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126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门被关上,阻绝了亮光,他目光寸寸划过她眉眼,“你梳妆去见他。”

  宋怜呼吸不能,亦不想叫阿宴察觉她依旧同高兰玠纠缠不清,渐渐停下了挣扎,松开牙齿,不见他松手,眼睫轻颤了颤,复又抬起,探着舌,在那被她咬伤的血口上轻触了触。

  咫尺间被咬时无动于衷的心跳,骤然跃动得厉害,有如雷动,口鼻上的手指骤然松开,却换成了冷冽的唇,吻疾风骤雨,宋怜得了一丝呼吸,却也只是一丝,被扣在墙壁前,胸口起伏着呼吸。

  她虽没有被掳回北疆,但只要北疆依旧比蜀中强盛,她便如此刻一般,永远受挟制,永世也不得自由,翻不了身。

  “阿怜在想着如何吞掉大周京畿,与北疆南北相望抗衡么?”

  他掌心握住她手腕,从她宽大的袖袍探入,缓慢往上,抚住她的背,语调缓慢,“你会这样想无可厚非,只是你去找陆祁阊,若是想问他可愿随你去蜀中,你恐怕要失望了。”

  “他会隐居,也欢喜与你在一处,却是你同他一道隐居山林,他清楚你的心性,此次你纵是与他求欢,他亦不会应允回应,再同你纠缠不清。”

  “阿怜又何必走这一趟,终只是自取其辱。”

  宋怜勉强笑了笑,推着他手臂的手指却有些沉重无力,见他的唇落下,衔着她交叠的衣领欲剥落她的衣衫,往后避让,“今夜我真的没什么浮浪心思,当真只是想问问他,蜀中水利的事,我明日一早就要去东湘城……”

  高邵综岂不知她在说谎,他也大可冷眼看她被拒,看她失魂落魄,见她当真夤夜从房里出来时,却忍耐不了。

  他指腹摩着她的唇,上头已不见半点口脂,她唇微肿,周身皆被拢在他手臂里,高邵综垂首吻她,“你同我成亲,我助你夺京畿,解除蜀中危困,李泽的人头落地,北疆可休兵三年。”

  宋怜屏息,为那休兵三年,有一丝的心动,却只是一丝,她又怎会将蜀中的安稳寄托在另外一人身上,得一时消闲,却后患无穷。

  宋怜轻推了推他的胸膛,“我需要的时候,会请兰玠帮忙,不会同兰玠客气的,兰玠放心。”

  他是极喜欢听她唤他的字的。

  高邵综垂首,与她额头相触,微闭了闭眼,轻抚她后背滑腻的肌肤,“既如此,今夜让我帮你。”

  他以身躯靠近她,密密贴着,不留一丝缝隙。

  往日相拥恩爱的情形不免袭来,身体不受控制使不上力气,宋怜握住他手臂,见他看住她,双眸平静无绪,想是已将她看得透彻。

  宋怜心颤,放软了声音,“明日需得早起,我如今也没有心力了,我已不想要了,兰玠早些歇息。”

  高邵综不语,反拢住她的腰身往前带了带,“何时给我。”

  宋怜答,“下次再与兰玠相见时。”

  吴越纳入蜀中,新帝必有动作,如此剔除阉党,剿灭郭庆李奔的良机,他岂会错过。

  他必是在吴越呆不久的,下次再见,已不知是何光景,先应承下亦无妨。

  高邵

  综凝睇她面容,冷嗤一声,终是松开了手,看着她逃也似的拢住衣衫,从他臂弯里离开,在她身后淡声道,“那姓元已进了零陵城,明日一早便会寻上门来,我猜你不会对他有什么兴趣,但此去东湘城,也莫要起寻旁的男子的心思,否则后果自负。”

第131章 困局寿数。

  官员调派任免虽只是寻常政务,但吴越因纷战刚歇,政权交替,若安置不妥,恐怕引起不必要的动乱,此去东湘城,是需要花费些心思的。

  宋怜没有要去东湘城消遣的兴头,只捋了捋耳边被夜风吹过的发,看向黑夜里面色沉冷的人,柔柔道,“兰玠若能同我一道去,时刻看着我,我也不会找别人了。”

  那身形骤然一动,似是叫烟火点亮的夜,瞬时灼亮得骇人,片刻后消亡,越加森冷寒冽,“你笃定了我不会去东湘城,便又来温言软语哄骗我。”

  宋怜扶着木门框,眨了眨眼,“若兰玠当真肯时时刻刻随在我身边,我必不会寻旁人,怎会是哄骗。”

  “但蜀中出了一位皇太孙,名正言顺,新帝李泽与郭闫宗祠正统的地位受到威胁,必不会坐以待毙,而蜀中离乱刚歇,士兵疲乏,在李泽郭闫眼里,是剿灭蜀中,绞杀皇太孙最好的时机,如今郭闫所仰仗的,无非郭庆李奔,二人手中三十万兵马,凡有动作,便是北疆蚕食河西、徐州最好的时机,兰玠会放弃这次机会么?”

