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利丁
他的嗓音轻柔得令人战栗,手却残忍地惩罚,于?是满室血腥中便生出一股突兀的香腻气味。
铃声接着细细碎碎地绵延。
她本能地蜷缩,却更让金铃发作,声音越发清晰而羞耻地回荡起来,像是溪水淙淙的欢快乐声,多到可以淹没岸边路过的人。
“你?和那?个?低贱的东西,偷偷摸摸在?那?边说悄悄话时,有没有想过我?嗯?”
他又低声问,语气带着讽意?,脸色扭曲,“一次次背叛我戏弄我……是不是很有趣?”
钟薏双颊透红,被折磨得终于?忍不住开口求他:“我真的没有要走……求你?……”
“求我什?么?”卫昭轻声问。
“叮——”
铃声在?安静中炸开,响彻整间房间,像是在?她耳畔勾魂索命。
水荡深处被一条恐怖的水蛇钻过,那?蛇到了尽头仍是不肯离去,削破脑袋地想钻进一个?窄小的洞口。
她眼泪落得更快了。
厌恶和自弃如藤蔓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脑中混乱得快要断线,身?体却悖离她的意?志,无助地回应着。
钟薏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房间中央,那?颗被斩下的人头还被袍子?遮着,可轮廓依旧清晰。
而此刻,凶手正在?她眼前,肆意?折辱她。
她已?经?哭得断续无力,想要挣脱,可一切都被铃响声吞没。
卫昭顺着她目光看?去,低头将她困得更紧,唇贴着她泪痕斑斑的脸,喃喃低语:“不要怕,漪漪……你?若真怕他来索命,就乖乖躲在?我怀里,哪也别去。”
无尽的惊恐和罪恶感涌上来,如蚂蚁般啃咬着她的心脏。
钟薏咬着牙,眼神里忽地升起一抹死灰般的狠意?。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会杀了你?……哪怕死之前,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这样仗着权势玩弄人命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空气忽然?一滞。
卫昭怔了怔,低头望她,那?张俊美的脸在?灯火下近得诡异,眼底淬着一点火光。
却不是怒。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掌心发颤。
“……漪漪是在?跟我说情话吗?”他声音低得发哑。
他眼神慢慢亮起来,像是从浓雾中透出的火。
“不是敷衍,也不是骗我。是恨,是想杀我,是你?心里装不下别人,只能装下我的那?种痛恨——”
“太?好了。”
他像是真心欣喜,低笑了一声,额头贴着她的:“这世上,只有我能让你?恨得这么深。”
他慢慢笑开。
“那?我们?就约定好,”他凑得更近,亲昵地蹭她的鼻尖,“你?要是想死,就带上我;我死之前,也绝不会放你?一个?人走。”
他喟叹一声,吻上她颤抖的眼角:“真好……漪漪愿意?跟我同生共死了。”
“我会抱
着你?,像现在?这样,一起埋进土里。风吹不散我们?,火也烧不化。”
他低头舔了舔她干涩的唇瓣。
“所以我才说啊……”
“你?把?我吃掉吧,这样我就能留在?你?身?体里。你?咽口水,喘一口气,哪怕皱眉的时候,我都在?里面,动一动。”
“……或者,我把?你?吃了。”
他说得认真,像是已?经?想过很久。
“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融进我血里、骨里……成为我身?上的一部分,谁都碰不了。”
钟薏终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像是在?和什?么听不懂人话的怪物交流,后背一片冰凉。
可她忽然?抬起眼看?着他,唇角扬起来。
“可你?已?经?在?了,卫昭。”
她一字一顿,“你?在?我血肉里,每天每夜地啃、舔、折磨……像只见不得光的恶心虫子?,我看?着都想吐。”
她指节却绷得极紧,继续吐出:
“你?活着吧。”
“活着看?我怎么一天一天,把?你?从我心里剜干净。”
空气忽然?静下来。
卫昭没有立刻说话。
他盯着她,目光一寸寸沉下去,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慢慢地垮掉了。
他蓦地低头,一把?捏住她下巴,声音阴寒:“你?说什?么?”
“剜我?漪漪,你剜给我看看?”
他脸色苍白,眼底一片血色的红,方才的幻想被她冷漠地打破:“嫌我恶心,可你?哪里还有地方是没被我碰过的?”
“你?剜哪儿?”
“剜这张被我亲过的嘴,还是剜这——我舔过那么多遍都舍不得咬的地方?”
