一直都没有主动地对她这么亲密过。
骤然如此,盛乔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了眼,低声说道:“你不是在看书吗?”
徐肃年轻笑一声,说:“你那么看着我,我还能看得进去书吗?”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盛乔哼了一声,不满道:“我才没有看你呢。”
她骄傲得不想承认我,徐肃年也没有反驳,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扔开被子,让她穿着中衣躺到自己的怀里,“睡了那么久,饿不饿?”
大约是睡过了头,盛乔摇了摇头,说:“一点都不饿。”
“不饿也好。”徐肃年抱着她走到另一侧的美人榻上,让她倚靠着自己坐下,说,“陪我一起看书罢。”
这几日为了归宁的事,盛乔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两人也很少这么贴在一起腻着了。
现在能这么靠着徐肃年,盛乔当然是开心的,唇角扬起的弧度几乎藏都藏不住,偏偏嘴上不承认,“你怎么回事,看书也要人陪?”
徐肃年如何不了解她的性子,故意示弱,说道:“看了一下午,眼都看花了,阿乔,帮我念,好不好?”
叫她陪他一起看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她帮着念出来。
盛乔哼一声,嗔道:“干嘛,你是不认识字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盛乔还是乖乖地捡起了徐肃年扔在一旁的书册。
他原以为徐肃年是在看什么兵书兵法之类的,毕竟以前徐肃年就十分偏好这类的书,就算不是,大约也在看什么杂谈史记,可随手翻开看了两行之后,才发现这竟是一本话本。
徐肃年竟然也看话本,总不会是从她的藏书堆里拿的罢。
盛乔翻回封皮去看,却见上面写着——《如意野史》。
这是什么?
盛乔确定自己没看过,那徐肃年是从哪弄来的?
盛乔奇怪地回头看了徐肃年一眼,然后重新翻回他看到的那一页,当真一字一句地念起来——
“说起如意娘子,京中无人不知,虽然年轻,却娇嫩得如春日的桃花,平日在街上款款走过,凭他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孙公子,都不能不多看几眼……”
盛乔起先是好奇,念起来也觉得有趣,甚至像听书似的抑扬顿挫。可念着念着,她就觉出些不对了。
她往常看得话本,都是女主角出来没多久,就遇到男主角,两人偶然相遇,怦然心动,笔墨重点都放在描写故事情节的发展上。
可是这本书却奇怪,女主如意娘子出来没多久,就和西街胭脂铺的少掌柜生了情,两人全无男女羞涩之态,竟然当晚就约了在花园秉烛夜游,甚至连遣词造句都跟着香。艳了起来。
“如意偏头看了赵三郎一眼,抬腿轻踹了他一脚,月白的绫裙自腿上滑落,露出红彤彤的绣鞋来,赵三郎看她一眼,抬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脚腕……”
盛乔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如蚊讷。盛乔毕竟连郑夫人给她的那两本册子都完整看完了,又经历了男女之事,如今也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姑娘了,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了徐肃年一眼,虽没再念出声,但到底继续看了下去。
但只看了两段,她就看不下去了,像是被火烫到似的一把将书扔开,然后捡起身边的团枕使劲砸在了徐肃年的胸口,“你,你……轻浮!孟浪!”
徐肃年早能猜到她的反应,此时面上坦然得不得了,无辜道:“我怎么了?”
盛乔看他还故意装傻,不由得又羞又气,捡起那本书册也扔过去,“你怎么能看这些东西!”
徐肃年精准地接住那册书,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甚至不忘抚平封皮上被盛乔抓出的褶皱。
盛乔看他的动作更生气了,再也不想理他,起身就要走。
徐肃年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回来,“怎么又生气了,这些东西你能看我,我就不能看了?”
盛乔本就大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我什么时候看过这些腌臜之物了!”
徐肃年说:“你我大婚圆房时,你说你懂,难道不是看过书?”
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盛乔试图反驳,“我,我那是正经东西,只是为了你我夫妻圆房才看的!”
不料徐肃年也振振有词,“我也是为了你我夫妻之事,才会看的。”
盛乔觉得他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们早就圆过房了,你还看这些做什么!”
不料徐肃年竟还很委屈似的,低声道:“可你不是说不舒服不喜欢吗?”
他叹口气,很认真地检讨起自己来,“都怪我,怪我成婚之前没有认真学习一下,又没有经验,才让你那日觉得不舒服的。”
把这件事拿出来
谈论,盛乔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听着徐肃年认真的语气,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说:“好了不要说了。”
徐肃年却道:“为什么不说,这件事是你我成婚之后最重要的事,若是一直不舒服,你岂不是再也不想和我亲近了?”
盛乔茫然不解,“这事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徐肃年认真地骗她,“一次哪够,夫妻为表亲密,应当日日都做才对。”
“你,你在骗我罢……”盛乔的声音莫名弱了下来。
徐肃年叹一声,“想我也是御封的端阳侯,名门之后,若不是为了你我夫妻阴阳相谐,又何必冒着被底下人嘲弄的风险,让他们去搜罗这些禁书去看呢?”
他的语气低落,还带着隐隐的自嘲之意,盛乔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跑了,当真顺着他这话思索起来。
半晌才傻傻地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我?”
看着小姑娘天真纯澈的样子,徐肃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他故意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阿乔放心,我已经闭门钻研了几日,这次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虽然这话听着还是怪怪的,可是盛乔的抵触之心的确没有那么重了,只是心里还抱着一点怀疑,徐肃年抱着盛乔的腰,将她扭了个个,让她面对着自己坐着。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可刚刚才提到那些事,盛乔此时和他面对面,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抬手捂住双颊,娇声命令,“你不许看我。”
徐肃年无声地勾了勾唇,手上稍稍用力,就将盛乔勾的更近了一点,让她直接坐到了自己的腰腹位置。
即便只有过那一次的经验,但也足够盛乔分辨出徐肃年现在的状态了。
她心里窘迫,只觉得现在的情形光是捂脸都不够了,干脆埋头直接藏到了徐肃年的肩膀上。
徐肃年单手抚着她的后背,动了动腿,让她直接顺着大腿滑坐到自己的怀里。
另一只手慢慢往后,已经摸到了她的裙边,口中却还在装君子,“阿乔,我们今日再试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