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岛竹竹
许是成亲之后,玉一直缠着妻主,叫妻主渐渐厌倦了。这三日,妻主的态度,也叫玉想明白了一些事。就算是为人夫者,也不该日日围着妻主转。正事该做,礼数该守,玉这便回玉楼阁理些事务,如此一来,妻主清净,亦让妻主有了独处时光......
梧清拢了拢散乱的青丝,神色平静地翻过两三页后,余下十几页便不再看了。
宋玉生气时,惯用的手段便是,前面叫人看不出任何异常,越往后看,后面都会在说,坏妻主,不珍惜玉,坏妻主诸如此类.....
她大概知晓,宋玉还在生气,是写这信等着她主动去哄他。
不过,她觉得,宋玉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一下也好,说不定想清楚后,觉得成亲束缚他太多,提出和离......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属下的脚步声,低声禀报道:“大人......今早,和离门突遭拆除,京中数处皆是如此,但现场留有数倍银两用于修缮。和离门并不打算追究。只是,犯事者留下信,扬言要由司法大人亲自前往,将其捉拿归案。”
梧清听后,指尖轻轻顿了顿。她沉默片刻,这才重新打开案几最后一封信。
上面写着四句话:
玉就知道妻主不会看完。
玉是不会同妻主和离的。
我想你来哄我。
请妻主熟读哄夫经。
许是担心她不会看太多,他还特别贴心地留下四句言简意赅的话。
字后,果真规规矩矩地压着一本薄册。她挑眉拾起一看,是宋玉亲手编撰的哄夫经。
妻主娶夫,须得疼夫、爱夫,不可打夫。
夫说不要,便是狠狠要。
于榻上如何使美夫消气,详见图解第三页起。
......
梧清看完前几句,便将那册子合上,揉了揉眉心,轻声道:“胡闹。”
她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往日,宋玉总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即使有些时候不在一起,她若晚归片刻,他也要红着眼落泪。
现下他正好不在,她可以去处理令牌一事,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回来之后,再去哄他便是。
梧清回道:“知晓了。我会亲自处理此事。”语罢,她将一本册子交给属下,淡声道:“备好这上面的东西”
“是!”
属下拿着册子离开宋玉府后,看了一眼册子,本以为是什么案件一类需要收集的证据,打开一看,发现是几月几时喜爱何种花瓣......
属下一愣,司法大人什么时候有收集花瓣的癖好了?
待属下离开后,梧清拿出一个小匣子。
匣中,蜷伏着一只拇指大小的虫蛊。梧清指尖轻轻一弹,虫蛊便攀至她面颊,数息之间,那冷艳清峻的面容已化作一张寻常之貌。
她取出一面小铜镜,瞧了瞧易容后的模样,眼神淡淡,将匣子重新收妥,转身便混入街市人流之中,慢慢远去。
一日快马加鞭,梧清抵达了京东方向。
那是如今由云家掌控的地界,地势宽阔,权力森严,便是官府也要避其锋芒几分。
她借着入城人潮,换了一身布衣装束,随后混进了云府后院。
云家乃名门望族,其府第亦如深宫旧苑,墙檐高起,青瓦红柱。侍男侍女来往,行止有度,教养上佳,连低头侧身的姿态也别有风雅。可见此府世代富贵,规矩森严。
梧清脚步很轻,翻檐而行时,眸光突然看向一间未掩窗扉的静室。屋窗半启,一室清宁。
她不由一顿。
室中,少年正执书而坐,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袍,锦带束腰,衣角曳地。肤若白玉,眉目如画,长睫微垂,看着手中的一卷古册。他的侧颜带着一股清雅尊贵之气,少年如玉,天人之姿。
梧清心神微晃,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她眸光略有停驻,脚下步子便慢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室中紫袍男子执卷的手,微微一顿。
他眼睫轻动,若有所思。那一缕很淡很淡的香气,似从未存在,又确确实实地潜入了他的感知。
檀香。
无法忽视的檀香。
他曾学过调香术,感知远胜常人。尤其是檀香,是他心上人所娶的夫郎所用,因而他不免对檀香多上了些心。自他封此香为府禁之后,府中上下皆不得染檀香半步,连侍从身上亦不得残留。
他缓缓抬眸,墨发拂过肩头,冷静如水的眸子微微一眯,看向窗外廊下。
外头一如往常,连风过竹影也未见半点惊扰。
云青胤轻轻合上书卷,他唤来暗卫,低声吩咐:“去禀母君,府中来了位贵客。”
“是!”