  高邵综自黑夜里,目光落在染着月光她的眉目上,忽略心间熟悉的灼烫,盯着她,一瞬不瞬,片刻后方开口,声音沉冽冷淡,“你费心劝我回去,打着利用北疆牵制中京的主意。”

  宋怜轻轻摇头,“若要蜀中攻入京城,一中间尚隔着益州,蜀中没有优势,二来纵是事成,也抵挡不住北疆军,新帝兴兵南下,是蜀中唯一的时机,兰玠纵是不回北疆,与我和蜀中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

  高邵综微微色变,旋即便知道,蜀军此役元气大伤的消息,真伪难辨,外传庆风为吴越王的消息,也有待商榷。

  “你——”

  他想问她想做什么,实则她想做的事,一直很清楚,且为此殚精竭虑,从未停下过。

  宋怜并不理会他些许失神的模样,看了看外头天色,拢着手,语气带着些许遗憾,“若只为牵制中京,兰玠还可以留在吴越陪我,北疆自有诸多名臣良将,郭闫郭庆难不倒他们,但听闻羯族换了一位王,新任的羯王屠万人为王,吞并周边数国,对大周边疆虎视眈眈,那羯王四处征伐,粮草消耗极大,凛冬将至,边关百姓又是叫狼群盯上的羊。”

  “刘同几位老将虽有同羯人交锋的战力,但总不比你和砚庭,事关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兰玠你必不会坐视不理,方才见王极带着军信而来,信兵来去匆匆,兰玠又有这一番嘱咐,我想兰玠天明时便要起程离开了。”

  她微偏着头,一双杏眸里佯带着些许遗憾,云鬓华颜,温软的眉目似乎为他不能陪她而轻声抱怨着,高邵综冷眼看她做戏,微动的手指负去身后,压住心底泛起的层层潮热,冷淡了神情,“此次分别,你必不会思念我,但我会夜夜想你,入睡时想你,醒来时亦想你,凡有空闲,皆念记你。”

  他语气冰冷,落进沉冷的夜里,听不出半点情意,倒似冤死的厉鬼,缠绕着孽债不放,将她些许轻快的心绪压裹成一团,些许透不过气来,宋怜转身。

  “冬至那一日,广汉见。”

  宋怜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快步下了楼去,距离冬至尚有三个月的时间,中京绝不会毫无动作,天下大势瞬息万变,介时北疆未必轻动得蜀中,高兰玠敢来,她便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便不必再受其挟制。

  如此想着,脚下便快了,只到了那间已灭了灯火的卧房外,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去。

  高兰玠说的不无道理,阿宴虽还护她挂心她,却自有傲骨,高平的事已成横在两人中间的刺,她与旁的男子纠缠不清,他纵对她有情意,却是决计不可能再陪她的了。

  宋怜在门外立了半晌,还是轻轻叩了叩门,轻声唤,“阿宴……”

  夜里极静,门内并无回应,宋怜开口又唤了一次,里头并无应答。

  尚还不到他歇息的时日,若不肯开门,便是不肯见她的意思。

  敲门的手便有千万斤重,再抬不起来,宋怜屏息听了片刻,屋内任就安静,她等了一会儿,只得冷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若换成是她,也必不可能再同她纠缠不清了。

  压在背后的视线阴冷暗沉得仿佛实质,宋怜并不理会,从另一侧楼梯上楼回了房,坐下后怔怔出了会儿神,重新躺下,睁着眼望着床帐,只觉周身空荡,潮湿的海将人淹没,越是想睡,越是清醒。

  数着时候约过去一个时辰,宋怜从榻上轻轻坐起来,披上外袍坐去案桌前,翻看案桌上放着的文书,就着月光勾画大周舆图,约莫过去半个时辰,见外头月色正好,想了片刻,索性换了骑装。

  出门时却见男子立在廊前,一身黑衣上沾染凉霜,不知站了多久,听她开门出来,也并未回头,只声音冷淡,“陆祁阊品性高洁,见你我夹杂不清,不肯同你苟合情有可原,怎么,他拒绝了你,你便要出去寻欢么?”

