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冷权臣 第42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陈泽跟随他多年,饶是知道他一向心狠手辣,但对亲生儿子也是如此,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半晌:“是。”

  想了想又道:“裴恕那天送了一支灵玉膏给留后疗伤。”

  明显的示好之意,但之后他密切监视,又没发现两人有什么私下往来:“之后属下一直监视,他们并没有其他来往。”

  “裴恕精明得很,真要是有什么,不会让你发现的。”王焕微微眯着眼睛,“他这次,待了太久了。”

  即便是为提亲而来,即便这些天他跟自家那个不孝女打得火热,黑夜白天都厮混在一起,并没有别的什么异动,但王焕在他手里吃过大亏,本能地还是戒备:“你想个法子,快点撵他走,他在这里,我总是不安生。”

  “节帅,”亲兵在门外回禀,“裴使节求见。”

  “你去后面待着,”王焕看一眼陈泽,“待会儿我套套裴恕的话,你留神看他的反应。”

  裴恕进来时,王焕正笑着迎出来:“贤婿来了啊,我也正想找你呢。”

  裴恕躬身见礼:“伯父有何事指教?”

  “你先说你有什么事找我,”王焕眨眨眼,“然后咱们再说我的。”

  帷幕微微动了一下,显然有人躲在里面窥探,裴恕不动声色:“特来禀报伯父,晚辈打算四天后启程返京。”

  终于!王焕心里一宽,嘴上却是挽留:“这么着急作甚?干脆就留下过完年再走,那时候天暖和了,路上也好走些。”

  四天之后,该查的事情应该也查出来了,援手应该也能就位。裴恕顿了顿:“晚辈出京之时,禀奏陛下说此次快则一个月,慢则月半,陛下前日传来口谕,催促晚辈回京。”

  王焕看见他脸上微微的尴尬,是了,他光是在魏博就已经待了十来天,就算立刻启程,时间也迟了。笑得越发畅快:“贤婿这是不舍得走啊,实在不行,就留下过完年再说,反正你刚刚定下婚事,圣人肯定也会体谅你舍不得走嘛。”

  “君命不可违,晚辈已经拖延太久,必须回去了。”裴恕低着头,依旧是恭谨的模样,“伯父有什么事找我?”

  “没什么大事,”他既然要走,他也就

  没什么可试探了,王焕拍拍他的肩,“贤婿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土仪,你带回去给亲家,就说是我一点心意,可惜咱们两家隔得太远,也只好等你们成亲时我再去拜会亲家了!”

  门外有脚步声,王全兴过来请安了。很好,他听懂了他的暗示,知道是约他在王焕处,找个借口碰见的意思。裴恕微微抬高了声音:“多谢伯父,待我回到长安,定向父亲禀明。”

  门外,王全兴听见了,步子一顿,随即迈步进门,向王焕躬身一礼:“儿子给父帅请安。”

  又含笑看向裴恕:“真巧,妹夫也在啊。”

  “留后来了。”四目相接,裴恕转开目光,“伯父与留后有事的话,晚辈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

  出得门慢慢走着,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王全兴跟了出来:“妹夫要走?定了哪天?”

  “四天后。”裴恕停步等他。

  “这么快?”王全兴犹豫到了极点。若是他走了,对付王焕就少了重要一股力量,而且有了他的支持,他也算师出有名,也就不用担心之后继位会遭到质疑。但他跟王十六定了亲,这些天他冷眼看着,他们俩打得火热,那天夜里听说还抱着王十六回房,女色最是厉害,难道他真的会跟他联手对付王焕?

  “我有心再与留后多盘桓几日,无奈君命难违。”裴恕慢慢往前走着,此处靠近王焕的军帐,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不会有人怀疑他们谈的是机密,“留后才略无双,堪称魏博第一人,可惜我来的时间太短,没能多向留后请教。”

  魏博第一人?第一人难道不应该是王焕?这是在暗示可以扶持他继位?王全兴心里砰砰跳着,试探着说道:“妹夫跟十六情投意合,当真是夫唱妇随。”

  “情势所迫罢了,当日洺州的事传到了长安,人言可畏,我不得不为耳。”裴恕话锋一转,“我来这些天,深感留后公忠体国,等我返京,必向陛下奏明留后的忠心。”

  王全兴心跳越来越快。当初在洺州时,王焕以和谈要挟,逼他娶王十六,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消息已经在长安传遍了,他怕对仕途不利,所以不得不认了这门亲事?那么他,应该也盼着摆脱王十六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吧?

  连忙凑近些,低着声音:“那就多谢妹夫了。我有心帮妹夫,可惜啊,人微言轻,拗不过父帅啊。”

  “我也有心与留后结交,只不过留后似乎一直有意疏远,”裴恕看他一眼,“我刚收到消息,突厥有异动。”

  王全兴大吃一惊,难道那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迟疑之时,裴恕已经迈步走了,王全兴连忙追上,心里七上八下,天人交战。他是有心借助裴恕,扳倒王焕,但那件事,通敌叛国,捅出来,说不定连他都是个死。可裴恕已经知道了,难道要坐以待毙?