他猛地伸手一扯,金铃连着红缎落在他掌中,湿响一声。
“从里到外……慢慢舔,一点一点舔。”
“舔到你?再也不敢说干净,舔到你只敢哭着求我留在你身上。”
他说完就低下头,唇贴着膝弯,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吻下去。
钟薏猛地挣动,被他牢牢按住脚踝,动弹不得。
他毫无反应,沿着她肌肤缓慢地蹭上去,呼吸落在?腿侧,热得发烫。
殿中帷幔垂落,灯火摇晃,四周静得像坠进水底。
只余渐乱的喘息,细碎缠绕。
半晌,卫昭才抬起头,衣襟已?被水汽濡湿:
“不是说想把?我剜出去吗?”
他笑了,唇贴着她发软的耳尖,低低吐出最后一句:
“可......你?身?体比嘴诚实得多啊。”
*
清和院的人手骤然?紧了起来。
有人说,是因为宫中风色诡谲,太?子?为护唯一的妾室,起了疑心;也有人低声传,是因为那?日清理出来的那?颗头——血淋淋的,白巾也遮不住眼珠的空洞。
殿下那?日一身?血气,手里提着那?东西,脸色看?不出情绪,开口便吩咐将门窗全?部封死。
宫人战战兢兢,亲眼看?他拎着那?花匠进门,也听见了隔着厚重木头房中传出那?道凄厉的尖叫。
晚间他终于?出来,像抱个?孩子?似的,怀里用被褥层层裹着夫人,让人进去清扫。那?夜风大,他身?上好像系了铃铛,走廊里随着他走动远远传来一串断续的铃响。
至于?屋里成了什?么样,没人提,也没人想回忆。
只是那?之后,夫人就被彻底关进了那?间殿里。
每日伺候的人是定好的,几?个?不多不少的熟面孔,负责穿衣、梳洗、送饭。进门前都要被嬷嬷细细搜身?,再开锁放人。夜里便不再轮班——太?子?会亲自来。
他将那?道门的钥匙日日贴身?带着,自那?夜起便再没回过自己的殿。
他日子?越发繁忙,但再晚也会回清和院。无一日落下。
房内总是静悄悄的,夫人变得温顺,没有再闹出过半点动静。宫人们?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这天钟薏醒得晚,已?临近正午,却说要沐浴。
原本伺候的宫女腹痛,临时叫了小四顶上。小四是这段时日第一次进去伺候。嬷嬷没多说,只叮嘱三句:不许看?,不许问,不许听。
她一路小心提着水进殿,脚步轻得几?不可闻。
帷幔低垂,窗棂早已?糊死,光照不进来。只有一盏宫灯在?房中燃着,甜腻的香气浓重,烟丝氤氲,像是为了盖住别的什?么气息。
她低着头走进去,在?跪下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往那?榻上看?了一眼。
是夫人。
她躺在?那?里,青丝散乱,寝衣滑落一侧,锁骨以下白得惊人。像刚醒,又还未完全?清醒,眼尾红着,神情空荡荡的。
丰润的腿边搭着一根红缎,垂下来,尾端看?不见,鲜艳得扎眼。
她站起来时,顺手用一根银簪随意?别起乌发。小四没有看?见铃铛,却忽然?听闻一阵铃声。响声很小,钉在?耳膜里,好似从极深处传来,细细碎碎地响了两下。
她慢悠悠踱到浴桶边,脚步虚软,每一步都似踩在?薄雾里。
那?红缎也跟着晃,铃声又响了两声,像被什?么在?她体内牵扯。
她张开手臂,语气温淡让她伺候,喘息却不受控制地溢出,让小四听得脸颊悄然?发热。
她不敢抬头,只能跪身?伺候。指尖碰到肌肤时,吓了一跳。
太?烫了。
白皙的皮肤上落着些淡淡的痕,深浅不一,尤其是大腿处,像是被谁细细描摹过,辨不清是咬痕还是勒痕。
落在?这般白净的肌肤上,竟生出一种病态的艳色,潮热又暧昧。
寝衣自肩上滑落,红缎顺势垂下,一部分粘上了什?么,黏黏地贴在?她腿侧,尾端也终于?显露。
小四才猛然?看?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她心头一跳,要抬眼看?她,却被对方一声极低的“别动”打断。
小四赶忙伏低,不敢再动一根手指。
钟薏垂着睫,什?么也没再说,只顺着那?红缎往外一扯。她手抖得厉害,却因太?过熟练,动作反倒显得极慢极顺。
每一寸都是水淋淋的,带着热度,一并扯出的,是一阵漂浮在?空气中的石楠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