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岛竹竹
微风拂过,看到贺知清侧脸时,梧清微微一顿。
那半边脸,已不复往昔清俊,那皮肉腐烂,触目惊心。
“发生了何事?”
贺知清淡淡一笑:“无妨,解决仇家时遭遇些意外,不慎毁了容貌。”
他带着梧清一同进门,随后拿起桌边一张面具,缓缓戴上,掩住那丑陋的一半。
梧清还未开口,另一道女声传来:“清郎,是谁来了?”
贺知清回身看去,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温色,轻声答道:“是我多年未见的一位......旧友。”
那女子缓缓走出,眉眼同贺知清一样温和,清秀雅致。她一见梧清,略带羞赧地笑道:“清郎怎么不早些说?我都毫无准备......”
梧清淡淡一笑:“是我冒昧前来,打扰了。”
温婉女郎也笑了笑,和声答道:“无妨,你是清郎的贵客。我去做些吃食,你们先聊。”
屋内一时有些安静。贺知清坐下时,轻咳了几声,眉目中带着些许疲惫。
他温声道:“当初遇难,是这位女郎救了我。这些时日,她始终在旁照料......我不免对她生出几分愧疚,也便......”
言下之意便是二人已经在一起了。
贺知清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梧清:“我已不想再插手这些事,往后余生,只想同她安稳度日。这封信,若殿下需要,可自行取用。”
梧清接过信封,点了
点头:“日后若是你们有需要,可以来寻我。”
贺知清闻言,摇头一笑:“不会再寻殿下了。”
他抬眸看着她,眼神温和,却带着些许别离的落寞:“我听闻殿下娶了另一位男子。愿殿下与未来的夫郎,白头相守,长久安好......如贺知清,同荔娘一般。”
她知晓贺知清的意思,点了点头,聊了片刻后,便起身告辞。
风轻轻吹过,待梧清离去之后,那张清隽中藏着阴翳的面容,眉眼低垂,缓缓抿了一口清茶。
宋玉一袭白衣,拿起她方才用过的茶盏,舔了一口后,低声道:“传信回去,就说,我找到了梧清,现藏于云府。”
“东势云府,意图谋逆篡权,此等野心,理当诛之。”
“是!”
一月之后,云府屡遭刺探。
夜色深沉,云府内,云溪月面露忧色:“殿下,可能身份已暴露。”
云青胤面色黯然,自责道:“都怪我,若非我一时鬼迷心窍......”
梧清面色淡淡,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既然来了,便战。”她淡淡开口,声音冷静有力:“此局之中,总要分个胜负。”
“现下边疆平定,派人传信给月霞姬大将军,将此事告知,她自会有定夺。”梧清说道。
云溪月问道:“可我们还未拿出证据,怎么能保证月霞姬会站在我们这边?”
“没有证据,她自然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可她欠我一命一名,会给我一个机会的。若为假,她自会除掉我。”梧清说道。
“至于宋玉,届时用解药换南行令一用。日后寻解蛊之法,同时培养下一位储君。”
“我若死,自会带上他。”
玉楼阁中,各方势力汇聚,正议定一月后共讨东势之策。
大掌门拍案称赞:“不愧是玉门公子,好一场谋局!”
待众人退散,堂中只剩下宋玉时,一道轻笑响起。
玉门家主走至宋玉跟前,眼带欣慰:“玉鹤衍,你终于懂得权衡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是真正的南行令。
“从今往后,此令便真正归属于你。”家主笑道:“现下,你便是玉门家主。”
“一月后大战,杀了梧清,再除去巳溟莫那废物,收势乱局。届时,天下归一,玉门将在你的带领下,步入巅峰。”
宋玉拿起南行令,看了许久后。
确认是真的后,他轻轻一笑:“好啊。”
语落,玉门家主大笑几声,还未完全露出喜色,下一刻,便感到腹部一痛。
家主面色一遍,全身抽搐,想要行动时,发现全身一软,瘫倒在地,好似已中毒有段时日。
“你......你竟......下毒......”
