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海
她这个人玩心极重,自然很想要去。
她正犹豫,他又道:“府中这两日有些乱,霓霓出去散散心,或许会好些。”
纾妍想起昨日发生之事,眼下确实不那么想要待在他府上,最终点头应了声“好”。
用罢朝食后,纾妍想到昨日之事,询问:“我过去吃过避子药?”
淡烟一脸惊诧:“小姐怎会吃那种伤身子的东西?”
那可能真是老狐狸偷偷给她服用。
可为什么呢?
纾妍觉得有些奇怪,还要问,婢女来报:主君此刻正在角门处等大娘子。
纾妍出发向府外行去。
行至荷花池,迎面撞上孙氏。
比起李素宁对她赤裸的敌意,孙氏则更让她感到不适。
纾妍总觉得孙氏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冷不定地要跳出来咬她一口。
可淡烟说,她们并无任何的利益关联。
两人打过招呼后,孙氏叹了一口气:“我真羡慕九弟妹,不像表姑娘,哎……”
说到这儿便不往下说,告辞离去。
纾妍想起早上听见的话,好奇:“李素宁怎么了?”
李素宁昨日大抵觉得没脸闹着要上吊,被婢女救了下来。
不过姑爷不让在小姐跟前说。
淡烟道:“谁知道呢,小姐不用理她。”
纾妍以为她不知,便未再问。
*
“表哥是不是还不知,所以才没来看我?”
李素宁一脸希冀地望着孙氏,脖颈上的勒痕清晰可见。
孙氏欲言又止。
李素宁哽咽:“这府中上下只有表嫂真心待我好,我如今这样,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孙氏道:“听说九弟妹闹着要去西山狩猎,九弟怕是这两三日都不得空回来。”
李素宁闻言,眼睛里迸射出浓浓的恨意来,“也不知那贱人使来什么妖术,迷得九表哥神魂颠倒!”
“谁说不是呢,”孙氏叹了一口气,“她自得了离魂症,九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素宁仔细一想,的确是她得了离魂症性情大变后,表哥才会如此。
孙氏漫不经心:“要是九弟妹得知自己父兄一事,也不知可还有心思与九弟风花雪月。”
眼睛血红的李素宁不由地攥住衾被。
她也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
*
纾妍到角门时,果然瞧见便宜前夫的马车停在门口。
她刚靠近,马车车门被人推开,一袭青冥色圆领袍的美貌郎君端坐在马车内。
他抬眼朝她望来,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眸平静如水。
纾妍立刻低下头去,在淡烟与轻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他身旁坐下。
她今日着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裙摆搭在他宽大的衣摆上。
她悄悄地收回自己的裙摆,往旁边坐了坐。
裴珩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伸手去抱她,她却不肯。
“裴叔叔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
她低下头,洁白的指尖拨弄着腰间的铃铛,薄而巧的耳朵透着粉,“以后都不能引诱我。”
裴珩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坏东西,究竟是谁先引诱谁!
第49章
西山猎场是帝都最大的猎场。
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可见一处庄园。
提前出发的书墨早已打点好,马车直接驶入庄园内。
庄园占地约有百亩,内里的院落皆是独立,以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花草隔开,不但观赏性极强,私密性极佳。
帝都这些权贵豪门还真是会享乐,难怪爹爹每每提及帝都的那些膏粱之徒,总是嗤之以鼻。
她正感慨,便宜前夫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根子下响起。
“可有不妥?”
纾妍心尖一颤,回过头来,嘴唇擦过他冷硬的下颌。
他靠那么近做什么?
她耳根子微微发烫,稍稍退后些:“我在想,这样大的地方,若是拿来养马,不知可养出多少膘肥体壮的战马来。”
裴珩没想到她年纪小小竟能想到这上头来,抬手摸摸她的头,“若真有人在此处豢养战马,怕是天子就要坐卧难安。”顿了顿,又道:“此处是宁王殿下的产业。”
纾妍大约明白他的意思。
宁王殿下可以荒淫享乐,但不能够把手伸到国事上来,这是大忌。
不过……
她真心实意:“宁王殿下真有钱,哪儿都有他的产业!”
裴珩不置可否。
马车很快在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前停下。
裴珩率先下车。
纾妍扶着车壁正要跳下来,谁知他单手轻轻一抱,她已经脚踏实地。
她推开他,“裴叔叔要与我保持些距离。”
她都叫他要克制自己的感情。
他充耳不闻,牵着她的手向院内行去。
纾妍挣脱不得,由他牵着一路穿过花草扶疏的厅堂,来到一处热气氤氲之地。
是汤泉。
水流声不绝于耳,是活水。
应是由山上引到院中。
她有些心慌意乱:“裴叔叔不是要带我来狩猎?”
他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裴珩在廊庑下的美人靠坐下,“已经让人去准备,行了一路,在此歇歇。过来坐。”他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纾妍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确实有些累,行到美人靠的另一侧坐下,偷偷觑他一眼,他正朝她望来,漆黑如墨的眼眸潋着光似的。
纾妍立刻收回视线,环顾四周,“裴叔叔经常来此?”
“年少时期随天子来过几回,及冠后再未来过。”
难得放松的裴珩双臂搭在美人靠上,“今日是头一回在此同霓霓幽会。”
纾妍:“……”
谁跟他幽会!
她正欲反驳,他已经阖上眼睫,蛾翼一般的睫毛歇落洁白的下眼睑处。
他似乎每日都很忙,不是去衙署或是入宫,就是在书房批阅公文。
马车里的暗格里也永远放着一沓公文。
纾妍没再吵他,眸光落在被被水浸没的鹅卵石上。
她悄悄地走过去,伸手一摸,热的。
她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似乎已经睡着,动手褪去了鞋袜。
裴珩只眯了两刻钟的功夫就强迫自己醒来。
他一睁开眼睛,就瞧见小妻子正在玩水。
她拎着裙摆踩着鹅卵石走来走去,明亮天真的眼弯如弦月,水红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侧雪白小巧的虎牙,像一只毫不设防的小兔子,让人想要一口一口吃掉她。
裴珩半阖着眼眸,目不转睛盯着她。
他活了二十八年,人生的目标从来都很明确。
他习惯忙碌,习惯应对麻烦,脚步从未为任何人停留过,亦从不惧生死。
他甚至想过,他人生的尽头或许不是床榻,而是他房中的那张紫檀木书案。
但这一刻,他却有了停下来的念头。
他想活得长久些,好好地与她过完这一生。
她突然朝他望来,愣了一下,雪白的面颊微微有些红,提着裙摆踏上木地板,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一不小心,左脚脚底踩到硬物,她“啊呀”一声。
裴珩立刻起身行到她跟前,扶着她坐下,大手握住她湿漉漉的左脚放在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