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149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张青脸色煞白,到了发青的地步,“许是女君的计谋也不定,勿要慌了神。”

  来福抑制不住,“清莲清荷死了,女君的尸体在那里,你去看——”

  张青浑身发凉,看着那停灵的地方,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第152章 缰绳进京。

  徐州元武县,七峰山。

  连续下了几日大雨,六月中旬这一日,雨虽停了,林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几丈开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林江挥了挥眼前的烟,将树底下一动不动的两条蛇挂回树枝上,平常锻造营里用的木材从北山砍伐,这一片没动,现下随处走个十来步,就能看见各种各样昏迷的野兽。

  几颗梓木下守着十一二名侍卫,在山林里埋伏几夜,衣裳已被露水打湿,都是北疆斥候营的好手,虽然已经抓住了贼寇,也没放松警惕,警戒四周。

  十二人正中央躺着九人,五男三女,远处两名斥候又抗了两个过来,和先前这八人堆在一处,回禀道,“整个七峰山都摸排了一遍,没有遗漏的。”

  副将袁衰捶了两把发晕的脑门,都不敢往深了呼吸,安排这次埋伏前,先请示过统领王极,王王统领的意思是,既不能让对方斥候拿到兵器谱,抓走匠曹匠人,也不能伤其性命。

  来的都是高手,这可就难办了,徐州所有的迷药被搜刮了个干净,能做迷药的草木能找的都找了,挑选了十来个探子可能潜伏的点,提前在水源里放了药,这群探子太过谨慎小心,十来日了,才陆陆续续开始落网,抓十个人用了大半月,着实废了不少功夫。

  因着前几日烧了毒烟,雾气里面也有迷药,袁衰走近了,盯了里面一名男子好几眼,“以前蜀中派来徐州的探子,都叫我们用障眼法糊弄过去了,七峰山走的都是溶洞山腹道,位置隐秘,蜀中能这么

  快查到就有些异常。”

  林江自然认得出那男子是谁,原先斥候营里的麒麟首季朝,后来叛出北疆,效力了宋女君。

  剩下几人,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

  林江视宋氏女为需要时时刻刻警惕的女魔头,但并不敢犯主上的逆鳞,且蜀中会潜入七峰山这件事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北疆斥候,他们收到一封来路不明的信报,姑且一试,蜀中的人果真潜到了七峰山。

  信报的来源还在查,目前没有结果。

  林江眉头紧皱,有些苦大仇深,盖因将这件事呈报给主上以后,主上让查消息来源,兵器重要,但似乎查出谁在害宋女君的事也十分重要。

  查肯定要查的,肯定要尽力查,北疆可以做刀,但不能不明不白,连背后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现在人已经抓到,林江也不敢随意处置,吩咐侍卫把人弄下山,因着只是不伤身的迷药,用不了多久人就会醒,林江便叫人上了锁链,又套上布袋遮住光,将人带回长治,交由主上处置。

  单留了一批人看守七峰山,只是直到他们临近长治,也没再收到有斥候潜入七峰山的消息。

  连藏在徐州的明桩也都停止了动作,便好似蜀中已经放弃了寻找兵器谱。

  事出反常,林江不敢大意,先去见了王极,却听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消息。

  为册封大典,宋女君北上入京,入住明华殿,因着宫女用火不当,煮醒酒汤的时候不小心点了厨房,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宋女君和两名贴身婢女,四名侍卫,十二名宫侍,一齐罹难了。

  江淮,广陵郡守令府已被侍卫团团围住,丞相邹审慎将陆宴堵在了正厅前的回廊里,这里是出府的必经之路。

  邹氏是江淮世家大族,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京中太后薨逝的消息传回丞相府,他立刻带兵来了郡守令府,果然主公已是备下了马匹,要入京去。

  邹审慎劝,“主君也不用瞒我,您几次隐匿身份去蜀中,皆同这云氏有关,派去的斥候说云氏与夫人生得十分相似,老臣知道您同夫人情意深厚,但她毕竟不是夫人,主君不必要为此冒险。”

  陆宴平静道,“她就是阿怜,只是为方便行走,改名换姓了。”

  邹审慎震惊,心念电转,震骇之余,对那新帝太孙便有了些新的看法,只是见主君抬步要走,顾不及多想,伸臂一拦,见人停下看他,方才拱手行礼,“如此主君更不应该入京。”

  知道那太后竟是夫人,邹审慎心中有欣慰,也有忧虑,对京中太后薨逝的消息,心里警铃大作,“焉知这不是夫人的计谋,倘若夫人是为江山大计,放出薨逝的消息,您与北疆王必定都会入京。此时主君但凡在京城出了事,都会引出翻天的巨浪。”

