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8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岂料过了一年,太老夫人过世,陆氏大变了模样,这几年因着子嗣的事,对大小姐越来越不满,到侯爷出事,想是心焦急躁,无缘无故也要编排一顿。

  百灵能理解小千的怒气,陆氏信佛,侯府出事,陆氏只一味说大人是清白的,要去寻大理寺卿讲明清白,见不着人,请了庙里的和尚来家里,烧香拜佛。

  拜佛不灵,也怪在大小姐不诚心礼佛,倒是大小姐为筹钱打点关系,一宿一宿睡不着,陆氏看不见。

  午间那会儿,看陆氏那刻薄又满口污秽的嘴脸,她早已经在心里把对方撕成一条一条的了。

  宋怜肩担着小千的手臂,给婆母行礼,声音轻轻柔柔的,“母亲息怒,只是侯府出了事,这段时间儿媳看尽了世态炎凉,小千身契是活契,竟没想过要走,儿媳觉得她虽是病了,却比那些个猢狲好一些。”

  陆氏听了,想起跑了的那些仆从,再看那丫鬟,心气顺了些,开口却又不满意起来,“你这几日都忙些什么,让你去见大理寺家的夫人,走走关系,你见了么?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语气越加严苛,目光也毒辣严厉起来。

  宋怜接过小千的重量,让百灵去把刚才的字画拿来,“母亲息怒,儿媳已经打听得大理寺卿郭大人喜欢这两幅字画,等会儿送去郭大人府上,夫君的事也就有转机了。”

  陆氏一听有希望,接过两幅字画打开看了看,连声赞叹是珍贵物件,忙忙让人去取两个好的锦盒来,“那你快快去,别耽搁了。”

  宋怜应声,告了礼,架着小千回自己的院子。

  将小

  千放到床榻上,百灵先急忙忙去取了药膏,给夫人净了面。

  宋怜是极爱惜容貌的,这会儿坐在榻边,却也没有力气去照管,外头苏嬷嬷催促,让她赶紧去大理寺卿府。

  百灵火冒三丈,放下药盒就要出去,“有这本事——”

  “百灵,闭口禅。”

  宋怜叮嘱道,“劳烦百灵照看下小千了,待会儿吩咐小厨房,做些马蹄糕,就说我要吃的,做你和小千想吃的量。”

  百灵只得忍下气来,服了服礼。

  宋怜拿着字画出府,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总归心落不到实处,中书侍郎是御前官,宫里的消息只怕来福不那么容易打听到,左右她也得出府,这会儿倒是省了找理由了。

  铺子的事也有得忙。

  过了庐陵街,远远的看见有内廷的仪仗,打头的一人着褚色官服,双手端着明黄色绢帛,身后随令托着托盘,里头放着玉冠,玉圭,绛色官府,官靴,三色织锦绶带一应俱全,一路往庐陵街去。

  是宫中传令的谒者。

  那三色织锦绶带,是三品朝官佩戴之物。

  庐陵街里住了不少官家,宋怜定定神,打算跟着看看,见来福从远处奔来,小圆脸上都是狂喜,知道事情是成了。

  来福一路只想狂奔回府,被拽住,见是夫人,几乎要叫出声,好险是记得这是大街上,勉强忍住了,“夫人!大人无罪,官加三品,升任三品,中书侍郎!夫人!”

  来福对夫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会儿让他跪下来顶礼膜拜,他也是心甘情愿,说着打听到的消息,眼泪几乎都要从小眼睛里飚飞出来,“赵家族亲判了斩首,这脏官终于是死了!”

  日光夕照,斜阳的余辉洒落朱雀大街,照得青石路面也染上碎金色,宋怜沉沉吐了口气,察觉到脸上有些刺痛,便想先回去擦药,免得将来留下疤痕。

  背后传来一声粗粝带笑的恭喜。

  “恭喜少夫人,贺喜少夫人。”

  宋怜回身,五六个肌肉虬结的麻衣莽汉,笑着见礼,“夫人这钱用的好,不过掌事的差小的们来问一声,夫人什么时候还钱,要是还不上,郑记的铺子,掌事可就收走了。”

  这件事来福是知道的,原本侯府保住了,大人升了官,他是不必怕什么人的,可也并不敢得罪钱庄的人。

  能在京城开钱庄,且做得下去生意的,背后不可能没有势力。

  来福也只得赔笑,先摸出了荷包递过去,“几位兄弟辛苦,只是离契书上定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呢,还请兄弟几个回去跟掌事说一声,到时间肯定分毫不差还上。”

  打头一个面带刺青的,吐了口里的牙签,冷笑了一声,“敢情是把我们开钱庄的当傻子,陆夫人这铺子抵押了多少家,等到一个月后还不上,这些个铺子还轮得到我们大通钱庄?三十万钱,陆少夫人,你也真敢借。”

  “莫不是打着有枣没枣打一杆,万一不成,人死债消的主意吧。”

  “掌事说了,欠债不还,传出去不好听,平津侯的官,也未必坐得稳。”

