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公子,到府上了。”书砚小声提醒。
陈宴清睁眼,起身走下马车。
已经是深夜,府中一片悄寂,走在园中的石径上除去脚步声,只有鸟雀的啼声,清啼声在夜晚犹显得空灵旷远,将陈宴清混乱的思绪抚平不少。
夜风穿林拂来,也带走了些许酒气和燥意,深暗的眸随之恢复清明。
踏上往萧篁居的岔路,瞥见十方堂的方向亮着烛,漫出的灯影如无形伸出的钩子,绊住了他脚步。
月影下的十方堂镀着层氤氲朦胧的光,这个时候,除了宋吟柔,不会有别人在里面。
那股才消散的邪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苏,爬出他的肺腑,抓上他的理智。
没有什么人可以这样影响他,宋吟柔纵然美极,也有着让人对她生出爱怜的天赋,但也仅此而已。
可现在,他却因她一再乱了心念,一切的异常总有缘由,只要找到根源,他就可以连根拔除。
书砚见陈宴清忽然停下,心里疑惑,“公子。”
“不必跟来。”陈宴清丢下话,步子沉沉往十方堂迈去。
……
推门声在安静的夜晚犹显突兀,吟柔背着身站在书架前整理经文,冷不防听得门被推开,被吓了一跳。
慌转过身,看到久未见过的陈宴清出现在门边,慌乱来不及消下,心脏愈跳快了几分。
陈宴清迈过门槛,带进了一阵微凉的夜风,吟柔不禁缩了缩身子,声音也似风细柔,“三公子。”
从贝齿咬出的字似乎带着她独有的气息,自菱唇滑出,落进陈宴清耳畔。
仿佛给他心里的火添风加柴。
陈宴清缓慢呼吸了一下,问:“这么晚了,怎么还在?”
吟柔乌睁的眸轻眨了两下,不自然的避开陈宴清审视。
玉荷走后,她就一直在思索,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讨好三公子,能让他帮自己,这是万万不能说的,吟柔咬住唇瓣,胡乱寻着借口,“我睡不着,便想多待一会。”
陈宴清怎么会分不出她是不是说谎,眼睛不敢看他,脸颊都红了,嫩生的唇瓣被咬在白皙的贝齿间,落下深深浅浅的印记,像是被蹂、躏。
审看的眸色逐步在她身上走过,变得浓沉。
吟柔前一刻还觉得这夜风有些冷,此刻裸露的肌肤就莫名感到一阵热意,就像火点子落在身上,起初是一点热,而后向着周围扩散。
吟柔茫然抬眸,兔子一样的眼神,无辜、澄澈。
就如陈宴清所想,她可以轻易激起人心底爱怜,同样,也能勾出最阴鄙的劣根。
吟柔看到他蹙折的眉宇,心口惴惴的
跳,三公子的眼睛就像会剖开人心的刀刃,每每被他看着,她就感觉自己的心事藏不住半分。
先前的几次,已经让她尝到了三公子可以有多冷漠,她只道自己应该时趣,可她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来摆脱奴籍。
两股念头在脑中纠缠拉扯,屋内不知不觉充斥了两人的气息,吟柔闻到一丝酒气,三公子是饮酒了吗?
再度大着胆子望去,那双漆眸比以往还要暗一些。
吟柔思绪飞快转动,心脏也随之凝缩,往日她能见三公子的机会不多,不可以放过。
无论心里怎么催,脚尖却难以迈出,她怕对上他冷冽的神色,一想到她心里的勇气就缩回不见。
几番捏紧指尖,才终于迈出步子。
她一步步靠近,走得极慢,裙下的影子被拉长着,先一步融进了陈宴清的影子里,一寸寸如同被他吞噬进身体,难言的燥灼偾张在胸口。
让陈宴清口干舌燥。
吟柔好不容易站定在他身前,仰起脸庞小声问:“您可是喝酒了?”
“一点。”他答。
吟柔紧张的呼吸都在颤,“那,三公子不如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熬碗解酒汤来。”
张张合合的唇瓣不时碰在一起,粉舌若隐若现,像是故意在勾人眼。
陈宴清眼眸稍眯,似在分辨到底是不是。
吟柔久等不到回话,干脆心一横,自作主张道:“我现在就去。”
她快跑出屋子,站在廊下平静了好一会儿,定下心神往就近的小厨跑去。
担心陈宴清会离开,她熬了解酒汤又急忙跑回来,推门进去时还在喘气,见陈宴清靠坐在圈椅中,松出一口气,还好还在。
“三公子,可以喝了。”
屋内蜡烛已经烧过半,烛光微弱照在陈宴清脚边,身影则融在暗处,吟柔走近才发现他闭着眼,是睡着了吗?
轻手轻脚的放下汤盅,试探着小声唤:“三公子。”
见他没有反应,吟柔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终是下定决心,抬起瑟缩的指一点点朝着他探去。
发颤的小手在半空中被握住,吟柔吓得差点叫出声,缩紧瞳孔看向缓缓睁眼的陈宴清。
“你在干什么?”陈宴清目光瞥过掌中无力蜷起的小手,缓缓移到吟柔脸上。
漆黑沉暗的眸子仿佛无底的深渊,看不出清明与否,也看不出喜怒,吟柔整个心悬空,张张嘴又闭上。
那抹粉嫩的舌映入陈宴清的眼中,又在下一刻藏匿无踪,不是故意勾人又会是什么?