  一是李珣杀害江淮之主,嫁祸北疆,李珣便有了能同江淮联手,对抗北疆的理由。

  二是北疆杀害江淮之主,嫁祸李珣,北疆王便有了出兵讨伐暴君的理由。

  如今的大周十三州,表面维持着平衡,但这种微妙的平衡极其薄弱,暗地里波诡云谲,暗流涌动,江淮既决定不卷入纷争,更应该谨而慎之。

  “还请主君三思。”

  陆宴温声道,“她的婢女,近卫死了。”

  邹审慎哑然,他自是听得懂主君的意思,夫人曾在江淮为官,待身边信用的人,多有包容回护,多少人追随她,用不了多久必定会手握一技之长,虽谈不上多亲近,但她总能想出不必以牺牲自己人为代价谋算的周全之策,又怎会叫贴身婢女和为蜀中辛劳的斥候被大火活活烧死。

  但他还是不允主君入京,这么多年主君同夫人聚少离多,又怎知夫人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江淮不能冒这个险。

  他再拜了一拜,“还请主君以——”

  他话未说完,有刀剑出鞘的声音,眼前寒光一闪,冰凉的刀刃架在他脖颈上,锋刃似割除了血痕,传来的刺痛令他心惊,天际有掣电闪过,将庭院照得光亮,也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容。

  那本是画中人的面容已是没了半点血色,像高山上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过份的白已透出死气,平静的墨眸里又似压抑着疯狂的狂兽,像一具行尸走肉,又像是厉鬼。

  邹审慎心震,痛心疾首,“主君——”

  陆宴握着剑的手很稳,语气平静,“让开。”

  邹审慎更不放心让他入京,只是不待说话,右侧脖颈一痛,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武平接住丞相,沉默让到一边。

  景策和白登对视一眼,收了手里的药丸,邹丞相为江淮,不愿祁阊入京情有可原,但祁阊这样,是必定要入京的,纵然京城是龙潭虎穴。

  前方那人长剑入鞘,已是大步出了庭院,上马离去了。

  景策取出一卷文书,另有郡守令私印,递给武平,“都已经安排好了,若出了事,立刻由丞相接任江淮郡守令一职,白家军护符已经交接,是老丞相可以信任重用的人……”

  “方才拔剑的事,待老臣相醒来,请代为转达歉意。”

  武平嘴唇动了动,想问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应了是,“末将定将东西交到臣相手里。”

  他二人交代完该交代的,出了门去,那已白了发的人御马停驻着,见他们出来,下了声令,两侧斥候已压住了二人,“送他们回府,两个月内不得出府半步。”

  斥候应是,白登急了,“我们跟你一道去又能怎样,你不死,我们不会有危险,你死了,江淮早晚出事,又有什么分别。”

  陆宴不理,驭马疾驰,不过片刻,便没了踪影。

  白登要拔剑,景策按住,让白登稍安勿躁,“他不想我们丢了性命才这样,争辩无用,待过一个时辰,你我同他隔着十几里进京便是。”

  白登冷静下来,忍不住道,“他必是自责了,这一生也就毁了,再也不会开怀了。”

  景策沉默,“北疆有了神兵利器,同山的冶铁依旧比不上北疆,太孙失去她的筹谋,便是登基了,皇位也绝坐不稳,天始终要变。”

  北疆王借此对京发难也未可知。

  他虽知高兰玠性情,不像会是以暗杀谋士夺天下的人,但人心易变,尤其国公府经由灭门一案,恒州十三县以后,他已不是原来的高兰玠,任用酷吏,手腕强硬杀伐。

  那个位置太高,除掉宋女君,李珣不足为惧,纵是心上人,与江山相比,谁轻谁重不可知。

  夜里景策说服了斥候卫,令他们分散开,乔装成商人,分批陆续潜进京城,随时待命,他二人则骑两匹千里马,追着张青邓德入京。

  两人原先虽是京中官宦子弟,但携全族随好友江淮起势后,已有好几年没回京了,来的仓促,便只做了简单的乔装易容,进了城直接去寻好友,只刚过了长安街,便见一行人打马而来,都着简单的武服,当前一人身形挺拔伟岸,渊渟岳峙,杀伐内敛,正是北疆王。

  身后仅跟着三四骑。

  景策再看了看,才发觉前头有朝廷书令官正领路,那书令官大约是临时收到消息的,官服后背已湿了半片,显然是惊慌于北疆王忽然入京。

  白登斜倪了眼,北疆与江淮情况不同,北疆有神兵利器,且北疆还有二公子高砚庭,定北王便是带剑上朝,李珣也绝不敢吭声。

  那人投来淡淡一暼,片刻后本是寡淡的目光里带出不加掩饰的厌恶,白登握着剑的手收紧,紧绷了神经,景策取了个傩戏的面具带上,叫白登也走,“勿要生事。”

  王极也发觉了这两个江淮的文臣武将,只是分神叫斥候暗中注意着便是了,驱马到主上跟前,小声回禀,“查到了,太后殡仪是进了皇陵,但实则是将-女---将太后藏去了翠华山,皇帝经常独自去吊唁。”

  比起半道崩殂的皇陵,女君显然更愿意葬在翠华山,同母亲和妹妹待在一处,皇帝这一举,也算是为女君好。

  高邵综沉声吩咐,“今夜子时,拿住

  行馆周围的暗探,让梁方带人围住翠华山,做得隐秘些,勿要打草惊蛇。”

  王极踟蹰问,“真要掘了坟么?”

