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一天 第11章

作者:平章风月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连朝答,“我惟有如实回话,谙达们再问几遍,都是这样。今日宫女得允见家人,能够添以容饰,我们与庆姐一道准备穿戴,都是谨遵宫中规矩,并没有什么不妥。若是真犯了事,来路不明,庆姐敢将那鞋子衣裳穿出去给人看么?从榻榻,到宫道,再到神武门,一路上见的人数不清,真有谙达口中那样的大事,怎么没人呵斥,没人敢治她的罪,擎等着她家人见了,风头出了,再把她抓起来,谙达请想想,有没有这个道理?”

  张太监不耐烦地“啧”了声,“问完了没有,我好向贵主子回话。纠葛这么久,这么简单的事儿,别让人看你慎刑司的笑话。”

  那太监毕竟还顾忌着贵妃,把声音也放得厉害许多,“是我审你,不是你审我!我问你,庆姐是不是和你一间屋子里的人?”

  “是。”

  “庆姐有没有一对珍珠,你知不知道来历?”

  连朝说,“有。不知道来历。”

  那太监正要再问,外头匆匆进来人,递过一个盒子,小声回话,“谙达,搜了她们榻榻,宫女庆姐柜子里搜出些包着花样子皮的书,宫女连朝的柜子里搜出盒绒花,宫女双巧柜子里的赐物都可以对上档,谙达看这支花,与别人的不同,蝙蝠身子不是琉璃,是蓝宝石,花蕊用的是金珠子。”

  那太监果真拿在手里细细看过,冷笑一声,“贼出一窝。前有东珠,后有簪子。那庆姐正是穿戴上的宫女,竟敢私藏东珠,你更厉害,来一着移花接木,先前一口咬定,是把慎刑司的都当傻子?”

  说罢喝命,“带下去押着!”

  张太监这才慢悠悠搁下茶盏,说别呀,“不是有一张好伶俐的嘴巴,振振有词的,我还以为有翻了天的能耐。甭又说胡乱冤枉了好人,乱定你的罪。姑娘,解释解释,造办处一水儿做的簪子,人人都是一样的体例,怎么到你这里,琉璃变作宝石,银子变成金子,姑娘不会又张口闭口,说一声:我不知道吧?”

  一口气梗在心头,两张脸都是火辣辣的。她说不出话来,又有一种虚浮的无力。心中纵然隐约知道首尾,却知道解释无用,明晃晃的事实就在眼前。脑海中的各种思量电光火石般闪过,最终深吸一口气,垂下了眼,“我领来如此,并不知道。”

  那太监已经让人记好她每次回话的口供,向张存寿道,“已查明如实,口供在录。另外三个的口供俱成,这毕竟是御前的事,不是寻常宫女。万岁爷在斋戒,请谙达回明贵主子,贵主子过目给个示下,咱们慎刑司就好照章办事。”

  张太监点头,“等着吧。”

  风雨潇潇,昨日开始下的雨渐渐归止住,外头却还是乌沉沉的。

  室内点灯燃起香,都带着潮湿的味道。张存寿呵下腰进殿,循贵妃正坐在炕上,遥遥地,教葡萄松鼠攒地花隔断上挂着的鹦哥说话。

  边上站着的丫头金蝉儿找机会轻轻地请回贵妃的神,“主子,张存寿回来了。”

  贵妃说,“去,把桌上放着的薄荷油拿来,给我醒一醒。”

  金蝉儿“嗳”了一声,又给张太监递了个眼色,张太监便近前去回话,“贵主子,奴才从慎刑司回来。已经把事情问清楚了。御前出了贼丫头,把自己打扮得跟半个主子一样。贵主子可断不能再容许这样的人留在宫里了。”

  金蝉儿掀开珐琅盖子,替贵妃慢慢地揉着太阳穴。循贵妃闭着眼,任由一点点清凉绕在眉间,半晌才问,“都认了?”

  张太监赔笑说,“那庆姐不肯交待东珠的来历,问她认不认罪,她却说不是东珠,慎刑司的问过主子爷跟前穿戴上人,前阵子确实丢过珠子,只是瞒下来,没有声张。其他三个,都说不知道,其中有个丫头,最是牙尖嘴利,慎刑司查出来她的头花上用的是蓝宝石和赤金,拿去问她,她便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贵妃有些狐疑,又觉得可笑,“以前有老例儿没有?”

  张太监说,“有。都是杖三十,逐出去完事。这种尤其明知故犯,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以为,正是贵主子向后宫立威的好时候。”

  贵妃看了他一眼,“立威?你倒是点醒我了。这都是御前的人,平心而论,主子可不是我。你教我立威,是要头一个立到主子爷跟前去么!”

