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130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宋怜倒了盏热茶,在案几旁坐下,指腹无意识抚着茶盏,思量萧琅失踪的事。

  起初她同张淼想的一样,猜是京城的人掳掠萧琅,李泽残暴,要活捉萧琅带回京城惩戒折磨也不无可能,但时间已经过去五日,属地太孙失踪的消息依旧没有传开,实在有些奇怪。

  若是李泽、或者其余诸侯王掳走了萧琅,不管萧琅活没活着,传到蜀中的消息必定都是死了。

  她差福华福寿一一排查这些年与萧琅有过节仇怨的,包括廖安的遗部,也并未发现异常。

  宋怜朝李旋道,“除了每日去一趟军营,这几日你借养伤的名义留在府中,莫要出府走动。”

  李旋猜不透她要做什么,但先前他见段崇明段先生、丘荣田老将军二人待她毕恭毕敬,便知她的身份恐怕不止太子旧人这般简单。

  那张淼颇有些谋才,平素眼高于顶,追查太孙殿下的消息,连查几日没有进展,急得要问她如何办。

  她身边想是养了不少能人,太孙分明不在,但需太孙处理的蜀中政务,今日竟都一一送往各处,他以李旋身份接到的越军收编策议,先不说字迹与太孙一模一样,便是里头的荐策,也只有让人叹服拍案的份。

  李旋应了声好,“听凭女君差遣。”

  宋怜唤福华进来吩咐,“这几日分两营的人护送‘殿下’安全,明处一营,暗处一营,暗处的护卫盯着接近郡府和殿下的人,无论是何身份,随时来报。”

  “是。”

  李旋猜到了她的用意。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掳走太孙的人眼看太孙依旧‘在’零陵城,必要来探查一番,时间越久,想必越是坐不住。

  李旋不由失礼地去看那女子,那明丽倾城的容色叫他不自觉避开视线,折回再看时,惊愕地失声,那精致的眉眼竟有几分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当年在军中给他传令的秦小将!那个周大人身边,已经解甲回乡了的传令兵!

  李旋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无数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宋怜唤住福华,另交代了一事,“传令让京畿、蜀越两地的斥候散布消息,便说新帝李泽遇刺驾崩了。”

  福华没有多问,领命去做事了。

  李旋张大的嘴巴又合上了,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她这样做可谓一箭双雕,一来总有人相信无风不起浪,李泽暴毙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总要惹得十三州揣测,大周军人心惶惶,于蜀中有利,二来将来纵有人再传蜀中太孙失踪暴毙的消息,真真假假,反而不容易令人相信。

  外头有府医求见,宋怜起身,路过李旋身边时轻声叮嘱,“殿下身边的臣僚待殿下衷心,必会怀疑我们假扮太孙的用意,恐怕时不时会来刺探你是否别有用心,言行切记小心,勿要引起误会。”

  李旋是武将,也知人心,听到外头张先生求见的声音,还是有些无言。

  宋怜朝他无奈笑了笑,出了厅堂,沿着青石路绕出郡守府,远远见屋舍瓦沿上有些积雪,抬手接住落下的雪粒,黛眉轻轻蹙起。

  蜀越两地便是落雪,不待片刻也尽数化了,北地此刻只怕积起了三尺厚,掳走萧琅,目前对北疆基业并无益处,但这些年那人性情大变,行事越加令人捉摸不透,此时掳走李珣,借此要挟她或是给她一个教训也未可知。

  若是高兰玠掳走李珣,想从他手里救出李珣,并不太容易。

  她也不费人力物力去查,到了清莲备下的客舍,提笔写了封信,拿着信去了后院。

  战乱方歇,出门的人少,客舍平素没什么人,清莲租赁下客舍,客舍掌事乐意之至,收拾了后院亭台,宋怜沿着石子路走至阁楼前的旷地,四下观察,并未发现异常,开口道,“出来罢。”