  来福想辩解,又被三十万钱这笔巨债惊住,一时被骇得灵魂出窍,被借债拖垮的侯伯府也不是没有,那真是又凄惨又难看。

  上哪儿找这么多钱还去,这回打点关系,不知道使出去多少,府库里是空荡荡。

  前头几个月,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说要扩开绸缎铺子,一旦生丝价格低,就大批大批的买进,结果铺子一直也没开,加上侯府出事,是雪上加霜,郑记账户上什么也没有。

  现在生丝不值价,漫说没人收,就算全都能卖了,也是米粒对大山,差三十万,差远了。

  把整个侯府卖了,都不值十分之一的钱。

  来福想着,大夏天的手脚也冰凉了,不由又去看夫人,听夫人说,让钱庄掌事十日后再来,心里也钭得慌。

  几个钱庄的打手狐疑了一会儿,不过大约是夫人神色过于从容,倒没有再为难,定了日期时辰,敷衍潦草地拱了拱手,先离开了。

  来福心急火燎,他只知道夫人借了一些钱,没想到借了这么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下看看,想起了要紧事,“夫人,我们去大理寺接大人么?”

  左右婆母会去接,陆宴也不会愿意她看见他落魄的模样,宋怜想了想,“我去郑记,你先去请杏林堂的大夫去府里等着,准备好热水,换洗衣服,做些口味清淡好克化的吃食,安排好你再来寻我,有事安排。”

  来福应了一声,跑着去办了。

  天子病愈复朝,晚间太后设宴臣眷,宣国公府老夫人,国公府世子、二公子进宫。

  高砚庭重伤未愈,不良于行,留在家中,只祖孙二人赴了宴席。

  长孙回了京城,也一直忙碌,早晚请安也来去匆匆,高老夫人想寻孙子说说话都不容易,回去的路上特意跟孙子坐一辆马车,琉璃灯下瞧了一会儿孙子,温声问,“今日坐在你对面的林家女君,孙儿你看怎么样?”

  高老夫人先前受了惊吓,本是要推拒的,只不过想着许多小辈也去,就让孙子一道去,指望着孙儿能看上什么姑娘。

  今晚她可是暗中相看了好几个,都是不错的姑娘,“林家女君瞧着是对你有意的,孙儿你觉得如何?”

  高邵综搁下手里的文书,展开薄被,给祖母盖上,“席间并没有注意。”

  高老夫人不死心,“那过来请你指点文章的徐家女君呢,极清婉,样貌好,声音好听,又知书达理,你看怎么样?”

  高邵综抬眸,淡声道,“男女有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孙儿怎好失礼,看女君如何。”

  高老夫人被噎住,对这个孙儿,反倒不如跟二孙子亲近,一时倒拿不出祖母的威严,一路再没了话,下马车先去看望二孙子。

  赵岩候在书房外,回禀了粮草调拨的事,高邵综批阅完令报,瞥见案桌上放着的拓本,吩咐赵岩,声音低沉,“你去查查看,看平津侯府近来可有什么难事。”

  又道,“让徐威带着两尊玉麒麟,去一趟洛阳,请冯老来一趟京城,给陆宴治伤。”

  赵岩应是,万菊图救了国公府,帮助平津侯府是应当的,进了昭狱的宗亲侯爵,得不了好,勉强留下性命,也常常有宿疾,没有能长寿的,冯老医术高超,请了冯老来给平津侯看伤,也算帮了平津侯府了。

第11章 高处要还多少钱?

  来福安排好府里的事,到郑记时,见夫人正清点生丝的账目,不由问,“夫人要把这些生丝挂出去卖么?”

  其实京城里中上大小的绸缎铺就有七十家,少于两家铺面的小铺号,更是多得像牛毛,生丝的买家是很多的。

  不过大多数都跟他们郑记一样,买的都是东边彭冀一带运进京城的生丝,只因这一带出产的生丝,丝长,质白,还柔韧。

  可春夏丝绸市坊五月才开过,各家商号里存量足,现下想卖,就算有人想买,肯定也是趁火打劫,想原价卖出去都是问题,更不要说是想还上三十万钱了。

  来福愁得眉毛眼睛挤在了一处,这才发现郑记的大掌事程德龙这几天都不在,不由唾骂了一声,“这老东西,当初要不是夫人拉他一把,他早死了,这几年让他做了大掌柜,临到头遇到难处了,就这么跑了!”