  宋怜没有应付他的兴致,便也不说话,从另一侧楼梯下去了后院,也不惊动清莲清荷,牵了她惯常骑的那匹马,从后院出得街巷,却有吱呀声响起。

  原来客舍房间的窗户,正巧对着巷街,窗户被推开,微光倾泻而出,男子只着白色中衣,清润风逸,眉目比暖春的山风还要温暖三分,“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放纵总是有代价,而阿宴便是她付出的代价。

  宋怜勒马停住,温声道,“阿霜要到陵零城了,我去接她一下,两个时辰后就回。”

  陆宴定定看住她,并未再言语。

  林霜武艺超群,身侧亦有侍卫相护,且出行时常遮掩身份,漫说是在吴越,便是去京城,也绝无危险。

  况且并无信兵回禀奏报,夜深忽而要去接人。

  实不能令人信服。

  宋怜驭马离开,蜀中的地界夜里不能奔马,这里已归入蜀中,夜里跑马容易惊醒沿街的住户,令人惶惶不安,她便也耐下性子,直至出了城门,才催马往南奔去,直行了十余里,方才到了临江边。

  一头扎进江河里,先是刺骨的冰凉,接着渐渐是不知温的麻木,麻木之后身体自骨髓里散出温热,宋怜头埋进略凉的江水里,逆流而上,心底堆积的不知从何而起的郁结,在体力消亡的过程里,渐渐消散沉凝下去,翻身浮着,看天宽地阔,山峦高远,万籁寂静,心情亦随之舒朗了许多。

  陆宴立在江边,看着空无一人的江面,面色苍白,见身侧男子欲下江,定住神拦了一拦,“她自来喜欢游湖,这时候并不喜欢被人打扰,你我等一等便是。”

  高邵综挥开拦在身前未出鞘的长剑,眸光冰冷,“她喜欢你便任由她,怎不知这般时节的江水,凉得彻骨,她此时放纵未必觉得如何,将来有一日,必要自食苦果,若祁阊公子待她的情意,是听之纵之,倒是我错看了。”

  “你不肯与她同流合污,挑起战乱,却听之任之,眼看她从蓝田方寸之地,一步步走到今日,欲壑难填。”

  “祁阊公子贤德清流的名声,也不过沽名钓誉罢了。”

  陆宴脸色苍冷如纸,眉目霜雪,“大周四分五裂,不是她,蜀中吴越亦有旁人侵占,旁人与她有何不同,比之杜怀臣、李泽郭闫之流,她出色十倍尚有余,纵是坐了江淮郡守令的位置,以她的能力也绰绰有余,世上枭雄几凡,贪恋功业之人数不胜数,她既想要,又有何不可。”

  高兰玠曾以官位许诺求娶,如今竟有将她束之闺阁之意,陆宴一时心绞,压着被激起的怒意,勉强维系着理智,“她半生颠沛,世上已无所爱之人,若权势叫她留恋,就让她去拿,若想有人陪,你既不能全心全意陪她,便莫要纠缠于她,她自能寻到能令她欢喜的人,你既爱她聪慧才智,却又不允她施展,岂非太过残忍了。”

  他心急如焚,亦明白高兰玠阻拦顾虑的原因,一身白衣立在江边,几近形销骨立,“来日你二人虽有争锋之时,但无论成败,想必她都是开心欢喜的,这世上有人企望平安顺遂,但她太孤寂无聊,是轰轰烈烈的成败,还是平静无波的枯萎死去,她宁愿选择前者。”

  哪怕飞蛾扑火,哪怕结局并不她所愿。

  江水涛涛,往东流去,那江水之中渐渐显露出一点身影,江流里由远及近,女子纤弱的身形沉浮江中,宛如一尾游鱼,好似她天生长在宽阔的海里,自由自在,无处不可去。

  白衣男子收了厉色,疾步往江河边去,展开风袍将从水里冒出的水妖笼进怀里,痛色掩进温润的眉目里,一语不发。

  高邵综冷眼看着,陆祁阊贪恋她的爱意,守着界限不肯越雷池一步,它日若沦为她的玩物,也必活不久。

  知两人不会有龌龊,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似已脱力,懒懒靠着的女子,驭马离去。

  天明时出了零陵城,王极是知道平津侯来了吴越的,便有些踟躇,“不若属下想些法子,牵绊平津侯回江淮——”

  高邵综淡声道,“你多虑了,宋女君是真正将那奸夫放在心上的,决计不肯似玩弄别人那般玩弄陆祁阊,他二人之间,只有亲友之谊,走罢。”

  那神情平静,眸色却漆黑无光,暗沉似天边压山的乌云,王极并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话,低声应是,上马随之起程了,边疆传来急报,羯王集结六万骑兵,往南穿过漠河,恐怕对大周不利。