烛火未点,天色渐渐暗下,阴暗处,宋玉依旧神情温和,只是眼底再无半分情义。
他再次朝对方刺入一剑,鲜血喷涌而出。
宋玉垂眸,轻声道:“怎会让你察觉?”
他抽出长剑,修长指尖轻轻划过剑身:“不是您教我的么?要利用完之后,再杀掉。”
他一脚踩在家主的头上,俯视着他:“从前你如何对我,弃我如草芥,我皆可既往不咎。”
“因为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
“这些道理,我都懂。”
“若是活不下来,我便认了。”
“可你不该伤害她......不该羞辱她!”
想到此处,宋玉面色微微扭曲,丹凤眸中满是怨恨。
“若不是你给我假的令牌,她便不会误会我,便不会丢下我,便不会欢喜他人......”
“为何连你也要破坏掉我最后的幸福?同二哥一样......你们都该死。”
他加重脚下力道,踩得家主眉骨碎开、鼻息沉重。
“他......是你杀的?”家主咳出几声血沫,虽被如此对待,眼里仍毫无恐惧,而是怒斥道:“他如何待你,你不知晓吗?!”
“知晓啊。”
宋玉微微一笑:“谁让他下贱,勾引我的妻主呢?”
“若他离我妻主远一些,这玉门家主之位,日后我自会让给他。”
“我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名位......除了她,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们都去死,就不会有人能勾引、伤害我的妻主了。”
下一刻,像是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他带着几分疯癫欢喜,轻轻笑着。
“咳......你这眼中唯有......女子的废物......”家主吐出最后一口血,话语未尽,气若游丝。
宋玉轻轻偏头,疑惑地眨了眨眼,语气十分认真:“眼里只有她......怎么了?”
“就像你们眼里只有权势一样。”
“你们追逐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而我,追逐的是她。”
宋玉抬起脚,拿出她的画像,抱在怀中:“我并不认为我低你们一等。”
他轻轻吻了吻画中的女子,满眼饱含爱意:“相反,我为此自傲、自豪,甚至......鄙夷你们。”
“除了她,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一群眼中只有权势的废物罢了。”
“你们为何不能像我一样,眼里只有她一人呢?”
看着地上的血迹,像是嫌弃有些脏般,宋玉眉头轻轻蹙起。
“哦......不对。你们不能眼里有她。”
“她只属于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你们眼里只有权势呢?为何不能是他人?就像我一般,拥有着人世间至高无上的雄心壮志——”
“而不是低贱的权势。”
“玉鹤衍!我看你是疯了!吾当年就应该将你关起来......”
“疯子......疯子......”家主眼神渐渐涣散,全身无力。
“疯子?”宋玉微微一愣,轻笑道:“你们确实是疯子。”
“可我不想将你们关起来。”
“因为疯子不应该活在正常的世界里......”
血色迸溅,风沙卷起,边疆传来急报,大军应令而归。
蹄声滚滚,铁甲照日,骑兵自北地翻山越岭而来,尘沙遮天,声势浩荡,卷起千里风烟。
黄昏时分,行至半途时,军伍驻足歇息。
营火初起,烟袅袅。旌旗下,一道高大的人影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月霞姬一袭铁甲,鬓发高高束起,眉目冷峻,气势凌人,目光扫过之处,无人不肃然起敬。
她取了水囊,走至马厢旁,将水递过去:“饮些罢。”
“多谢月娘。”那人接过水,声音温润。
片刻后,两人于篝火旁对坐,夜色微沉。
火光照在月霞姬的面容上,将她眉间映衬得更有威严,肩头银甲折射火光,而在她对面坐着的男子,却是另一番风貌。
那男子一身月白长袍,灼灼桃花面,唇珠上的朱砂痣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俊美。
他低垂着眼睫,眼眸中藏着难言的心事。
月霞姬抿了一口水,开口问道:“谢衔,那封信......你
如何看?”
谢衔微微一愣,指尖缓缓收紧。脑海中浮现那熟悉的、日思夜想的身影时,他轻声答道:“月娘,我......想相信大人。”
月霞姬眸光微动,挑了挑眉:“即使没有任何证据?”
“嗯......”
“那若她......是反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