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第2章

作者:吉利丁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好在小姐初醒来时的确问过几句,然而她们按着吩咐的回答了,滴水不漏。

  又说她是在亭中歇息喂鱼时,不小心掉入水中,加上初春潭水寒冷,这才在高烧中失了记忆。她很快放下心来,再未深究。

  在她眼里,如今的自己便是个千娇万宠长大的侍郎府嫡女,无忧无虑。

  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喝着最香的茶,用着最时兴的发饰衣裳。

  红叶自然也听说过那些过去的事,一些零零碎碎的传言,可……

  她只求伺候好小姐,不愧对到手的每一分银钱。

  “你们玩不玩?”

  远远的,钟薏绕着草坪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停在她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一汪春水。

  今日天晴,风势正好,她便说要出来放风筝。

  听竹居四周都是高高低低的树,院中不便,她们出来寻了个宽敞些的地方。

  她将手里的风筝线高高扬起,“你们都不动,我一人玩成什么样子嘛!”

  红叶抬眼望着她,见她脸颊微红,一双狐狸眼澄澈清亮,琼鼻红唇,眼尾那颗细小的黑痣更衬得人艳色生辉。

  她今日穿了身杏色襦裙,原本还裹着件貂毛斗篷,嫌热又随手扔在了一旁,曲线便在春日暖阳下勾勒得玲珑有致。

  明明生得这样勾人,一双眼里却藏着无辜天真的意味,被盯着的时候让人心头发烫。

  红叶看着那纸鸢飞得又高又远,姿态如小舟御风,有些跃跃欲试,可瞥见旁边依旧端着张脸的翠云,终究是忍住了:“小姐自己玩罢,奴婢不想玩。”

  翠云上前替钟薏拭去额上细汗,低声劝道:“小姐大病初愈,可要当心身子。”

  她声音极为沙哑,仿若枯枝擦过砂纸,初听难免令人心惊。红叶当初第一次听见,还以为是哪位老嬷嬷误入,吓了一跳。

  可钟薏听见后却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眨眨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便是翠云吗?”

  她声音软软的,眼中带着未散的病气,却没有丝毫退避。

  此后她一直如常相待,不曾因翠云的声音异样便多看一眼,反而因她的稳重分外信任她。

  钟薏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红叶假正经,明明眼睛都要挪不开我的‘驭风号’了

  。”

  她的风筝是只小巧玲珑的纸船,她极喜欢,便取了个极其庞大的名字。

  周围几个伺候的婢女闻言,纷纷低低笑出声,连翠云面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也累了,谁来帮我放?”她将线轮举起晃了晃,眼神灼灼地看着红叶,一副“你快来抢”的模样。

  谁知还未等人接过,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掠过,纸鸢猛地抖动着挣脱线轮,晃悠悠地朝远处飘去。

  “诶!!”

  钟薏只觉手上一轻,连忙回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翻着圈飞远,顺着风势就要远航而去。

  她顾不得多想,立即提着裙摆小跑追去。

  身后几名婢女也赶紧拿着物什跟着跑,等赶到跟前,只见自家小姐站在一棵高大的桐树下,仰着头,望着树顶一脸生无可恋。

  风筝好巧不巧地挂在了树顶的枝丫上,风一停,它便安安稳稳地搁在那里,如一只翘着尾巴的小舟。

  丫鬟们也跟着呆住了。

  才玩了多久啊……钟薏心里泛起一阵失落。

  红叶望着那高得吓人的树冠,下意识瞥了翠云一眼,想起她是会武的。可若让她在小姐面前飞身而上,那不就露馅了吗?

  正犹豫间,便听钟薏一边卷袖子一边宣布:“去取梯子,我自己上去!”

