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戚白商深吸气?。
再和这个人讲道理,迟早要?把她?自己气?晕过去。
好在此时,廊外忽然有了脚步声。
戚白商像得了救命稻草,终于得以挣脱开?谢清晏松弛了力道的手,她?回?眸望向声音来处。
“婉——”
“大姑娘。”
廊下?出现的不是婉儿?,是婉儿?的贴身丫鬟,云雀。她?朝戚白商和谢清晏福了福身:“我家姑娘说今夜实是身体不适,不能陪谢公赏月了,还请谢公与?大姑娘见谅。”
说罢,云雀没给戚白商追问的余地,做了礼便匆匆走了。
留下?戚白商僵立在廊下?。
寒风萧瑟,叫她?蓦地一栗。
“看来,今夜只有夭夭能陪我了。”
谢清晏似遗憾说着,褪下?了狐裘,将它披过戚白商的肩头?,系起。
跟着他极是自然地垂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柔夷,牵起她?便向折廊另一头?走去。
戚白商回?神,想挣开?他,却被?那人握得更?紧,逼她?十指相扣。
“今夜我没打算做什么,”许是见戚白商挣扎得太厉害,谢清晏终究还是回?眸,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只是送你回?房。”
戚白商顿了下?:“…当?真?”
“你若不想当?真,我也可以改主意。”
谢清晏轻声:“毕竟,那夜只你欢愉,我还未曾尽兴。”
“……”
戚白商挣不脱,又气?极,狠狠挠了他手背一下?。
谢清晏身影微微停顿,却连头?都没回?,他牵着她?行过折廊拐角。
在不知走出去多远后。
身在前?的那人忽淡声问:“云和茶肆的茶,好喝么。”
“什么茶…”
戚白商蓦地一顿,想起了今日与?胡人少年饮茶的茶肆名,似乎正是什么和。
她?表情?一冷:“你派人跟踪我?”
谢清晏不答反问:“上京胡人自成圈子?,你是想利用那个胡人,混迹其中,查湛云楼胡商团之事?”
戚白商一哽,没想到立刻便叫谢清晏识破了心思:“…与?你无关。”
谢清晏回?眸望她?:“你也不怕引火烧身。”
“招惹了你,”戚白商气?恨睖他,“我难道不是早已烈火炙身、不得善终了?”
“不会。”
谢清晏兀地沉声。
只是须臾后,他察觉失态,又转回?去。
背对着她?的那人身周染上了园中腊梅的暗香,自玉带紧束的腰下?,长袍垂展如莲瓣,于他行步间,清缓拂动着常春藤间寥落的夜色。
再开?口?时,那人语气?已是轻慢下?来,透着疏慵玩味之音:“美人如斯,尚未尝尽十分滋味,我怎舍得。”
“……”
闻言,戚白商脚步蓦地一顿,望着谢清晏背影的恼恨眼?神里,顿时透出了几分惊慌。
她?忽然、也不是那么想回?房里了。
似是察觉掌心里骤然加码的挣扎,谢清晏瞥过不远处的逼仄院落,漆眸懒懒勾回?:
“怎么,现在才?想起怕了?”
第62章 马球 要我抱你吗?
戚白商小心体?察着谢清晏细微的神情变化?——
虽说着不着调的话,但至少面上,不见他上回在琅园时那副发病似的疯戾模样。
应当……
无事吧。
戚白商这般想着,稍定下?心神:“我信谢公?,既有言在先,便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
却听谢清晏轻嗤了声,似笑非笑地还正?了身?:“这点话术伎俩,你还是拿去骗骗草原来的小老虎吧。”
“?
戚白商不明显地僵了下?。
——白日里她才刚从巴日斯那儿听说,在他的家乡,“巴日斯”这个名字是乳虎的意思。而今夜未歇,谢清晏竟然?已?经知晓了?
是谢清晏在上京当真手眼?通天?、比她所料更势力可怖,还是……
出了折廊,戚白商方?忖着语气,轻声问:“莫非,你知晓巴日斯的来历么?”