  眼看裴恕一言不发只管往前走,此时也没人可以商量,王全兴一横心:“我有机密军情,想请妹夫禀奏陛下。”

  裴恕心中一宽,脸上只是不露声色。王全兴志大才疏,性情急躁,知道他马上要走,又知道他已经查到了突厥这条线,情急之下,一定会选择自保。更何况父子俩本来就离心离德,扳倒王焕自己上位,对王全兴来说没有什么可迟疑的。“何事?”

  “去年魏博有一批军粮无缘无故没了,我怀疑与父帅有关。”王全兴飞快地说着,“最近父帅又调集了一批军粮,后来也没了消息,但我新近查到,有一队运粮贩子拿着节度使府的关防文书,押送粮车去幽州。”

  幽州正与突厥接壤。裴恕心中一凛:“留后的忠心,我已尽知,留后放心,此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客院。

  王十六在窗下等着,听见裴恕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节奏,很快来到门前。

  侍卫在回禀:“郎君,女郎在里面等着。”

  熟悉的,沉稳舒缓,裴恕的语声:“她等了很久吗?”

  门开了,王十六抬头,对上裴恕幽深的凤目,他眼梢微扬,是欢喜吗?他一个箭步来到面前,握住她的手:“等了很久吗?”

  “没多久,”手心温暖干燥,握住时,让人莫名的安心,王十六转开目光,“裴恕,我来跟你说一声,你得提防着我二弟。”

  裴恕心里一暖。他知道的,王存中近来一直在监视他的动向。她一向看重王存中母子两个,能够专程过来提醒他,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心里热着,轻轻拥她入怀:“我知道。观潮,我有件事,正要跟你商量。”

  王十六抬眼,他凑在她耳边,说话时有温暖的气息,轻轻拂着她的耳廓:“我得找个借口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

第43章 冒犯

  冬日里土地冻得硬了,马蹄踏上去,冷硬沉闷的声响,王十六向前飞奔着。

  “娘子,”周青追在身后,“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王十六抬头,日头斜斜地挂在天幕西边,天很快就要黑了。

  耳边萦绕着裴恕低低的语声:“我查到一个重要线索,需得亲身过去一趟。”

  他一举一动都受到王焕的严密监视,不可能在魏博随意走动,所以他原本计划明天一早寻个借口与她一起出游,但他要去的地方距此一百多里地,一天时间,怎么能够?不如来把大的。

  回头一望,大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裴恕还没有追过来,等他追过来时,天就黑了,在外面留宿一夜,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王十六加上一鞭:“走吧,今晚我不回去。”

  周青吃了一惊:“娘子要去哪里?”

  “五十里外有驿站。”裴恕说了,在那里碰面。朔风吹过两鬓,脸颊耳朵都冻得生疼,王十六心里却是痛快的,堆积了许多天的郁结在这快马加鞭的奔跑中一点点消散。

  裴恕不会无缘无故想要外出,他说的重要线索,必然跟王焕有关,也许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节度使府,书房。

  璃娘给王焕斟一杯茶,窥探着他的脸色:“十六在家里待得有点气闷,出去散散心,让我跟阿郎禀报一声。”

  王焕打断她的话:“你少替她遮掩,我什么不知道!”

  两刻钟前他就收到消息,那个不孝女跟裴恕吵架,气冲冲地要赶裴恕走,结果裴恕没走,她自己倒赌气跑了。什么散心,什么跟他禀报?分明是璃娘替她编的借口。王焕沉着脸:“都是你惯的她!一天到晚由着性子闹,哪天真闹翻了裴恕不要她,我看她上哪儿再找一个!”

  “节帅,”陈泽匆匆进门,正要说话时看见璃娘,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小夫人。”

  璃娘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连忙告退,出了门时王存中也来了,扶着她往回走:“出了什么事?”

  “十六闹着要跟裴郎君一起去长安,裴郎君没答应,两个人拌了几句嘴,十六就赌气走了,”璃娘叹口气,“这孩子,都这会子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两个近来好得很,王十六的脾气也大为收敛,会为了这种小事闹成这样吗?王存中思忖着:“我方才听说,裴恕追出去找她了。”

  “啊,”璃娘吃了一惊,又是好笑又是担心,“这是怎么说的?”

  “这会子不回来,今晚怕是回不来了。”王存中抬头看看日色,所以,是真的吵架了吗?

  书房。

  “裴恕刚刚去找十六娘子了,”陈泽带着点尴尬,“事发突然,属下没来得及安排人手跟着。”

  “那就抓紧安排,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错。”王焕问道,“那个不孝女往哪边走了?”