  院子里并无动静,她平素身边亦跟着侍卫,但每日守着的是谁名甚每日清晨名册都会送来她手里,凡有事要吩咐,她都是直呼其名,现下叫的,必不是蜀中斥候营。

  张青四下看看,不见有人应承,从阁楼屋檐后翻身下来,他身法极好,轻如鹞燕,叩礼问安,“见过女君。”

  另呈上了一册名录,记录着江淮斥候随护女君这几月来,探查到的欲探听女君行踪、或是欲接近女君奸宄的情况。

  宋怜接过名册,翻看完,道了谢,温声问,“阿宴近来可安平。”

  张青回禀,“江淮诸事安平。”在他看来,女君安平,主上诸事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宋怜嗯了一声,往一株山榕树看去,那上面下来的男子虽不是王极虞劲,武艺身手也极好,只不过一惯是北疆斥候营沉闷寡言的脾性,埋头行礼后便没话了。

  宋怜将信递给他,“劳你将信送去北疆,交给世子。”

  王樑应是,捧着信行礼告退,翻出院墙,调派人手接替他的位置,亲自往北疆送信去了。

  那身手之敏捷,竟不在季朝之下,宋怜看在眼里,心知高兰阶这些年恐怕又培养了不少她没查到的势力。

  张青忍不住上前行礼,“夫人有何事可吩咐属下做,主上让属下追随夫人,除却护夫人平安,也全听夫人差遣,北疆王虎狼之辈,夫人不必劳烦他。”

第137章 呆僵松口

  广汉城有周弋、段重明、茂庆、丘荣田几位臣将坐镇,来往陵零城文书书信一切正常,蜀越两地暂时稳定,宋怜暂居客舍,处理从吴越各地送来的军报政报。

  负责越地官员任免初选察举的是原广汉府知州胡致远,连同负责探查的文斥掌事万全,两人垂首立着,快有半刻钟了,正厅里针落可闻。

  胡致远自接到任命后,马不停歇赶往各州,可原先越州朝野从上到下为多征收赋税,州、府、郡、县划分得细,拢共百县,想要在年关前厘清楚,实在有些困难。

  且任命的官员,还需经过文斥营的监察核查,胡志远更不敢大意。

  他亦知蜀中眼下正是官员紧缺的时候,恳请增派人手的文书捏在手里,几次都没递出去。

  宋怜铺开舆图,朱笔先圈了梧州、邵陵、陵零、东湘四郡,“这四郡官将会由广汉直接任命,余下州郡以湘水为界分东西,胡大人负责东面,万先生负责西面。”

  “察举官员里,以军司马、匠作将、知州参事三人为紧要,此三人中任选一职安□□们的人。”宋怜提笔拟定了名册,递给胡致远,“其余原越州府官员,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或是百姓深通恶绝的贪官恶官,预先任用,一切比同广汉府官。”

  强龙难压地头,各州郡府官郡官、士族豪强先前被喂养得口味大了,谁也看得出来蜀中眼下求稳,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宋怜沉吟片刻,另给了两人信印虎符,“倘若实在难以决断,可问当地百姓,看他们愿意谁来做府官州官,一旦有了人选,你二人调兵处置,违抗者,立斩绝。”

  胡致远抬起头来,双手接过印信,郑重收下,精神也为之一振,先过问百姓的意愿,日后动起兵戈来,非但不会引起暴--乱兵祸,蜀中反能尽得民心,如此一来,可事半功倍。

  两人也不耽搁,立时去办了。

  年关将至,万全一道带来了云氏各州郡商肆账册账务,擂在案桌上有三尺高,宋怜俯首案牍,屋舍里油灯添了几回,天明时似听见有鹰隼啼鸣,握着朱笔的手指停了停,旋即微微摇头,押了押眉心,核算账目。

  那海东青的鸣叫声却越来越近,似在客舍上方盘旋飞舞,门外清莲已惊呼出声,“哪里来的一只鹰——”

  “是小矛么?”

