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衣,等到了下一个地方,你就离开。”詹铎道,双手揽住女子纤薄的身躯,脸颊贴上她的发顶。

  “离开?”袁瑶衣问了声,鼻间嗅到了酒气。

  他喝酒了。

  她被勒着,胸口挤得发闷,耳边感觉得到他呼吸的不稳。

  “嗯,”詹铎回应了声,手掌扣着她的后背,“后面的事我来做,你去墨河书院看看你阿兄。”

  这个时候,袁瑶衣脑中已经清明了大半,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自从离开安通,他没再与她有过亲昵的接触,如今这般抱着,是因为喝了酒吗?

  “是出了什么事吗?”她问,手去推上他的腰,那是下意识的想挣开。

  “没有,”詹铎笑了声,而后道,“剩下的事儿能把握住,我是记得墨河书院离得不远,你应该想你阿兄了。”

  袁瑶衣的手一僵,指尖正碰上他的腰封。

  “真的?”她轻轻的问了声。

  “真的,”他回答道,“一切都布置好了,跑不了他。”

  袁瑶衣喉间发堵,不知为何,觉得眼角涩涩的发酸。

  布置好了?他分明是一个人南下

  所以,他知道再往下走会很凶险,故意让她去墨河书院?

  不对,不是这样。一定是更加了不得的大事,大到他都觉得难办。

  真的会是你死我亡吗?

  “好。”她的唇动了下,送出微微一声回应。

  既如此,她便听他的安排。她除了药材,别的什么也不会,不会筹谋、不会拳脚功夫、没有气力,离开也好。

  跟着的话,或许只会拖累他。

  当她应下他的时候,她感觉到拥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要将她给嵌进他身体中。

  接着,头顶上落下他的吻,很轻。她没有动,任他抱着。

  明显的,她感觉到他怔了下,而后一只手臂松开她。

  当她得以喘息的时候,下颌被他的手指捏住,带着抬起。

  黑暗中,她只能看清他脸的大约轮廓,然后渐渐放大,最终她的唇瓣上压下他的,带着酒香与微凉。

  轻轻地碰触,犹如试探。他吻上她上唇的唇珠,柔软如花瓣。

  “嗯”袁瑶衣的唇角不禁溢出一声轻吟。

  下一瞬,他的唇从她的上面离去。

  “我,”詹铎沙哑的送出一声,喉间滚动,“喝了点酒才你别生气。”

  尽管心中是那样的喜欢,那样的想占有,可他还是慢慢松了自己的力气。

  既喜欢,便不要强迫。

  袁瑶衣下颌上的手离开,扣在后背上的手亦是缓缓落下。

  她记得正月初三晚上,同样是他喝了酒,同样是他抱着她,那次是害怕和无助。其实,她与他有了约定,他要做什么,她不会拒绝。

  可为什么?他松开了她?

  “穿得这么单薄就下床来,不冷吗?”詹铎问着。

  他帮她拢了拢外衫,动作轻缓。

  袁瑶衣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的手,又仰脸看向他,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微妙。

第76章

  在垒州又呆了两日,春意愈发明显。

  街上的人大多换上轻薄的春衫,吹面而来的是轻柔杨柳风。

  詹铎准备把药材运回厚山镇,所以在这期间与一艘货船谈妥运货事宜。

  一艘中等的货船,从垒州这边出发,是与另外三个商人一起租下,按货物多少,再摊开各自费用。

  自然,从这里包船的都是布商,分别在运河沿途不同地方下船。宁遮也买了不少东西,说是回去给家里人的礼物。

  袁瑶衣跟着去那船上看过,虽然并不想过于明显,怕被人看出什么,但总归会留意下。

  她见到宁遮抬上船的只是几个箱子,装了些绸缎、茶叶之类,并看不出有武器。

  货物搬上船的时候,官府的人来查验是否有违禁货物。并会让货商们签下货单做记录,然后收取一定的税钱。

  詹铎并另外三个商人一一照办,将货物名称、起运地、送往地全部写得清楚。

  如此一番下来,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好方便后面出了事追查。

  袁瑶衣站在船板上,和软的风吹着她。

  南风,她看见船上伙计正在将船帆挂起,借着顺风使船航行。同时也看见站在船桅杆下的宁遮,正摇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

