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可太静了,静的陈宴清甚至还能听到,宋吟柔被他吻得不能招架时的呜呜咽咽。
额侧经络跳动的愈发凶蛮,喉骨狠狠滚动,衬的清隽的面容有一丝狰狞。
*
初秋的清晨,风里已经带着凉意,吟柔不习惯西玉关的气候,在江南这个时候还暖和。
她掩了门窗在屋内抄经,光影透过窗子
的花格落下,斑驳洒在宣纸上,一如吟柔纷乱的心。
自那夜后,已经过去了几日,三公子再没有来过这里,有了那个吻,那样的接触,她应该心安,可三公子冷然的态度,让她就像被悬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到实地。
心越乱,写出的字就也越乱,吟柔停下笔,摇摇头摒除杂念,接着继续写。
直到晌午,感到肚子饿了,她才站起身往外走。
吟柔走出十方堂,沿着小径往后厨的方向去,听到有脚步声朝这里过来,她让步到一旁,想等对方先过,脚步却停在了她跟前。
“几日不见,吟柔妹妹可还好?”
吟柔抬头对上柳知意似笑非笑的双眸,那天她是怎么中的药,仔细一思索就知道缘由了,从一开始她就是有目的接近,为了算计她,而她还真真切切当她是好意。
吟柔只觉得心寒,更想不通柳知意为什么要帮陈宴璘。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吟柔低头说:“见过六姨娘。”
“妹妹这声姨娘可真是高抬我了。”柳知意也不再假装面善,目光怨妒盯着吟柔。
她们这些姬妾如今都被安置在一方院子,和困死了没什么屈别,若不是她还知道讨好乌氏,日日陪着诵经,连那院子都出不去。
可宋吟柔到好,置身事外,连乌氏都管不到她。
她凭什么处处能占到最好!就连五公子也只挂心她!
吟柔无意与她纠缠,欠身道:“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径直从柳知意身边走过。
柳知意眼里透着恨,原先她还对吟柔有歉疚,如今这些歉疚全都被自己的嫉妒摧毁,注意到远处有两个如心居的丫鬟,她目光一动,背过身装作在与人对话——
“吟柔妹妹,你怎么可以如此大胆。”
“五公子岂是你攀附的上,竟还想着等他来救你。”
“傻不傻。”
……
如心居里气氛沉肃,乌氏铁青着脸坐在罗汉床上,卢嬷嬷在旁一个劲的出主意,看到柳知意进来,乌氏凌厉的目光射向她:“我有话问你。”
柳知意连行礼都来不及,屈膝跪地道:“不知夫人要问什么?”
“你方才见过宋吟柔?她与你说什么了?”
柳知意低垂的美目里是得逞的精光。
“这……”她犹犹豫豫的抬起头,说话吞吐。
乌氏一拍桌子,“说!”
柳知意吓得一抖,装出不敢隐瞒的样子,将事情和盘托出,末了还假惺惺道:“妾身想宋吟柔也是一时昏了头,还请夫人息怒。”
乌氏哪里能容忍这等事情,当即道:“去把人给我带来。”
“夫人消消气。”
上次那十几个掌掴卢嬷嬷可还记得,哪敢就这么去十方堂带人。
“夫人莫忘了三公子。”她低声提醒。
乌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扭曲难看,那个贱婢都把主意打到五郎头上了,难道要她当不知道!
“夫人万万不能再和三公子起冲突。”卢嬷嬷想了想,靠近她耳边阴恻恻说:“过几日您不是要与老夫人一起去寺里替老爷供长明灯,三公子只怕也会去,到时奴婢再寻个法子,将人处置了。”
乌氏转头看向卢嬷嬷,卢嬷嬷那双刻薄的吊梢眼里含着狠毒,“夫人且安心罢。”
*
又过了几日,吟柔实在坚持不住,去了萧篁居。
等站在月门下,心就快跳了起来,缩在裙下的足半晌不敢迈进去。
书砚从正屋出来,看到月门下有人,还在想是谁,等走近看清,脸上的神色一下变得微妙,嘀咕问:“你怎么来了。”
吟柔还在纠结要不要进去,听得书砚的声音,乌眸仓皇缩紧,抿唇道:“我想见三公子。”
“公子这几日都不在府上。”
吟柔诧异看向他身后,竟是不在吗?
