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湿病娇男爱上无情师姐 第51章

作者:小岛竹竹 标签: 强强 古代言情

  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垂,轻声应道:“好,公子也早些歇息。”

  暮春三月,梧清勒马回望,崖边老松斜挑着一截褪色红绸——

  是当年徐清系上的同心结。

  马儿忽地打了个响鼻,惊落松枝残雪,她垂眸抚过腰间半旧的鸳鸯荷包。

  三年前,梅雨时节,她于江州查办盐商灭门案,恰见徐家小郎君抱着账册蜷在尸堆里,杏白衣衫沾着血:“大人要捡我回家么?”

  于是,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捡了一个夫郎回家。

  梧清收回思绪,抬眸看向远方。

  比起特意去寻一位夫郎,倒不如回京前顺手了结一桩冤案。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顺理成章再捡一个......

  她展开密信,工部侍郎的私印压着“青州戌氏”四字。

  一月后,青州城的暮色裹着细雨,梧清撑着油纸伞,立于檐下,微微偏头,收起伞面。

  檐角的雨滴顺着木梁滴落,黑色纱帽垂下的轻纱拂过鼻尖时,她闻到了三年前徐清在江洲别院煮茶时用的乌沉香。

  雨声潺潺,她脚步一顿,不由回想当年的画面。

  茶香袅袅,窗外梅枝低垂,炉上壶盖轻颤,少年郎执壶缓缓注水,侧颜清隽:“妻主可曾试过乌沉香?”

  ......已是旧事了。

  她垂眸,将密信纳入袖中。此次,她为追查坞银一案而来,今日便要与人交接。

  等待片刻,梧清执盏轻啜,眸光淡淡掠过窗外夜色。

  二楼雅间的视野极佳,能将对面醉月楼的大门尽收眼底。

  檐角悬灯火明灭,那龟公正踮脚伸臂,将一张

  洒金红笺贴在廊柱之上。

  金红色的纸面在灯火下微微晃动,龙飞凤舞的墨字赫然入目——

  “今夜酉时,清倌谢衔初夜竞拍。”

  窗外夜风微起,将这行字掠入人耳,喧闹的人群中,有几道窃窃私语声。

  “听说了吗?醉月楼今晚要卖谢小公子的初夜。”

  廊柱后,两名书生打扮的女子彼此挤靠,低声交谈。她们眼里藏着怜悯,亦有难掩的窥探欲,语声被簇拥的人流吞没了一部分。

  “当年谢家何等风光?如今竟连块清白身都守不住......”

  “诸位小姐请看——”

  一声尖利的笑声混着鼓乐,语调妩媚,又不失几分市侩的浮夸。

  红绸被人一把扯落,花台中央,灯火簇拥之下,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花椅上,像雪色玉雕,被千金堆砌,任人赏玩。

  他的脊背挺直,双手落于膝上,眉眼低敛,乌发轻挽,鬓角垂下的发丝衬得肌肤苍白,似月下寒玉。

  “谢小公子,当年可是青州首富的独子。”

  老鸨迈着碎步上前,手中金簪轻巧一转,挑起少年的下颌。

  烛火摇曳间,少年郎唇珠上那一点朱砂痣在灯火下宛若一滴血落在瓷白肌肤上,别具一番风情。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份绝色,可算得上咱们醉月楼压了三月的好货。”

  老鸨轻笑,满面风光,环视台下宾客,语声故意拖长,勾人遐想——

  “今夜,哪位贵客愿出千金,便能将这朵雪岭幽兰......”

  她的话音未落,二楼雅间却突地掷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钝重的声音落在木栏之上,压住了席间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龟公忙不迭上前,谄笑着躬身去接。

  梧清目光微移,掠过楼前那抹雪色身影。

  白衣如故,静坐台上,不喜不悲,像是将自己彻底与这世间隔绝。

  这一幕,莫名让梧清想到,三年前于江洲码头,被水匪掳走的小公子。

  甲板上,那小公子被水匪扯着衣领,半跪在地。他死死咬着牙关,唇边渗出血丝,纵然力竭,依旧不肯认输。

  那抹倔色若是被无情世道碾碎,也会如同此人一样,成了此刻这副沉静无波的模样罢。

  梧清指尖微顿,眸色暗了暗。

  最终她摇了摇头,甩开无端的联想。

  青州戌氏,早已绝户了。

  “大人,戌家旧仆招供了。”一女子呈上血书:“当年工部在戌氏藏书阁暗格里,搜出的不是通敌信,而是......”