  暖阁里的人都跪了一地,张太监知道自己莽撞说错了话,左右开弓打自己嘴巴子,“叫你多话!冒犯贵主子!该打!该打烂!”

  贵妃听得心烦,太阳穴上沉突突的,不耐烦地说得了,“别打嘴。人先扣着,物证收好,等主子爷大祭回来,我亲自领上养心殿走一趟

  ,就是了。”

  张太监犹嫌不足,斟酌着语气,“贵主子英明。奴才去慎刑司看时,那宫女犹不伏法,妖妖娇娇,天生一副下贱的做派。奴才以为,该在慎刑司里头让她吃点苦头,知道宫中的规矩,来日懂事了,一定感念贵主子恩德。”

  贵妃无可无不可,这天气令人昏昏欲睡,风吹在脸上都凉丝丝的,“你掂量着办吧。”

  应当是未末申初的时候,张太监从内殿出来,故意往廊沿上站了会儿,掖起袖子“呦呵”一声,仰头对挂着的明灯感慨,“这湿漉漉的,怎么走哇。”

  旁边的小太监搭腔附和,“张爷爷还愁没伞么?张爷爷一句话,咸福宫的背都搭好给您踩呢!”

  张太监白了他一眼,说“去”,“谁是你爷爷!”话犹未完,里间有声响,是金蝉儿带把伞出来了,笑着说,“贵主子赏你把伞。”

  张太监说着撑起伞,恰到好处遮掩下一点子拉开的距离,便恁么囫囵地往前走,张存寿说,“可帮你出气,痛快不痛快。”

  金蝉儿“啐”道,“何止是我,天生的招人讨厌,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偏她调子高,穿金戴银,生怕别人瞧不出她的风光体面?墙倒众人推,有她受的!”

  张存寿听着,也附和,“我这就去了。你收伞,回去伺候吧。”

  金蝉儿赧然,把伞交到他怀里,“咱们是同乡,你这么照顾我。雨天路滑,说不准又要下雨呢。你带着!”

  张存寿拿稳了,扬起脸笑,想起什么似地叫住她,“蝉儿!等一等。”

  金蝉儿问,“怎么了?”

  张存寿近前一些,低声说,“这时节,风寒着了都没声没响的。我刚才进去,瞧贵主子没什么精神,你让小厨房他们在炉子上煨一碗小吊梨汤,常备着都不打紧。梨子吃絮了,就换枇杷,加一些薄荷叶都使得。请贵主子不要久坐,愈坐就愈怠懒了。屋子里也不要用那么闷的香——”

  金蝉儿笑道,“知道了,都知道了。每年你都要这么嘱咐,谁忘了?只是主子上午晌念叨,想听你上回唱的,叫什么……”

  张存寿笑眯眯地应上,“叫《小放牛》。”

  又说,“等天晴了,咱们扮上,唱给贵主子听。”

  金蝉儿说,“谁要和你唱!”

  也不等他再说话,将身子侧过去,这是要送人的意思,红绒辫子款摆,匆匆地就不见了。

  张太监于是折道,重往慎刑司去。与管事太监知会过,捏着调子说,“贵主子已经知道了,念在是万岁爷跟前的人,需请万岁主子示下。但庆姐、连朝二人,目无贵主子,该罚。”

  管事太监连连点头,朝贵妃的咸福宫呵过腰,再迟疑着对张存寿,“谙达,老祖宗的规矩,宫女子的脸,打不得。”

  张太监乜他一眼,冷淡地“哼”出声,“规矩?贵主子是潜邸的第一号侧福晋,入宫是理六宫事的贵妃娘娘,怹老人家的规矩奏是规矩!你在这里和我说什么别的规矩?好,脸打不得,那就打手,打腿,你别和我耍油滑。越性我今儿就在这里不走,代贵主子看着你打!”

第16章

  管事太监递个眼色,连朝与庆姐已被带上来,太监们按着她们要跪,连朝直着脖子厉声,“谙达是哪门子的主子,凭什么跪他!”

  管事太监只好比比手,她急狠了,又净饿了大半日,此时力气却出奇的大,才急匆匆能看见庆姐——彼此是一样的狼狈,头发丝儿垂下来,脸上再不复从前鲜亮的光彩,倒似蓬草一样,她忍不住滚下泪来。

  张太监没见过这么烈性的宫女,“哟呵”一声,就旁侧的圈椅坐下来,伸出手指着她二人,横着眼对那管事太监说,“好大的胆子!都进你们这慎刑司,还这么硬的身板,这么硬的嘴?你不会是看在她是御前出身,不敢下好打吧?我告诉你,就是万岁爷亲自审,也是铁板钉钉的犯了事,还不教训她们!”

