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说着,往路边俏丽站着的女子瞅了眼,人安安静静的。
“这不就上次咱们走的”重五边说边指着前方,然后剩下的话断在了舌尖处。
前方不远处,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坐在街边,正看来来往走路的人,其中有的还往他们这边看。
詹铎鼻尖送出一声冷哼,随之擦着重五身边走过。
“你要去哪儿?”他去了袁瑶衣面前,问。
袁瑶衣看看那边的重五,回来又看着詹铎,看起来他脸色不太好看:“重五带我去看看药材”
“那边没有。”詹铎也不等她说完,然后抓上她的手腕就带着离开,走上另一条路。
袁瑶衣被这一带,脚步踉跄的跟着。
而重五站在原处,自然不敢再跟上去:“得,又做错事了。”
这边,袁瑶衣被拽着往前走了一段,有些不明白,不就是重五指错了路?
“公子,我自己走。”她道。
詹铎停步,低头便看见被自己抓在手里的细细腕子,那几根手指又紧紧攥着。
“你倒是实诚,他说往哪走你就跟着?”他看她,没有松手。
袁瑶衣听着这话,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和重五熟悉,他就算说错路也不是故意的。”
“你忘了耿芷蝶的事了?”詹铎眉间拧了下。
袁瑶衣越发不解,小声道:“可重五是公子你的随从,我自然是信任的。”
这怎么又说去耿芷蝶了?再说,不是他跟重五说,她可以下船来走走的吗?
“你信任。”詹铎琢磨着这三个字,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
他松开手,下一瞬女子的手里像泥鳅一样滑走。
他也知道船上闷,所以让重五接她下船来。可是她下来后,就这么直接跟着重五走了,没看见他就站在那儿吗?
就算是再熟悉的人,她不该有点儿防备心?
“公子,”袁瑶衣不知道詹铎在想什么,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头晌还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这才多点儿时候,脸又阴沉下来。难道是重五传错话,她不能下船?
她唇边轻轻一笑:“我没想走太远,这就回去”
“在前面不远,”詹铎开口,“是有几间药材铺子,去看看吧。”
见此,袁瑶衣也没再说什么。也便过去看两眼,不多耽误功夫,过后就回去。
两人往前走着,詹铎走在前面,回头时,女子总跟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下,她也停下,他走,她便跟上。
分明,她和重五一起时,两人有说有笑,还是并排着走。和他,反倒这般生疏。
他不是她的夫主吗?
往前面一走,拐到另一条街,便是詹铎所说的地方。不算长,但是两旁药材铺子是真不少,店门上头悬着各种招牌。
“这一家吧,进去看看。”詹铎在一间稍大的铺子前停下,回头看袁瑶衣。
袁瑶衣瞅了门匾一眼:“好。”
忽的,她听见詹铎笑了声,朝他看去,他正盯着他看。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对吧?”他问,嘴边笑容仍在。
袁瑶衣眼睫扇了两下:“自然。”
不是他让过来看的吗?药材当然要进药铺里看。
詹铎抿平唇角:“那你这样,是不是也算信任?”
他摇了两下头,随后迈步走进了药铺去。
袁瑶衣见他走开,心里寻思着他的话。要说信任他,不完全是,他为士族,她为平民,地位等级横亘着,她对他的话其实算照办。
紧随其后,她也进了药铺。
这边的药铺和药堂不一样,更多的是大批量出手货物。所以,铺中只摆着些样品,定下了要多少,便直接从后院仓库出货,离着渡头近,甚是方便。
这里充斥着混杂的药草香,掌柜在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打算盘。
袁瑶衣简单看了看,她是知道一些药草和效用,所以能看出这里的确有上好的药材。
“瑶衣,你来看。”墙边,詹铎站在那儿朝她勾了下手。
她便走去了他边上,见他站在木架前,手里捏着几根药草。
见她过来,詹铎把手里的药草给了她:“你看看这药草怎么样?”
“三七参,”袁瑶衣看着手中土黄色的草根,晒干后重量已经很轻,“多用来做外伤药,止血。”
詹铎颔首,眼中多了丝赞赏:“所以,这是真的?”