  陈泽顿了顿。内宅之事并不归他管辖,况且他原以为王十六只是闹一会子就会回来,所以并没有在意,谁能想到裴恕会为了这种事也追出去了?眼下却是连去了哪里都不清楚,结结实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属下这就去查。”

  “你亲身去一趟,多带点人手,”明明没什么可疑的,

  但王焕不知怎么的,总有些心烦意乱,“一定得看好裴恕,我总觉得,今天这事有点古怪。”

  大道上。

  裴恕打马往北,几个侍卫穿着和他一样的衣裳,策马簇拥在他身边,若非十分熟悉的人,轻易不能认出哪个是他。

  王全兴供出的情报,跟他的推测十分接近。突厥以游牧为主,不事农业,眼下隆冬季节,正是一年中最缺粮的时候,所以他推测王焕的交换条件,多半跟粮食有关。来之前他细细核查了魏博的军粮收支,从去年到今年,多支了将近五分之一,不是个小数目。

  那批突厥战马,恐怕就是王焕用这些军粮换来的。突厥最大的硬伤便是粮食,以往犯边,只需坚壁清野,突厥粮草不继,也就不得不退,如今王焕为了私利盗卖军粮,突厥手中有粮,来年必定大肆犯边。此行不仅要抓住王焕的罪证,还需截住这批粮草。

  “郎君,陈泽的人追过来了。”郭俭拍马追上来。

  “引开。”裴恕道。

  一个扮成他的侍卫带着人拨马往岔道上去了,裴恕望着渐渐西坠的日头,不自觉地,扬起了眉梢。

  以他的打算,是要明天一早以出游为名,沿途查探,没想到她竟出了这么个主意。情人之间拌嘴吵架并不罕见,她脾气大,一言不合就要翻脸,节度使府上上下下也都知道,况且情人吵架,外人也不好细问。她这个主意合情合理,又切合各自的性情做派,比他的主意好得多。

  从前他总觉得她狡诈,是他错了,她不是狡诈,是聪慧,绝顶无双的聪慧。眼中透出笑意,裴恕加上一鞭,疾疾追着。

  三更近前,王十六在浅眠中,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

  是裴恕。哪怕还没睁开眼,哪怕连声音都不曾听见,便已知道是他。王十六披衣坐起,周青果然隔着门回禀:“娘子,裴郎君来了。”

  “进来吧。”王十六匆匆将氅衣穿好,拉开了门。

  满屋子暖香气,拂面而来,裴恕心尖一荡,看见她睡后微微绯红的脸,目光朦胧,落在他脸上:“来得这么快。”

  爱意突然挡不住,这一刹那裴恕极想拥抱她,亲吻她,但只是默默退后几步,背转身,解下外袍。

  王十六微微皱眉,有点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却见他把外袍在火盆上烤了烤,又对搓双手,捂了捂脸,这才向她说道:“好了,这下就不会有冷气扑到你了。”

  让她突然想起薛临,从前冬天里他从外面回来,也会这样把自己弄得暖和些,才会靠近。鼻尖酸涩着,他走近了,带着眷恋的声音:“来了很久了吗?”

  “半个时辰不到。”王十六转开脸,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突然泛红的眼梢,“没有人跟踪你吧?”

  “陈泽带人追着,不过,都甩掉了,”裴恕看着她微露的侧脸,极想拥抱,可是又不能,在袖子里攥着拳,“你再睡会儿吧,我给你看着时间,四更咱们才出发。”

  据王全兴所说,粮队已经走了三天,冬天脚程慢,推着粮车走得更慢,但怎么也有一两百里地了,他们最迟也得明天返程,今天还有一百多里地要赶,还有陈泽追着,能用的时间十分有限。

  王十六看他一眼,他脸颊冻得冷白,鼻尖微微有些红,凤目里虽然看不出倦意,但眼白也泛着红,这些天殚精竭虑,一定很累吧:“你也睡一会儿,不歇好,怎么办事。”

  “不妨事,”裴恕听得出她话里的关切,眼梢微扬着,“我一向少眠,还支撑得住。”

  手里被塞进来一个枕头,王十六指了指外间的卧榻:“只剩一个时辰不到,你也别折腾着要房间了,就在这里眯一会儿吧。”

  她进去里间,关上了门。

  裴恕犹豫着,明知道于礼不合,但此时又舍不得走,门缝里的烛光突然消失,她熄了灯,大约又睡下了,心尖蓦地一热,裴恕终是拿着那枕头,默默在榻上躺下了。

  闭着眼,却没有丝毫睡意。一向都是他来安排一切,但这次,全都是她安排,让人有些不习惯,但,心里又有异样的欢喜。甚至她不由分说,只将枕头塞给他,指了这卧榻给他,都让他欢喜。

  他总想着成亲以后好好管束她,但也许,由她安排一切,由她管束他,是不是,也挺好。

  里间。王十六翻了个身,她一向眠浅,稍稍打断就再难睡着,这次恐怕也不能例外。

  眼梢依旧湿着,方才裴恕搓着手,抬眼向她笑着的模样,真的好像薛临啊。为什么现在一眼就认得出来他是裴恕,却还是不由自主,时时在心里模糊了他们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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