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 第77章

作者:好大一锭银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太子心不在焉,望着远处。

  他从小就不喜欢上元节,太子并非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生母,被皇后抚养时,他已经三岁,能记得一点事情,对生母有个模糊的印象。

  她死的时候,也是上元节,在凄凉的冷宫中合了眼,太子年幼,坐在尸体旁一整日,到了夜里,宫中灯火通明,处处流光溢彩,远处传来悠扬的丝竹乐声,冷宫中却是另一幅别样的景象。

  之后被皇后抚养,太子对生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依旧很讨厌上元节这个日子。

  琦嫔,最开始并不是皇后宫里的奴婢。

  她有另一个主子,只不过她的主子太蠢,得罪受宠的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琦嫔也跟着受到牵连,那个冷宫,以前是太子生母住的地方。

  七年前,太子独自走进冷宫,祭奠那个早已被所有人遗忘的女人,琦嫔跟着她的主子被关进来,身在冷宫,还有个主子要侍奉,她自己都一天到晚饿肚子,却还是省下一个馒头,放在了窗台上用以祭奠死人。

  “许美人也是个可怜人,希望她能安息。”

  这一切都被太子收入眼底,后来,琦嫔的小姐病故,太子将琦嫔调到坤宁宫里。

  第二年,琦嫔意外被皇帝临幸。

  她原本再熬几年也该出宫了,后宫吞噬她的小姐,又将要吃掉她。

  太子将对生母的执念移情到了琦嫔身上,忘了是哪一次,大概也是上元节,太子犯了错事被皇帝责骂,他借酒消愁,琦嫔那时常出入坤宁宫,见到他,偷偷过来给他送醒酒汤,太子望着琦嫔,想到皇帝骂他的话。

  无非是说他生母低贱,生出来的孩子也笨拙不堪,没有出息。

  可是明明是皇帝强要了那宫女。

  那只是天子的气话,但太子听过许多次,望着琦嫔,太子想到生母,本欲接过醒酒汤的手,转而揽住了琦嫔。

  此后,他频频与琦嫔相会,每年上元节,都要去冷宫里祭奠生母。

  今夜又是上元,太子除夕夜被姚敬的人头吓傻,人也有些恍然,无心应付宫宴,没多久就借故离开了。

  六皇子喝着酒,目光看向空位,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冷宫中,两道身影,在昏暗的月色和远处宫宴隐约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

  琦嫔裹着一件不起眼的深色斗篷,清丽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惊惶和难以言说的凄楚。

  太子则背对着她,望着荒凉的庭院,背影萧索。

  “这偌大的皇宫,何处是我能安心待着的地方。只有这里……”太子指着脚下破败的地砖,声音嘶哑,“只有这里,还残留着我母亲的一丝气息。”

  琦嫔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眼眶也红了,皇帝年老体衰,沉迷丹药,后宫佳丽三千,她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青春年华,却要守着活寡,在深宫中默默枯萎。

  “殿下……”

  琦嫔声音哽咽,带着同病相怜的哀伤,“臣妾明白的,这深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冷宫幽暗,杂草丛生,在远处丝竹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凄凉。

  凉风涌过,鼻尖传来一股细微的甜香。

  太子神思恍惚,肺腑生热。

  他本来不该来此,如今东宫被无数眼线盯着,太子原本想过来看一眼就走的,此刻双脚却似乎被牢牢焊在原地,不受他控制。

  看着琦嫔梨花带雨的脸庞,太子有些失神,瞳孔涣散,而后猛地伸手,将琦嫔紧紧搂入怀中。

  茂盛的草丛开始摇动。

  “砰!”

  冷宫残破的门板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刺眼的火光瞬间涌入,将草丛里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

  六皇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站在门口,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禁军。

  太子迷茫的双眼回过神,猛地惊醒,将身上的琦嫔一把推开,他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一般的惨白和惊恐,琦嫔慌张抓起斗篷,挡不住里头凌乱的宫装。

  一场宫宴匆匆结束,薛瑛出宫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程明簌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慢慢地往宫门走去,宫中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好像有什么一触即发。

  “发生什么事了?”