  有太监执板子,管事太监说,“打手。”便扯出她二人的手,狠狠往下上板子。手本能地往回缩,却被攥着手腕,噼里啪啦地击打皮肉,鲜明的灼烧感,不过几板子,便觉得手已经疼得麻木,不是自己的了。

  庆姐边哭边受着,几次缩回手,又被拉回去,连朝紧紧抿着唇,感觉眼前一阵儿晕眩,忽然想起什么,大声说,“珠子是我偷给庆姐的,她们都不知道,我认!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管事太监叫:“停。”

  张太监不满,“先前你不认,打你两板子,你就认了?”

  连朝闭了闭眼,朝管事太监点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哑,她极力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变得有条理,“我跟在万岁爷跟前伺候,第一次有机会入宫见家人,就想做一双好鞋子。我上差的时候不定,听御前的人说万岁爷要准备祭天、去承德,我猜会从库里拿出来些好东西,又因为两样事情要得紧,我于是趁人少,溜到衣服上人的榻榻里,偷了颗珍珠并些宝石、金珠子。”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找到的御赐头花,上头蓝宝石、金珠子,是我偷了怕被人发现,自己换上去的。至于珍珠,是我后来胆小,怕被人发现,换了庆姐的。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她们无关。”

  庆姐急得快要哭了,“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被打魔怔了!”

  连朝没理她,径直对张太监说,“东西都是我一个人偷的,冤枉她们算什么相干?贵主子不明察秋毫,怎么不把御前所有的宫女都抓进来打,单单抓我们几个,莫不是公报私仇,想要徇私?”

  张太监喝道,“眼里没主子的忘八东西!贵主子身份尊贵,也是你配说的?你还没听见么,她认了罪了,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都不劳你们审了,宫女偷了东西,杖三十,赶出去,还要我替你们做主吗!”

  管事太监有些为难,“这……”

  连朝说,“谙达,我们是御前的宫女,万岁爷才是我们的主子,刚才您不是说了,无论如何都得等万岁爷过问,才能发落。如今我认了罪了,要打要罚,要杀要剐,也得等万岁爷发话,慎刑司是要奉贵妃的令,打死御前的宫女吗!”

  管事太监似乎被她这一句话点醒,瞬间连腰板都挺直了好些,对张太监道,“咱们慎刑司,并不辖属六宫,她们的主子要是是贵主子,张爷爷有贵主子的令,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咱们慎刑司那是一点屁话都不敢讲。但是既然人属御前,照规矩又来到了咱慎刑司,张爷爷,还是煞煞性吧。”

  说话间,转对旁边拿板子的太监,努了努嘴,“把这个,单独押起来,紧紧地看着,给她吃的,给她水,别让她死了。余下三个先拘着,等回过主子爷,再行处置。”

  连朝被他们拉下去,临别前紧紧看着庆姐,明明打完手板子后劲儿大,两个姑娘都疼得呲牙咧嘴,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对庆姐无声说,“会没事的。”

  庆姐只顾着哭,哭得快要噎过去,也不知是疼得太厉害,还是绝望或者害怕。拘押的地方不在一处,两个人死死盯着彼此,直到衣角都看不见了,连朝才蓦然泄气,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贴在冰冷的墙面上,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划过双颊,才后知后觉,是方才太过惶然,催逼出来的眼泪。

  消息传到斋宫,已经是晚间。御前闹出了这样的丑事,原本不该去扰皇帝的清净。常泰听见几个名字,唯独听见“连朝”时,暗道一声不好,反复掂量几遍,到底还是让小太监提一盏灯,急匆匆去斋宫,回他师傅的话。

  斋宫和养心殿,不在一头儿。一盏气死风在前边引路,小太监提不稳,灯笼横七竖八地胡乱晃。

  路过的是东六宫,高高的宫墙,宫门紧闭,连一丝光都漏不出来,要不是步子太快,靴底擦着地面有飒飒的声音,几乎令人疑心四周都没有人。

  皇帝在灯下找帖子,斋戒前特地嘱咐挑一些浅近易学的法帖,一并带到斋宫。皇帝揣摩着笔峰,与她寻常临了交上来的帖子比对,越看越不好,不知怎么,伸手托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小儿涂鸦的笔迹,无声无息地笑出来。

  赵有良进来时,皇帝一切如常。手边整理好一沓帖子,拿起茶盏抿一口,闲

  闲嘱咐,“这些收好,别与旁的弄混了。明日送到养心殿去。”

  赵有良答应下,偷偷觑皇帝脸色,还是那样寡淡的表情,四平八稳,看不出什么。他还想再看,皇帝的眼风已经扫过来,冷声笑了一下,“斋戒讲究心平气和,你跟谁练起察言观色的本事来了?”