说罢,他缓缓起身,执起悬起的长剑。
云青胤顺着那隐隐若现的檀香,一路穿过回廊。
香气于一处回廊尽头不散。檐角处,一道身影准备跃墙离去。
他眸中寒光一闪,身形迅速朝那个方向袭去!
“站住!”
他低喝一声,声如清风,剑势既起。
梧清脚步一顿,回身时,袖袍轻动,剑未出鞘,转身避开那一剑。
短短数招,二人已缠斗在一处。
二人交手片刻,云青胤微微蹙眉。
对方的每一式都快狠准,可把握得恰到好处。明明是他逼她出手,她却总在临界之际收势,不伤他分毫,分明......是在让。
于习剑之人而言,这好似是未将他放在眼里。
云青胤身形忽止,轻笑一声:“有胆潜
我云府,却连正面还手都不敢?”
少年郎君看着她,意气风发:“再不认真,我可要唤人了。”
梧清眸光一动,知他并非虚言,若真惊动府兵,怕是连官兵都要牵连。她正想要开口,却听得他开始唤道。
“来——”
人字还未出口,梧清身形一闪,速度快到让对方还未反应,便被她一把捂住了唇。
四目相对,气息交缠。
她的掌心贴着他温热的唇,指尖微微用力,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可没料到她反手一个挟制,将他逼退三步,直至墙角。
他的后背重重靠上墙面,她则贴身而近,一手制腕,一手封唇,两人间只隔了剑锋的距离。
檀香的味道越发清晰,带着她体温的热,将他紧紧包围。
“你——”
云青胤双眸带着嗔怒看着她。他堂堂云家小公子,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可不知为何,面对此人时,他的心跳竟会漏了半拍......
梧清眉头一蹙,反手起身时,云青胤突然从侧身袭来,她顺势回击,借力反制时,一错身之间,不偏不倚却扯住了他的腰带——
“撕。”
长带一滑,紫袍一角凌乱垂落,日光下,微微露出紧致的腰身。云青胤一惊,怒意涌上,看着对方,低吼道:“你!”
梧清也微微一愣,原本想道一句抱歉,可话还未出口,一把利剑便从远处朝她背后袭来!
她眼神一冷,猛地松手避开,同时听到数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府兵已经被惊动,正朝这边奔来。
而那紫袍少年身侧,站着一位气质出尘的女子。
她一袭锦袍,鬓发半挽,隐隐有白,簪着一支雅气白玉簪,眼神清冷。
女子眉眼间早褪去少女的明艳,多添了几分从容,好似岁月未能将她雕蚀,反赋予她一种成熟风致,风骨内敛、香气更胜。
她站在那里,风姿绰约,一眼便让人不敢轻亵。
“母君。”
那方才还眸色寒冷的少年郎君,在见到女子的一瞬,声线一暖,眉目间突然换回一抹温色。
云溪月微微颔首,抬眸看他:“无碍罢?”
云青胤轻轻摇头:“孩儿无恙。”
云溪月却蹙了眉:“若真有异动,下次莫再擅自追人,你日后是云家家主,是要扶持……岂可轻涉险境?”
云青胤微微一愣,他垂眸片刻,似有些迟疑,片刻后低声道:“青胤已长,不再是襁褓之中需人护着的孩子......也可以为母君与......”
话至此处,他声微顿,像是某个名字哽在喉间,说不出口,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他低下头,轻声继续说道:“......分担。”
他这般羞赧模样落入旁人眼中,不免几分少年初长成的生涩可爱。
而此时,云溪月的目光已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那是一位立于回廊之下的黑衣女子,身形修长,眉眼深敛,神色淡然。可云溪月望着她,眼神却冷厉了几分。
她竟感知不到此人身上有半分内力波动,好似风中一片羽毛,轻得没有重量,又沉得让人无法窥测其本貌。
“无论你是谁。”云溪月眸带寒意,长剑一挥:“敢擅闯我云家重地,犯我云府者——”
“虽远,必诛。”
她声音不高,语气却有着上位者天生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那冷傲不是张扬的盛气凌人,而是一种由骨而生的强硬,是经过风雨后锤炼而出。
就在此时,梧清微微勾唇,那一双寒眸中带着熟稔。
她眸中略带一丝笑意,唇角弯起弧度,轻声唤道。
“云姨,是我。”
第100章 假妻主,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