  宋怜心跳漏了一瞬,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去看,却叫屋舍雨檐遮住,折回门边,方才拉开门,劲风袭来,怀里撞进来一团雪白,有近半年未见,海东青小崽长大了一倍还多,原先柔软的羽毛坚硬不少,却

  同幼时那般,脑袋只管往她怀里拱,扑着再不比先前的大翅膀,带起的风声几乎能将窗前珠帘掀飞了去。

  却只片刻便撤出她怀里,停到廊檐下,黑曜石般锐利的双眸盯着远山,一动不动的,威风凛凛,又威严十足。

  清莲惊叹鹰隼生长的速度,有心想上前摸摸那雪白的翅羽,只畏于鹰隼慑人的气势,不敢靠近,远远候着。

  “小矛。”

  宋怜抬手抚去它翅羽间的雪沫,让清莲给它准备些吃食和水,见它锋利的勾爪竟顺着檐廊换了个方向,只用后脑对着她,十分骄矜的样子,眉间不由带出暖暖的笑意,转了个方向,弯腰矮下身形去看这只小小鸟,又探手检查它身上可有带伤。

  海东青张开翅膀任由她梳理毛发,恢复了啾啾啾吱吱的模样,围着她盘飞,羽毛的触感令鼻尖发痒,宋怜看见它腿上的信筒,知它是来送信的。

  三日前她方让人往北疆送的信,此番必不是回信了。

  她抱着乌小矛回了书房,先拆了信。

  那字迹挺拔持重,笔画流畅却也严峻沉敛,信件里附带了文书口证,宋怜翻看完,兀自坐了半晌,好一会儿端过灯台,取下灯罩,绢帛触碰火焰,顷刻化成了灰烬。

  用笔尾拨弄着燃烧殆尽,看不出一丝痕迹,重新取过信筒,仔细检查除了她之外,再无旁人打开的痕迹,略放了放心。

  清莲端了吃食饮水,见那幼鸟翻着肚皮伸着爪窝在女君怀里,一时噤了声,也就不进去了。

  那鸟儿却极为敏锐,霍地睁开双眼,大概知晓她的气息,又很快合上,带着咕噜咕噜暖和舒服的声音睡着了。

  宋怜猜它路上恐怕没能休息,想了想让清莲去取些山果来,她剥了壳,往乌小矛的喙角边送去,见它同小时候一样,闻见香气张开口,一边睡觉一边吃东西,不由莞尔。

  一碟红山果浅下去一半,清莲抿唇笑,“难得女君有空闲,女君这样有耐心,将来有了孩子——”

  她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行礼请罪,宋怜看了眼怀里睁开眼睛立起来虎视眈眈的乌小矛,让清莲起来,并不怎么在意,“没有便没有,你已有了心悦的人,将来定会有孩子,孩子的事不是忌讳,不必有顾虑,有人来了,去开门罢。”

  清莲知海东青能察觉数十里外的动静,目力和耳力惊人,也不意外,这便退出去了。

  福华疾步进来,声音压得低,带着压不住的喜意,“主上,查到了太孙的消息。”

  呈递密信时,叫一道锐利的视线盯得后背发毛,抬头看去,对上一双鹰眸,双目寒光锐利,虽只露出一个头,却叫能立时能想起那锋利的喙,一爪能抓下羯人脑袋的利爪。

  福华认出来这只海东青,心里一动,见礼回禀,“我们的人追到在湘城外六十里南岭山,失了那些和尚的踪迹,朝周围村落打听过,没人见过也没人听过,只往年确实偶尔能见到有和尚会去林子里采药,想必山里是藏着山门的。”

  他往那一直盯着自己的鹰隼看了一眼,“歹人行踪隐蔽,冒然进山搜查,恐怕打草惊蛇,乌……将军在的话,可否请乌将军帮忙探查殿下的位置。”

  福华是斥候营掌司,北疆斥候送来的信息都从他这里汇总过目,这只海东青在草原上的战绩他是听过的,总之端看现在乖乖呆在女君膝盖上一动不动的模样,旁人绝想象不到它一只鹰抵一只小队,战场上令羯人闻风丧胆,两爪就将一个欺凌女子的羯军撕得头身分家的模样。