  高邵综漆黑的眼眸里俱是冰冷,蜀中斥候营里属林霜季朝身手最好,另有六人次之,有人以七峰山锻造营的消息,将这六人引去了徐州,她进京入住明华殿,偏失了火,岂非太巧。

  他勒了勒腕间的缰绳,“当年大理寺审平阳侯贪腐案,平阳侯尚有一女嫁进了詹事府,被叛流放,去查她的下落。”

  王极应是,他自是希望火里的那个不是女君,千万不要是。

  高邵综驭马缓行,这世上除了他,她还阻碍了谁的前程利益,只念及那已成废墟的明华殿,眼前浮出的大火一时灼烧,他有十之七八能确定那不是她,不去想那三分,也焦躁她现在在哪儿,又正经受什么,可受折磨,可还安好。

  光十分刺目,高邵综微闭了闭眼,片刻后方勒了勒缰绳。

第153章 烈火灼烧。

  大理寺、廷尉两署同查,中书台监察,一个月后,紫殿堂审,确认明华殿走水是从膳房开始的,当是那夜婢女煮醒酒汤时,不小心打翻了火炉,引了大火,明华殿屋舍绵密,且夏日炎热干燥,火一点即着,太后罹难。

  世人唏嘘感慨。

  背地里却有人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来福在暗地里查,说是暗,也不那么隐蔽。

  却也一直无人来害他性命。

  来福与万全一道被宣进宫。

  皇帝面前,他也一直坚持女君是被人害死的。

  皇帝似刚下了朝,未带冕旒,一身玄色帝王正服,便是因服孝期,不刺绣金龙,瞧着也颇为贵气,他神情疲乏,比之三月前登基时神采奕奕,消瘦了一大圈,越发的像他的舅舅廖安。

  来福好几次都说女君是遇害的,皇帝也耐心询问原因,差人去查,朝政不忙的时候,也亲自去廷尉府。

  女君不往昭阳殿安插人,但来福自有来消息的渠道,自女君出事后,皇帝停朝三日,三日里水米未进,三日后虽开始正常上下朝,却食不下咽,他将女君的牌位供奉在寝宫里,睡前给女君敬香,对着女君的牌位,偶尔枯坐至天亮,前些日子已大病了一场。

  太医说是悼心失图,哀伤过重,现下刚好些,脸上病容未去。

  大朝会上他改周为宋,不明就里的臣子不知其意,信了他因先帝入梦,痛惜戾帝所为,辟新为海清河晏的理由,几位知晓内情的近臣臣僚,竟十之七八都反对。

  新帝坚持,那几个臣子没有死谏,来福知道不是他们忽然接受了,而是怕事情闹得太大,牵引出种种过往,叫世人知晓了有关女君的种种,引天下哗然非议。

  再有不满,也只好憋着。

  来福冷眼看着那满朝文武,心里堆积的抑郁一日盛过一日,对待新帝的态度,倒不似先前那样冷淡仇恨,听新帝提起同县的事,一沉默了下来。

  李珣温声道,“你们也知道,锻造坊的事她经营了许多年,这半年更是费尽心血,一是北疆有此利器,我们没有,便随时有江山倾覆的可能,二是她定也希望同山能早日研习出锻造法,改进兵器,也改进农具。”

  他眼里悲痛浮起,又隐去,摇头道,“派旁的人接手同山,朕不放心,也不希望这份功劳叫旁人拿去,你二位是她信用的左膀右臂,兵器的事干系重大,朕只信你们。”

  来福并不想离开京城,没有答应,新帝也没有为难,只是道,“我知你二人待她衷心,只是你也得保重些,你这样奔波劳累不歇息,身体怎么受得了,斥候营的事还需要你二人来管。”

  每日都有许多的文书消息要处理,近来都停着了,来福想先查清楚女君的事,再谈其它。

  正殿实在太宽广宏伟,慢慢走出去需要一盏茶的功夫,直至出了宫门,万全才低声道,“会不会当真是造化弄人,真的是意外,这一久,既无人害我们,也没人为难跟踪我们,哪怕已经结案,要查什么,也没人阻碍。”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至于你怀疑陛下,实在也没有理由,便是藏弓,也不当是现在啊。”

  来福手笼进袖口里,有片刻的迷茫,他原本抱着赴死的决心,打算以自己的性命,像世人证明,你看,女君就是被害死的,否则替她申冤的人,怎会死于非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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