“这话该我来问,”谢清晏凉声道,“你连他的来历都不知晓,便敢贸然?接近,还生出利用之心,不怕惹祸上身??”
此刻有求于人,戚白商只得忍下?,她垂眸道:“我要查明湛云楼幕后?之人、知晓我母亲命丧何人之手。”
二?人恰行至院落前。
谢清晏闻言一僵,停身?,冷然?回眸睨下?:“即便知晓她与安家造下?了怎样的孽罪,你仍觉着安望舒无辜,是么。”
冷声如许间,谢清晏松开了她的手,从被他紧扣的她的指缝间抽离。
寒意倏然?取代了温暖。
戚白商垂眸望着,慢慢收回得了自由?的手,又?在空落落的袖笼里一点点攥紧起来。
她仰面看向谢清晏:“安家是罪有应得,但我母亲……至少在查明一切之前,我绝不相信,她会?为了氏族利益,构陷于无辜之人。”
“结局既定,原因还重要么?”
“重要,”戚白商声轻色淡,却斩钉截铁,“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
谢清晏无声望着她。
月下?他峻颜如玉,美极,也冷极。
半晌,
“好?。”那人漠然?回身?。
“那我便等着看。为了求一个罪人作孽的可笑因由?,不惜将你自己的命赌上去……等到了那一日,你是否追悔莫及。”
那人背影如青锋,峻拔修挺,再无一眼?回顾,披月而去。
戚白商心绪复杂地站在原地,有些失神地望着翳影里。
“姑娘?”
直到身?后?,连翘声音拨回了她的心神。
戚白商轻眨了下?冷得像是要结霜的睫羽,回过身?去。
连翘抱着狐裘,快步从院里跑出来:“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站在外面发呆?今日出门走得急,都没给您带上狐——咦?”
到近处,看清了戚白商身?上及地的锦衣狐裘,连翘疑惑地放慢了脚步。
“姑娘身?上的狐裘哪来的?”
戚白商醒神,低眸看了眼?,立刻回头——
然?而藤叶深处,那道身?影早已?逝去许久了。
连翘没注意她家姑娘神情反应,一双眼?珠都被那漂亮至极的狐裘领子?勾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在摸之前又?怕弄脏,连忙改用手背,轻轻在上面蹭了蹭:“这皮毛,定是极稀罕的,怕是宫廷内府所得、西北边陲献上来的岁贡之物吧?”
戚白商回神,一面往院里走,一面瞥她:“小财迷。”
“哎呀呀,上京果然?是好?地方?……”
连翘跟在她身?后?捧着脸,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完全不介意她家姑娘的评语:“自从来了上京,见了这么多稀罕物,从前在衢州那些好?了病的富商给姑娘送来的,虽然?也珍贵,可较起上京这些,皮毛都算不上啊……”
戚白商无奈,不做理会?,踏入明间时,她已?解去身?上狐裘,递向一旁无声默立的紫苏:“收好?了,要还的。”
“啊?还要还啊?”晚进来一步的连翘遗憾地拖长了声。
紫苏嫌弃地撞开她:“没出息。”
“嘶!你怎么说话呢!”连翘气得叉腰,“明明是你没眼?力见儿,你看这狐裘——哎呀你不能这样拿,会?折下?痕的!”
话没说完,连翘就忙上去抢走了,宝贝似的抱着往里间去。
“自是比不得,”紫苏冷道,“件件天?子?御赐,放眼?天?下?,也寻不出第二?家。”
连翘一愣,停住身?:“这件,难道也是……”
二?人望向了明间桌旁。
刚坐下?的戚白商正为自己斟上了一盏药茶,氤氲的热气升腾,在房间里沁开了淡淡的苦涩药香。
而她双手捧着,在袖笼与杯盏后露出一双清濯干净的乌眸。
“咝…!”
烫到了舌尖的戚白商轻吸气,薄薄沁红的眼?皮都没掀一下?,道:“对,明日送去琅园。”
“……”
连翘闭上嘴巴,慢慢吞吞挪回了里间。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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