  一名婢女连忙答应,转身快步跑去取梯子,剩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愣愣站在树下。

  “薏儿。”

  远远的,传来一道男声。

  钟薏循声转过身,见爹爹站在回廊中看她。

  钟进之个头偏矮,发须斑白,看着她的眼神慈爱。

  钟家在一月初才从苏州迁入上京。

  新皇登基前,钟进之任苏州通判,是最早一批表态效忠太子的官员之一。亲自走动联络江南士绅上书支持太子,立下不小功绩。

  皇帝即位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封赏无数功臣。

  念钟进之忠诚果敢,擢为刑部侍郎,立刻携家眷举家北上,老母体弱,便留在苏州。

  她醒来不过数日,爹娘心疼得紧,夫妇两人几乎日日都来听竹居探望。

  后来她爹更是三天两头往这边送滋补药材、各色奇珍,架势活像要把整个钟府都搬空。

  如此疼爱,也让她从未对自己的身份起过疑。

  钟薏脸上绽出一抹明艳的笑:“爹!”

  她快步跑去,裙摆在光下翻扬。

  直到靠得近些,她才注意到钟进之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他藏在屋檐投下的阴影里,身形被半寸光影隔开,故而初时并未被她注意。

  那男子一袭素白长袍,气质宛如山水画中泼墨而成的远峰,清冷、孤立、不动声色。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鼻梁高挺,唇薄而清晰。明明是凌厉的长相,眼边偏含着一道深深的弧度,仿佛雪落春溪,一瞬霁明。

  一双凤眼泛着微红,眸色透亮。

  他柔柔地看她,仿佛认识她似的。

第2章 竟只是亲自问询她的饮食起居……

  “这是……”

  钟进之正犹豫怎么开口,那男人抬手一拦,挡住了他的话头。

  他温声唤她:“钟小姐。”

  却并未自报姓名。

  声音清润低沉,如初春细雨落在竹叶,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沉稳。

  钟薏微微一怔。

  原本被他那副模样吸走的心神立刻警惕三分。

  什么人,仅一个手势就能让她爹噤声?

  但这段日子她好歹也受过一通礼仪教养,她行了个得体的礼:“见过公子。”

  男人略微颔首,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半分也未曾挪动。

  她被看得后背发毛,只觉那目光黏着肌肤,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

  又不好失礼,只得咬唇忍着尴尬立着。

  正不知如何开口,那人忽地问:“小姐与婢仆围在此处,可是出了什么事?”

  “呃……我放风筝,不小心挂树上了。”她脸颊泛红,抬手指向远处那棵桐树,“在等人取梯子。”

  他闻言,笑了一声,低低的。笑意不浓,却仿佛连廊下都随之一亮。

  那声音听得她越发不自在,不知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他敛了笑,转头淡声吩咐:“去。”

  下一瞬,一个蒙面的少年从阴影中跃出,三两下攀上大树,小心翼翼将“驭风号”摘下,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呈上。

  钟薏被他身手惊呆,顿了一下才接过,对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谢谢!”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完好的风筝,方才那点不安在这一刻被驱散了些许。

  心中突然浮起几分愧疚——刚才她还以己度人,误会了一个温和大方之人,实在不该。

  她抿了抿唇,转身正欲开口道谢,却在与他目光对上的瞬间,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男人不知何时已收起了方才的笑。

  凤眼依旧温润,眉目清正,唇角却再无弧度。沉沉的墨色自眼底浮起。

  那样的神情并不显凶,却让她本能地警惕。

  她倏地生出一点畏意,却仍努力维持礼数,轻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男子一颔首,笑容重新浮上面庞,仿佛方才不过是一瞬错觉。

  “去玩罢。”

  钟进之立在一旁,心中早已翻涌起波澜。

  他们府上照顾钟薏,上下一日三省自身,不敢出半分差池。

  今日圣上骤然驾临,竟只是亲自问询她的饮食起居,提到的全是些旁人绝难留意的细枝末节。

  连夜香、茶盏这般细碎之事都要问个一清二楚。

  他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答了大半个时辰,原以为终于能送驾。

  哪知走至庭前,皇帝忽而止步,目光无意间落进了庭中。

  “那不是令爱吗?”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凉,听不出情绪。

  他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钟薏正站在院中,拎着风筝线,瞧着树上的纸鸢发呆。

  他本以为只是随口一问,哪知圣上竟站定原地,沉默良久。

  钟进之如梦初醒。

  这姿态分明是等他开口引荐啊!

  陛下伪装得极好,举止从容,话语无懈。甚至唤她、帮她,分寸得体,温和得像是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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