  赵有良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茶膳房的进素饽饽来了,奴才愚笨,想请万岁爷示下,进一些吗?”

  皇帝说不必,“挑了一整天,眼睛看累了。歇下吧。”

  赵有良应倒“是”,却性几步退出去,摆摆手让捧饽饽的宫女们退下。大总管总觉得虽然一切很顺序,却处处透露着不顺序,刚抬起头想在天幕上找找月亮,那不争气的徒弟带着他的气死风,急匆匆来“气死他”了。

  赵有良耷拉下脸,压低声音呵斥常泰,“你小子会飞?不是让你在养心殿当好差,你来这做什么来了!”

  常泰气喘吁吁,话都说得断续,“出了事儿……慎刑司……”

  赵有良不以为然,问他,“出了事儿?是老主子有事儿?宗室们打起来了?闹起来了?还是先帝爷打陵里站起来了?”

  常泰都被他贫懵了,“不是……那还没恁么严重。”

  赵有良很不耐烦,“不是就滚!主子爷在斋戒,诸事不理,已经歇下。规矩道理你不是刚进宫的毛头小子,不用我再教你?你要是还这么没规矩,自己个儿去刘师傅那里再净一回,你就清白得很!”

  常泰无声往里头觑了一眼,果真见帘子窸窸窣窣地放下来,御用明黄纱帘,把烛火都透成了朦胧色。里间灯渐次灭了,那零星两点显得格外遥远,恰似紫禁城晚风吹过的漫漫长夜。

  这是皇帝已经歇下的信号,常泰抿起嘴,也随赵有良守在外边,等里头的人退出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社,土地之神,稷,五谷之长。

  八月上巳祭社稷是大祀,须得皇帝亲临。不同秋分夕月的蓝色朝袍,祭社稷以明黄色通肩龙柿蒂纹,通膝龙纹,附以披领。一日劳顿下来,在具服殿换过衣裳,由众人簇拥着先往慈宁宫问安,陪太后说了好一会子话,回养心殿时,日头西偏,天又快黑了。

  司衣的宫人替皇帝更衣,家常还是穿素色的袍子。马蹄袖挽得利索,尚茶的来敬茶,皇帝无意往门口望了一眼,嘴上说,“搁着吧。”

  倒没什么大事,几日攒下来的折子,重要的已经批走了,留下的都是请安折。此时才有功夫坐下来喝一口茶,甘甜的茶水入喉,他又朝殿外望一眼,果真有人来,皇帝笑着搁盏,却是常泰进来扫袖子请安,回道,“主子爷,贵主子来了。”

  循贵妃今日穿了一件品月色的双挽衬衣,包头髻畔缀了只颤巍巍的累丝凤步摇,稳稳当当在皇帝跟前行礼,皇帝道,“起来吧。”

  贵妃却不敢坐,太监搬杌子来给她坐,她也辞了,只说,“万岁爷一日操劳,奴才此时冒昧打扰,当真是不懂事,只是事涉御前的人,奴才不敢轻易发落,才斗胆来讨万岁爷的示下。”

  皇帝说,“你亲自来,必然是要紧的事。无妨,坐着说。”

  贵妃“嗳”了一声,半推半就在椅子上坐了,扬声唤,“张存寿。”

  张存寿便打千儿向皇帝回话,“奴才给主子爷请安。初二的时候,宫女们在神武门见家人。御前司衣的宫女庆姐,偷东珠嵌在鞋面上,拿主子的东西给自己挣体面。御前宫女连朝,偷拿进上的蓝宝石、金珠子,替到宫中赏的绒花簪子上。经奴才督办审理,连朝已承认东珠也是她偷的,由于胆小怕事,不敢放在身边,才送给庆姐。二人都认罪,主子爷,按祖宗家法,宫女子偷盗宫中财务,私相授受,理应杖三十,逐出宫去,永不复用。奴才张存寿,请主子爷示下。”

  皇帝安静地听张太监说完,容色如常,仿佛是在听一件小事。众人皆等皇帝发话,屏息凝神,一时东暖阁内陷入彻底的寂静,明窗外太阳一分分西落,乌鸦带着一阵风儿轻轻扇动翅膀,太阳就彻底落到山下面去了。

  皇帝似有出神,轻飘飘地问,“这样的小事,既已尘埃落定,俱认罪认罚,还闹到朕跟前,做什么?”

第17章

  张太监回说,“那宫女,烈性得很,不伏管教。口中嚷嚷着,既然是御前的宫女,认了罪,要打要罚,要万岁爷的发话。目无规矩,不把贵主子放在眼里。贵主子体谅,今日特带奴才来回话。”

  皇帝蓦然冷笑,“哦,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