  一切准备就绪,船从渡头离开,开始往北航行。

  在运河上走了半日,货船停靠在一个渡头,正是宁遮当日所说的有药材可买的小镇。

  因为詹铎提前说过,要在这里上一批货,所以众人晚上会宿在这里,等明日再出发。差不多已经近傍晚,当也不算耽搁别人。

  只是这样的话,詹铎这边就要忙活一些,去同卖药的商贾谈下事情。

  袁瑶衣跟着一起去的,还有宁遮也跟着,说是小镇上也有可取的风景。

  镇子的确不大,所谓的药材自然不能和安通那里相比,但是好在价格公道,质量也还不错,几番交谈下来,也就定了一些。

  事情办妥,天已经黑下来。

  宁遮一定要拉着詹铎去找什么听曲儿的地方,袁瑶衣借口回船上算账,没有跟他们一起。

  她回到船上的时候,宁遮的小厮正从船舱中出来,看着才睡醒的样子。

  “你家宁公子去听曲儿了,晚些时候回来。”她冲对方道了声。

  小厮惺忪着眼皮,然后嗯了声:“知道了。”

  说完,就从她身旁走过,后面下了船去。

  袁瑶衣站在原地,夜晚风凉,倒是天幕上的星辰格外明亮。

  货船安稳停靠着,舱房里传出来说话声,是另外的三个商人在交谈,至于说什么,并听不清楚。

  她往小镇方向看去,想着方才定下的那些药材,等药商准备好送过来,差不多会半夜吧。为了不耽误行程,会直接搬运到船上。

  是不是就是选择的这个时机?夜深人静,偏僻小镇

  她走进船舱,坐在桌边说话的几人俱是往她看过来。她冲人点头一笑,算是招呼,而后直接往自己房间走去。

  心口处砰砰跳着,手下意识就想攥紧。

  终于回到房间,她将房门一关,而后整个后背靠上了门板。

  她大口喘着气,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现在看到什么都觉得诡异,宁遮那个没什么精神的小厮,刚才说话的几个商人,乃至卖药材的商人

  就这样一直在房中等,待到亥时,詹铎回来了。

  确切的说,是被宁遮扶着回来的,似乎喝了不少酒。

  袁瑶衣开了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詹铎单手摁着墙壁,脸色泛红。

  “公子,你怎么喝这么多?”她过去扶上他,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一旁,宁遮懒懒打开折扇:“我也没想到詹兄酒量这么浅。”

  袁瑶衣听着这略显风凉的话,只道了声:“有劳宁公子照顾我家公子,我扶他进房休息了。”

  说罢,便扶着詹铎进了房间,没再去管外头的宁遮。

  她把詹铎扶去床上躺下,轻轻拿手推了他一下,想知道他是不是装的。结果,他没有回应。

  “真醉了?”袁瑶衣皱眉。

  她想着出去打一盆水进来,然后走过去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宁遮还在站在外面,走道上昏暗,他不声不响的站着,颇为瘆人。

  袁瑶衣就吓了一惊,抚上胸口:“宁公子怎么还在这儿?”

  宁遮看着她挎在腰间的木盆,道了声:“要去打水?”

  “人醉成那样,难道让他一身酒气睡着?”袁瑶衣道声,随之面不改色的关了房门。

  背对着宁遮,她轻轻吸了口气。他一直站在外面,是不是想确定詹铎睡没睡?是还没有彻底放下戒心?

  她端着盆往外走,眼睛看着地面,身后男人的影子落在墙面上,跟她往前走着。

  “宁公子不回去休息?”她在走道上转身,看着两步外的男人。

  隔得这样近,他身上的香气格外明显,如今混杂上酒气,着实是熏鼻子。

  只见宁遮后背往船壁上一靠,懒散的跟没有骨头似的:“袁二,你这两日不对劲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袁瑶衣心中一沉,抓着盆沿的手发紧。她已经很仔细了,他还是察觉到了吗?

  “宁公子多想了,你和我家公子情同手足,我对你亦是敬重。”她淡淡道了声。

  “瞧吧,”宁遮拿折扇指着她,笑了声,“就是这个眼神,很不对劲儿。”

  袁瑶衣蹙眉,随即干脆到:“照宁公子这般说,莫不是唱曲儿娘子的眼神才对劲儿?”

  说着,手里的木盆干脆往地上一搁,不轻不重的发出声响,恰似一个人不满的情绪。

  宁遮挑了挑眉毛:“唱曲儿娘子?袁二,你在说什么?”

  “宁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袁瑶衣一张脸绷紧,“我是我家公子的侍妾,你不是看出来了?你带他去听曲儿,还指望我会欢喜?”

  如今,她就是挑明说出来。他说她怪,那她就给他这个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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