  宋怜好笑看他一眼,“程老不是那样的人,我先前派他去冀北一趟,过几天就回来了。”

  程德龙原先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因为厌烦家里亲兄弟夺财,索性扔了家里的家业,自己从蜀地来了京城打拼。

  程德龙在郑记柜上做了五年掌事,性子老成练达,遇事知变通,还有一二分昔年开镖局做镖师留下的狠劲,很合宋怜的胃口。

  临行前宋怜交代,不管平津侯府能不能挽救,都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侯府出事前,她把余下的钱分批次拿去囤生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博得翻出几倍利润,她很缺钱。

  那时便缺,这会儿更缺了。

  来福回府的时候,顺便把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了,“小的就存了这些——”

  他在府里有个抠门鬼的绰号,旁人

  约去吃酒,从来一概不去,吃穿都在府里,衣服破了捡捡别人不要的,缝缝补补也将就过了,除了月例钱,事情办得好,夫人赏赐多,五年的时间,着实攒下不少。

  小二百银。

  宋怜让他把匣子收起来,“等六七日看看,你先拿着这些钱,去镖局,雇一些镖师回来当一个月伙计,日后要还得上,加倍还你。”

  来福应了一声,他性情是这样,只要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心是定的,哪怕将信将疑,也会把事情尽善尽美办好。

  抱着匣子要走,又拍了一下脑袋,“夫人还是早些回去罢。”

  宋怜嗯了一声,陆宴她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诬罔案过了御前的明路,包括陆宴在内的几名官吏受了天子赏赐褒奖,这时候谁动了陆宴,那就是打天子的脸。

  内廷因为高国公府的事,受了天子训斥,训斥得越厉害,赵府就越不能翻身,赵舆没能等秋决,刑期定在三日后,东市斩首。

  宋怜合好账目,给生丝定了合适的价,理清楚介时抛售的时间点,收了账册,请伙计帮着雇了一辆马车,先回侯府。

  陆母听说过廷狱的厉害,都道进去以后十个有九个掉脑袋,有一个出来的,不死也丢半条命。

  她在大理寺门口等着的时候,心一直紧提着,就怕里头抬出来的,是半残的儿子。

  可儿子的伤看着血淋淋的吓人,大夫却说都是皮外伤,筋骨没伤着。

  一时是欣喜得落泪,回了府安顿下来,不由连连拜佛,感谢完佛祖灵验,转而数落起儿媳妇来。

  陆宴美皙如玉,远山眉目,纵是面色苍白,亦是霞举烨然之容貌,声音温润地打断了母亲的絮叨,“大理寺卿与中书侍郎赵舆勾联,害儿子性命,若非阿怜倾尽嫁妆买通了大理寺丞和狱卒们,只怕不等堂审,母亲便只能见到儿子的尸身了。”

  陆母张口就想说不可能,可那大理寺卿跟赵家都下了狱,必然是有罪的,想起自己让儿媳去讨好大理寺卿,又逼着儿媳伺候那赵氏,指望上官帮着澄清清白,一时不由面红耳赤。

  嫁妆二字,更是似贴着脸打了好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又听儿子问,“阿怜四处奔波打点的事,狱卒们都告诉儿子了,阿怜待儿子,真心真意,儿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母亲可有好生待阿怜?”

  陆母含混点着头,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听着儿子维护,心里又有点不大高兴,寻着儿媳的差处,“她对你可不算上心,也不去大理寺接你,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陆宴温泰地应了一声,微理了理袖摆,不经意露出里面几乎见骨的伤痕,“这世上自然是母亲待儿子最亲,只不过,儿子小时候,母亲便教导儿子,人需得懂恩义,万不可恩将仇报,阿怜护了母亲的儿子,母亲待她好一些,也就全了儿子的因果了。”

  陆母高兴儿子记着她的好,还记着她的教导,心花怒放,又被那伤痕刺痛了眼,连忙道,“母亲哪里是那样不知好赖的人,这不知道阿怜辛苦,都累瘦了,让秦嬷嬷早早去买清江鱼呢,阿怜最喜欢吃这个。”

  说完,也不敢再留了,叮嘱随从千柏好生照顾儿子,火烧火燎地走了。

  千柏听夫人安排,专门在大理寺旁寻了个住处,每日宴请廷狱里的狱卒们吃酒喝肉,打听看护侯爷的情况,也暗中盯着大理寺官员们的动向,觉得有用的,就报给夫人。

  背上棍伤敷了药,陆宴坐去案桌前,翻着书卷,片刻后,抽了案桌右侧瓷桶里的画卷,摘了绳结,画上女子眉目清丽,笑容清浅。

  肩上却被轻砸了一下,纸团滚落,陆宴回首,水榭光影斑驳,女子半倚着窗户,托着半张脸,杏眸里带着盈盈笑意,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

  宋怜早先便来了,听着他如玉石相击温润清越的声音,连消带打叫婆母好似火堆上的蚂蚁,便一直在窗户这儿看他,他身形修长清癯,手执书卷而坐,像是雪山上的月,浮冰里一捧雪,等折身看见她,手里画卷不动声色遮去袖袍下,雪色的耳根却被光影映照得红透。

  宋怜弯了弯眼睛,“夫君快快养好伤,等伤好了,试一试三品官服给我看。”

  陆宴一时竟没能回答,片刻后方才应声好,起身洗了手,取了案桌上放着的膏药,走到窗户前,给她擦药。

  宋怜眼里笑意有些许停滞,是错觉么?陆宴对升三品官的事,似乎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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