听他这样问,袁瑶衣瞬间想起方才重五的话,今春送去水师营的次药。战场上伤亡难免,好的止血伤药是用来救命的。
“是真的,且药味儿浓厚,颜色鲜亮。”她回道。
詹铎盯着那药若有所思。朝廷拨给水师营的药材,他没办法过问,这中间一层又一层的关系,密得像蜘蛛网。
说到底,还是与朝廷的制度有关,文官掌权,武官势弱。
“剩下的你也看看。”他示意架子。
袁瑶衣走去架子下,拿起上头的药材,辨认一番便就给詹铎讲解:“菖蒲,就是你教我写的那种药材。”
詹铎唇角一弯,竟也认真的听着。
“这个,我不认得。”袁瑶衣拿起一小段木刺一样的东西,小拇指长短,上粗下细。
“那叫蛇尾根。”算完账的掌柜走过来招呼,说出药材名称。
袁瑶衣没听过这味药,好奇的看着:“倒是第一次见。”
掌柜笑,略胖的身形往前一站:“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因为平常用不着。一年收不了多少,几乎全部送去京城了。”
“那便是用做补药的咯。”袁瑶衣明白上来,不是平常人用来治病,那便是富贵人家用来补身子的。
掌柜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袁瑶衣来了兴趣:“怕不是和关外的人参一个用处?”
“咳咳。”詹铎轻咳了声,抬手半握挡在唇边。
掌柜瞬间会意,没有回袁瑶衣的问题,而是说起了这药材的产地:“便是在咱们镇子往西去,一个叫盘龙湾的村子。”
袁瑶衣也没再问,只是把药草轻轻放了回去。
出来铺子前,詹铎买了几样药材,让掌柜今日送去渡头船上,其中就有三七参。
袁瑶衣本以为出来后会直接回船上,却见詹铎去街边租了一辆马车。
“公子要出去?”她问。
“盘龙湾,”詹铎掀开灰扑扑的车帘,对她道,“上车,一起去看看。”
袁瑶衣点头,与他一起上了马车。
外头的马车比不上高门中舒适,陈旧不说,还往里透冷风,拉车的马都是老的。
袁瑶衣不在意马车如何,就是觉得车厢太小,这样相对坐着别扭不说,稍一车晃,两人的腿就碰到一处。她这边极力往后,奈何对面人的腿太长。
“公子是想去找蛇尾根?”她找了句话说。
才将问完,就看见詹铎眼中闪过古怪。
“是不是想回去记到你的册子上?”詹铎反问,有时候她着实聪慧,可有时却又有些单纯。
也对,没有和他生出的那桩事,她的确什么都不懂,要不然也不会跟着重五那厮瞎走。
袁瑶衣的确心里这样想过,毕竟之前从未见过,便点了点头。
看她这样,詹铎反倒想笑:“女子家的,少问这些。”
只他这一句话,袁瑶衣心中半知半解的猜到什么。补药,难不成是那种男子
这下好,车内的气氛更加尴尬。
第25章
沿着不算平整的土路,在走了近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盘龙村。
相比于镇子上的繁华,这里了显得萧条。
因为临江的缘故,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没有起伏的山峰,却见不少遍布的水泽。天冷,水面上早已覆盖上一层薄冰。
袁瑶衣不知道詹铎为何来这儿,只安静的跟在他后面,接着见到他站去一处水泽的边上。
水泽中,两个半大孩子赤足踩在里面,水没过了膝盖,周遭漂浮着碎冰岔子。他们弯着腰,在水里摩挲着什么。
然后,一个孩子高兴的站起来,手里攥着什么,后小心放进腰间的布袋里。
“他们在摸蛇尾根,就生在这种水泽底下。”詹铎道了声,立在水边双手背后。
袁瑶衣看他,想起了在药材铺时的那味药草:“公子来过?”
他知道来这边的路,看着应当是来过。可是他身份尊贵,来这偏僻的村子做什么?
“这里的人靠水吃饭,所以水性极好。”詹铎没有回答袁瑶衣,而是兀自说着,“好到可以在水中憋很久。”
袁瑶衣听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本事,不过很少听见詹铎夸赞别人。
这时,岸边来了个妇人,喊那俩孩子上岸,孩子们只说再摸一会儿。
其实袁瑶衣看得清楚,从来了这边,这俩孩子统共才摸到一条蛇尾根。水里的药草和山里的除了生长地方不一样,基本都是秋季采收,像这样冬日在冰水中寻找,着实受罪。
“走吧,去村里看看。”詹铎从水泽边走开,朝着村落走去。
日渐西陲,光线逐渐昏黄,莫名有种萧索感。
村中也没多少人,袁瑶衣看到的大多是老弱妇孺。
见詹铎走进了一间院子,她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