  话未说完,突然间,醉月楼内传来一声惊呼。

  梧清抬眼望去,只见那露台的白衣少年正将发簪刺向咽喉。

  烛火摇曳,那白衣少年衣衫有些凌乱,露出他脖颈下的锁骨,而就在锁骨下,“奴”字烙印被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如同刑罚烙在皮肉上的耻辱。

  刹那间,周围窃窃私语,可那少年的神色却突然一亮,好似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然而,凶器终究未能刺入咽喉。

  龟公反应极快,劈手夺下发簪,堪堪在刃尖触及肌肤前,将它生生折断!

  就在同一刻,琵琶音起,二楼纱窗微晃,人影闪动,下一瞬,谢衔猛地翻身跃过栏杆,直直坠落而下!

  风声自他耳侧掠过,他的身影从灯火辉煌的楼台跌入无边夜色之中。

  “砰——”

  少年瘫倒在地面,雪白的衣袍染上污泥,右手无力摊开,露出满是鞭痕的手腕。

  梧清看着那伤痕,眸色一凛,低声道:“青玉匣......”

  她记起密报中所提的一件东西。

  果然是他……

  她不再迟疑,长身而起,纵身一跃,从楼台之上翻身而下。

  身后的属下惊呼一声:“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几乎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她微微侧身,冷箭擦耳而过——

  梧清凌空抬手,徒手将那一箭扣在指尖。

  她低头一看,箭身上绑着一封密信,未曾署名。

  拆开,信笺上的字迹隽秀,寥寥几行。

  “一月后,玉楼阁宋三公子与碧芸阁林芸小姐大婚......顺手帮司法大人处理了三公子派来监视的人,勿怪。”

  雨丝打在纸上,墨色字迹微微晕开。

  而此刻,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青衣男子轻捻黑子落入棋盘,指节修长。

  对面落子的老者目光一转,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公子今日心情好似格外好?”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许是今夜青州小雨,见到另一番景象。”

  然而,当他余光扫向梧清,见她拆开密信后面无表情地将信件收好时,他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唇角。

  手里的黑子微微一滞,落棋的动作顿住了半分。

  夜雨绵绵,棋局未终,而他的心境,似也乱了半分。

  “谢衔公子这是第几次寻死了?”

  龟公拎着浸了盐水的麻绳,靴底无情地碾上少年的指骨,嘴角带着一丝恶意的讥讽:“王大人可是许了五百两黄金,你说说,这条命还能值几个钱?”

  梧清将信封收好,垂眸间,瞥见地上的少年缓缓抬头。

  雨珠顺着鼻梁滑进谢衔微张的唇缝,梧清这才看清他唇珠缀着朱砂痣。

  本该是灼灼桃花面,偏生蒙了层将熄的灰烬。

  “我要赎他。”梧清说道。

  “哦?”

  醉月楼门前,一道笑呵呵的声音响起。

  老鸨缓步而来,眉眼间带着狡黠:“姑娘要赎他?好说,好说。”

  她故意顿了顿,轻笑道:“方才王大人出了五百两黄金,不知姑娘您要出多少?”

  梧清愣了一瞬,缓缓开口道:“五百零一两。”

  话音刚落,众人哄然大笑,恍若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谈。

  老鸨倒是见惯大场面,掩唇遮笑,随即似是想起什么,配合地向二楼望去:“王大人呢?”

  二楼雅间中,女子笑得娇媚,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沉甸甸的锦囊从高处掷下。

  王大人笑吟吟地开口:“一千两。”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在梧清身上。

  老鸨眉梢微挑,等着她的回应。

  雨雾漫漫,梧清抬眸,神色不变:“一千零一两。”

  场间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有人拍着桌狂笑不已,有人摇头叹息,更多人则是看热闹,等着瞧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如何收场。

  老鸨轻轻掩面,笑得花枝乱颤。

  她低头细细端详着梧清,也知晓她的心思。

  “既然如此,姑娘的银两呢?”老鸨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拂过镯环:“王大人诚意满满,姑娘若是真心要赎人,也得让大家看看您的诚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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