书砚说起这个,表情比她还纳闷,公子极少会宿在外头,除非真的商会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可这都一连几天了。
“那,三公子可说什么时候回来?”吟柔问。
书砚摇头,他哪能知道,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公子的心思了。
尤其是关于宋吟柔的事,书砚转念想到公子就是那夜去过十方堂后开始宿在外面的,他立即态度很好的补了句:“我也不清楚。”
吟柔轻轻点头,她以为三公子是避着不见她,原是事务繁忙。
这般开解了自己后,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地。
……
入了秋,园里的秋海棠大片大片的盛开,吟柔还要回到十方堂,没有停下来赏花的心思,有人却喊住了她。
她闻声寻望过去,看到了在水榭里的陈泠雪,在她身边还坐着个吟柔没有见过的姑娘。
冤家路窄,这位六姑娘原就对她有诸多不满,现在叫住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陈泠雪懒懒乜着她这边,“还不过来。”
吟柔不得已走上前去,屈膝行礼:“见过六姑娘。”
陈泠雪瞥看着她,对她如今的下场很满意,抬着下颌盛气凌人说:“还不给我和赵姑娘添茶。”
吟柔走上前,拿起桌上的茶壶斟茶。
陈泠雪抬指触了触杯盏,不满颦眉:“凉了。”
吟柔知道她是在刁难自己,只希望可以息事宁人,“我这就去换。”
她拿着茶壶离开水榭,陈泠雪从鼻端轻哼了声。
“你好好的刁难这丫鬟做什么?”
身旁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带着几分和善的劝解。
陈泠雪扭头看向赵菡月,“赵姐姐有所不知。”
“怎么个意思?”赵菡月往吟柔离开的方向望去。
“她原是个奴籍,用狐媚手段哄得我父亲将她留在府中,还让人称作姑娘。”陈泠雪言辞忿忿,话里话外满是轻看。
“她从前迷惑我父亲,赵姐姐说我该不该责罚她。”
赵菡月只当她是个寻常婢女,却不想还有这样的前因在,柔颦的美目中含了几分轻鄙,到底没说什么。
陈泠雪则打开了话匣子,“原本母亲准备将她遣出府,若不是三哥心善,留了她。”
赵菡月轻垂的眸微动,看向陈泠雪问:“三表哥?”
陈泠雪点头,“你也知道我三哥心善,见那宋吟柔装腔作势的可怜,就下令留下了她,让她在十方堂抄经自省。”
“十方堂不是先夫人用来抄经的地方?”
赵菡月搁在腿上的手虚握,她听闻三表哥从不许外人进十方堂,怎么允许一个婢子在里面抄经?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陈泠雪回想半日,又觉解释起来太冗长,摆摆手:“不说她了,总归就是她运气好,我三哥人又宽和。”
赵菡月抿唇笑笑,心里的疑虑却没有散去,三公子素来待人温和,善待下人,这不假,可她却知道三表哥内里实则是个极冷情的人,即便对她也是淡淡。
而那么久以来,还从没有谁破了十方堂的例。
三表哥定然不会瞧上她,可听陈泠雪说这是个心思多的,难保不会打什么主意,她方才随随看了一眼,确实是生得极美。
“你说那丫鬟会装腔作势,那若她在三表哥面前作态告状,严重些再说你与夫人的不好……”赵菡月蹙起眉头,担心的看向陈泠雪。
“她敢!”陈泠雪冷眉一扬,旋即想起什么,对赵菡月神秘一笑:“姐姐不必担心,她没机会。”
赵菡月疑惑看着她。
“我也是听母亲说,等过几日去寺里的时候,将她轰出府去。”
“这会不会不好。”赵菡月垂睫掩住眸中神色。
“赵姐姐就是太心善。”陈泠雪不甚在意的撇嘴,“我与你说,对心思不纯的下人,不能纵容。”
赵菡月听她说着,若有所思的点头。
吟柔端了热茶重新回到水榭,“六姑娘,茶来了。”
陈泠雪和赵菡月一同看向她,陈泠雪可不想在这时候生事端,摆手道:“行了,放下罢。”
“是。”吟柔放下茶告退,转过身,脸庞上
血色全无。
方才陈泠雪的话她听到了,乌氏竟还不肯放过她。
等人走远,陈泠雪对赵菡月道:“赵姐姐可别被影响了心情。”
“不会。”赵菡月抿唇一笑。
陈泠雪则笑得一脸俏皮,“我知道,赵姐姐只会被三哥影响心绪。”
赵菡月柔静的脸顿时烧红,赧然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
陈泠雪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把赵菡月气的又羞又臊,“我可不理你了!”
陈泠雪抬手捂住嘴,“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