  高邵综勒马,忽而问,“信令里报,那羯王富有金矿,消息来源可靠么,可是属实。”

  王极回禀,“是真的,新羯王家占一处山,他以这处金矿起家,招兵买马,这才起了势。”

  高邵综听罢,驭马快行,“军信送出雁门,调集恒州、新兴军,漠河战事一起,两路兵马汇合,取龙城。”

  灭了羯王,夺下龙城,收拢边疆四郡游牧一族,除了边患,他能日日守着她,夺下金山,以羯王的财富,引温泉在北疆修筑一条江,以此为聘,她便是不领情,想游湖,也不必进寒入骨髓的野河了。

  有了这般念头,此一役必是要胜的,行军赶路,尚未过洛水,军报政令已一份份送

  往了北疆。

  高邵综离开,宋怜暂时放下一块心病,她在江水里游了个半时辰,消耗了体力,叫夜风一吹,却觉凉冷,被拥进温热的怀里,嗅着熟悉又久违的新雪气息,心底便又翻出了渴望,只拥着自己的人,是这个世上少有真心待她的几人之一,便也克制着不去歪缠,只靠着他,安静的待着。

  陆宴用袖袍给她擦着湿发,动作和缓,只越是擦拭,越是缓慢,好一会儿开口道,“等你能彻底在蜀中站稳,掌控李珣和蜀越,阿怜调养好身体,同我生个孩子罢,若是男孩儿自然好,若是女孩,自小叫她女扮男装,相信这样的世下,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做女孩的,若她要做女孩儿,将来站得高了,也好选择。”

  宋怜正拨弄着河滩上的石子玩,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怔怔看着他。

  “有了子嗣,江淮名正言顺并入蜀中,淮水以南归一,纵是那时中京已被北疆吞噬,你也不会再受北疆挟制,不必同他周旋。”

  宋怜并未想过这条路,也不打算走这条路,却不妨碍因他的话心情雀跃,不由有些眉眼弯弯,“阿宴相信我能做好,能做到了啊。”

  陆宴心中涩痛,见她欢颜,那痛意又渐渐散去,于这江风里,蔓延出舒悦,她走得越远,走得越高,实则已越难得欢悦,事成后一时欢欣,终是敌不过被迫掩藏于人后,以他人之名的落寞衰败。

  他已不想再从她眼里看见那样的心似死灰。

  陆宴手指轻触她面颊,“我知和离的事,你心中恐怕存着愧意,我实则极喜爱子嗣,无论男孩女孩,只盼此生能同阿怜有一个绕膝小儿,能唤我一声阿爹,阿怜若肯,这便是待我陆祁阊,最好的补偿了。”

  几年前的李珣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傀儡,乱世里懦弱无能的主君无法成事,亲手将其培养出羽翼,幼兽长成猛虎,却不会甘于受控,李珣将来如何还未可知,陆宴垂首,以额同她轻触,“我知李珣是你别无选择的选择,但有了子嗣,若李珣有叛离之心,合江淮之力,加之你这些年在蜀地的经营,蜀越不会乱,两地群臣乐见其成,主君年幼,你有在江淮积攒出的名声,蜀中亦有对你衷心耿耿的臣僚,主两地军政要务,于你来说想必不是难事。”

  宋怜几乎屏住了呼吸,蜀越尚未站稳脚跟,北疆、新帝未除,李珣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她已需要以女子身份的弊端来消除李珣的猜忌顾虑,便知此人不得不防,待飞鸟尽时,焉知不会弓藏。

  单她自己有子嗣,主君太幼,既不能招到兵马,也不能令群臣信服追随,但子嗣是陆宴和其余诸侯王的却不一样。

  其余诸侯王不可能放弃权势,臣僚也必不会听她调遣。

  江淮却不同,他愿意站在她身后。

  陆宴便见她眼里有水渍汇集成水珠,凝在眼睫,却绝非开怀欣喜,他心急如焚,捧着她的脸颊,声音拔高,“我同你这样说,是希望你变好,是希望你开心自由些,我心悦你不假,但正因你可当明主,能力才干不在当今世上任何一人之下,能让两地百姓安平和乐,我方将江淮托付于你,我与诚心追随你的茂庆、段重明、章华几人并不不同,你若将其悉数归结于男女私心,是低看了你,也看低了我陆祁阊。”

  宋怜勉力提了提神,阿宴不会同她说假话,他肯出兵助蜀中解围,便说明在他眼里,她至少是比吴越王更有作为的人,也相信她能将州郡治理好。

  却也改变不了困住她的困局,需用江淮化解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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