“我问,你在干什么。”
每一个字都被放得极度缓慢,磨着吟柔的耳根,不是拷问,却胜似拷问。
让她好不容易才建设的心理变得岌岌可危,从纷乱的心绪里找出一缕冷静,“我见三公子睡着,担心你着凉,所,所以。”
这解释她自己都觉得无力,失声抿紧住唇瓣。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下不为例,好自为之。”陈宴清攫紧着她泛泪的眼眸,“怎么就是不听?”
严厉的逼问让吟柔坚持不住,想说自己会听,可若是如此说了,她一定再没有机会,“我,我…我心悦三公子。”
从喉咙里艰难说出的几个字,冲破了拦在心口犹豫和退缩,也彻底堵了后路。
她知道自己不对,可已经没有办法。
“心悦?”陈宴清反问,眸光微妙。
心悦他,所以口口声声唤得旁人的名字?
“是,自我到陈家后,三公子便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渐渐的我便,我便。”吟柔很轻的说着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话,嗓子越来越无力,干脆抿住唇,用另一手轻捏住陈宴清的袖摆,重复最初的话,“我心悦三公子。”
还敢撒谎,陈宴清这时就应该将人丢出去,握着她皓腕的手掌却逐渐收紧,手背上的经络凸起着,指腹缓慢碾磨。
不断缚紧的力道让吟柔吃痛,她以为三公子会甩开她的手,却没有,鼻息间还可以闻到粗重的酒气。
吟柔攥着他衣摆的两根细指一点点揪紧,强忍着羞耻,泪盈盈的低语:“那日我身中烈药,身子已经被您碰过。”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更不奢望别的,只求,只求在您身边。”
一个个字眼,携着温软香气,不断往他感官里钻,扯开他的理智,被酒劲催着的欲望寻到缝隙,迅速攀升。
小姑娘从前不会用敬称,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抵就是从对他起了目的,用了心机开始。
每一桩每一件都犯了他的底线,陈宴清已经懒得去看她揣着心思的眼睛,沉沉的眸子攫着她张张合合的菱唇,脑中蹦出陈宴璘问他的那个问题
——爽吗?
混搅的暗欲顷刻吞没掉理智。
他告诫过她很多次了,非但不知收敛,还越来越过分,是仗着他的纵容么,还是觉得他一定会被她引诱,陈宴清盯着她唇瓣的眸子爬满了危险,攥握着她的细腕手施力一带。
吟柔猝不及防整个人失了平衡朝他跌去,眼看身子坠地,腰枝被陈宴清探来的手掐握住,隽美的脸在眼前放大,双唇被封住。
吟柔脑中炸开似的空白了一瞬,三公子是在吻她吗?如果不是唇上灼烫的温度,她都要以为是幻觉。
冗长的一声呼吸贴着她的唇响起,同时唇瓣被挑开,吟柔从未与人这般过,本能的闭紧双唇。
下颌被扣住,微微一捏,她就张开了唇瓣,滚烫的舌随之欺进她口中,纠缠住她的舌头。
吟柔不知道亲吻是不是就是这样,彼此唇舌纠缠,涎液交汇,轰然的羞臊让她忍不住怯缩。
起初她还能缩逃,很快她就逃无可逃。
口中全是三公子气息,舌头被他搅得发麻,麻意一直漫进舌根,沿着脉络走便全身使得她整个人都无力发软,脑子晕晕乎乎的不能思考。
从最初的无措,到慢慢适应,配合着回应。
陈宴清粗沉的呼吸与吟柔细弱的气息缠在一起,一强一弱,竟然意外的融洽。
“唔…”吟柔喘不过气轻溢出声。
百转千回的吟声刺激着陈宴清脑中的弦,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粗哑失控,也知道他此刻吻的有多昏聩上瘾。
他违背他二十来年的原则,成了他最唾弃的那类人。
陈宴清掐着吟柔的下颌,吻得愈发凶猛,带着发泄的狠意。
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蓦然从昏聩中惊醒,缓缓松开扼在她下巴上的指往后退。
白皙小巧的下巴上印着指痕,红肿的唇瓣破了细小的口子,血丝印在唇上,陈宴清盯看着,眉头沉沉跳动。
良久,他闭上眼,将身体后靠近椅背。
紧迫在吟柔周身的气息也慢慢退散,她终于可以呼吸到空气,深深喘吸了一下,混沌的脑中灌进缕缕清明。
唇上的痛麻提醒着她一切不是幻觉,三公子失控吻了她。
吟柔阖紧的眼帘重重颤了颤,脑中又是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神,睁开眼睛。
湿潮的眼眸望出去是一片模糊,只看到陈宴清阖眸后靠在椅背中,没注意到他太阳穴处狰狞跳动的青筋。
口中还残留着酒气,是因为喝醉了,才如此的吗?
若不然,他一定只会冷冷的训斥她,要她知道分寸。
“你下去吧。”陈宴清阖着眸开口。
嗓音不复清润。
低哑粗沉的像压紧着什么,不能释放。
吟柔失落垂下眼,果然是这样,不过她终于又跨进了一步不是吗?
她自我宽慰着,扯了扯嘴角,不知是不是嘴唇被碾伤的缘故,她觉得好疼,心口也苦涩极了。
小心翼翼的开门声,关门声,屋内恢复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