  这只海东青能力不俗,又极通人性,若能得它相助,找到太孙殿下会省去他们很多功夫。

  至于乌矛同北疆有无关系,一切皆听主上的,他无权干涉,也不会置喙干涉。

  宋怜看向怀里的小鸟,海东青昂着脑袋,翘着尾巴,一幅神气活现的样子,叫人忍俊不禁。

  听说乌矛已经回归了草原,只偶尔才会到北疆军营,不知如今可还好,又是什么模样。

  宋怜摸了摸小矛的爪子,见它像乌矛一样缩起来不给摸,不由笑出了声,抱着它去换衣裳。

  南岭山山中猿声啼鸣,平添阴森,几名武僧从山腹潜入寺院,当头一人面容年轻,却白眉白发,身法快如雷电,闪进天王殿里,附耳在一手持宝杵的红衣僧人回禀,退到一旁盘膝入定,鲜血自阶上溢出,浸泡僧袍,也不为所动。

  鲜血蔓入眼,李珣睁开眼睑,入目佛像高大,佐以十八罗汉,三大士,蛛丝密布,火光幽暗,抽打在背上的木棍似乎停下了,李珣勉强坐起来,双腕双腿皆叫铁索锁住,碗口粗的铁链已经将他的手腕坠脱臼。

  五脏六腑似已移了位,李珣喘着气,“大师不愧是大师,与那道衍一样,生得一副慈悲面容,做的却是鸡鸣狗盗的勾当。”

  金色金刚杵往他胸口一击,李珣倒退撞到佛柱上,还没爬起来,张口倒出鲜血,手肘撑在地上重新坐起来。

  他手指被剔了指甲,血肉模糊,僧人双手合十又放下,撵着挂珠往前两步,“只要殿下说出浈阳山一役,是谁的计谋,是谁害了我主,我等出家人,自不会为难殿下,殿下大好前程,何必折在这里。”

  出家人?

  自从这群人察觉吴越一役不是他的计谋,露出的凶相,比蜀中的军贼有过之无不及。

  那道衍心存不轨,实在死得好。

  李珣呛咳着,“光这天王殿里堆放的粮食,便足以解梧州水涝之困,尔等坐看梧州十数万百姓饿死病死,却以出家人自称,竟不觉讽刺么?”

  僧人也并不动怒,只是道,“殿下爱民如子,义薄云天,只恐怕识人不清。”

  他半蹲下,将将才收到的信帛抖开,铺在血沫里,揽袖道,“殿下失踪,蜀越两地没半点动静,贫僧差人前去探查,零陵城郡府里,另有一位‘太孙’坐在殿下的位置,处理军务政务,一切如常,殿下不担心么?”

  “贫僧截了几封书信,笔迹与殿下一模一样。”

  “殿下就不担心么?”

  他紧盯着面前少年一张沾满鲜血的脸,没在这张俊秀的脸上看出应有的慌乱,脸上的慈和散了干净,“告诉贫僧害了圣主的人是谁,殿下非但能免除活罪,还能将我主留下的钱粮带走。”

  他一身暗红袈裟,俯视浑身是血的少年主君,“莫说殿下可用这些银钱招兵买马,可汇集四十万大军,便是一时不敌昏帝,这些钱粮也足够殿下东山再起。”

  这样大的利益,交换一人性命,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主君会拒绝,更勿论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人。

  僧人不急,他等得起,是以并不催促,“倘若想好了,殿下将其姓甚名谁,来历出处,生得何等模样说清楚,待我等取到人头,自然全力效忠追随殿下。”

  语罢折身出去,接过下人递来的文书,留在陵零城的暗探还在查,只送来的消息暂时没什么用处,那假扮李珣的李旋,虽有些将才,却未曾到过东湘城,也实在不像能扶危定倾的。

  “再探。”

  正是巳时一刻,冬日久违的日照驱散氤氲,山林里只剩薄雾微湿的味道,凉冷的天气冻得人指骨通红,宋怜将右手提着的布袋换到左手,看了眼远处尚有流云的山谷,方才重新提着布袋往前走,转过山角,直觉有危险,尚不及反应,已被人从后方挟制住,拖进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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