  她忍住回头张望的欲望,小声地问程明簌。

  “出宫再说。”

  薛瑛走到宫门,坐上回家的马车,程明簌才对她道:“六皇子在冷宫里下了迷香,太子每年上元节都要去冷宫祭奠生母,琦嫔也会去。”

  方才在宫宴上,有禁卫军声称宫里出现了刺客,六皇子带着禁军到处搜查,马上就会搜到冷宫。

  薛瑛嘴巴张了张。

  她压低声音,“太子是不是完了?”

  “是。”

  这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对他的父子情分将消耗殆尽。

  薛瑛心里有些激动,按住自己的手,缓缓呼出一口气。

  太子本来不会如此莽撞,只是他被姚敬的人头吓坏,这半个月夜夜做噩梦,梦到薛徵找他索命,失了智,才那么容易中圈套。

  宫中,福宁殿内,太子颤颤巍巍跪在地上。

  消息已经传到天子耳边,那么多的人都瞧见了,这消息根本摁不住。

  皇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太子,一旁,琦嫔泪流满面,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妃嫔,两个人就这么不知羞耻地苟合在一起。

  这是对皇权最赤.裸的羞辱,对皇帝尊严最彻底的践踏,更是一个传出去就会贻笑大方,令全天下人不齿的皇室丑闻!

  “孽畜……贱人!”

  皇帝赤红双目,他推开搀扶的太监,指着两人,手指颤抖,“秽乱宫闱,罔顾人伦!你们……”

  太子哭着爬上前,试图拉住皇帝的衣摆,“父皇,儿臣冤枉啊……是、是琦嫔,是琦嫔勾引儿臣,是她下了药!她以前在母后宫里当职时,便时常勾引儿臣,想让儿臣纳她做东宫侍妾!”

  一定有人陷害他,在冷宫里动了手脚,他才会神志不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与琦嫔滚在草丛里了。

  听到太子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琦嫔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太子一味地推卸责任,涕泪满面,痛哭求饶,说自己接连被害,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皇帝盛怒之下,好似被他说动,琦嫔却哭道:“三郎,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么不是情投意合吗?你不是说,你与我惺惺相惜,不是你要我陪着你的吗?”

  情到深处时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出了事又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身上,试图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琦嫔捂着胸口,悲痛欲绝。

  太子惨白着脸,闻言爬起来,冲琦嫔怒道:“你这贱人,休要害我!”

  琦嫔惶然,呆怔地看着他。

  皇帝气得站不稳,身形踉跄了一下。

  太监手忙脚乱扶住他,“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太子还在求饶,而琦嫔早已瘫软在地,心如死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给朕……拿下!”

  皇帝开口嘶哑,指着琦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般,“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拖出去……杖毙!”

  琦嫔面无人色,流着泪望着太子,任由侍卫将她拖出去。

  殿外很快响起棍棒的声音,交杂着女子的哀叫声,很快,叫声便消失在寒风中,窗外只剩死寂。

  太子脸上毫无血色,外头每打一下,他肩膀便颤一下。

  而皇帝,冷冷看向太子,胸腔起伏不停,怒不可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太子颤抖的肩膀,沉声道:“太子……德行有亏,秽乱宫闱,失德失仪,难承宗庙之重,即日起……废为庶人,幽禁……西庭,非诏永不得出。”

  太子发出绝望地哀嚎,重重磕头,爬着上前,想要求饶,“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皇帝不再理会他的叫唤,疲惫而厌恶地挥了挥手,侍卫上前,堵住废太子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皇后跪在殿外,眼见着养子被拖走,他的十指不甘心地扒着地砖,一条条血迹在阶下蔓延,皇后面色苍白,身形若浮萍,寒风一吹,摇摇欲坠。

  东宫彻底失势,太子被贬为庶人,上元夜被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皇帝下令封锁,所有知情的奴婢都被杀了个干净。

  京中一时风声鹤唳,所有曾经向着太子的官宦世家无不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第60章 第六十章“你喜欢我吗?”

  废太子被褫夺储位、幽禁西庭的消息传来,薛瑛心中有些不满。

  “只是幽禁?”

  她秀眉紧蹙,有些不甘道:“他害死那么多边关将士,害得哥哥九死一生,怎么只是废了?就该杀了他!千刀万剐才解恨!”

  在她看来,仅仅是剥夺身份,终身囚禁,这惩罚太轻了,远远抵偿不了那累累血债。

  太子被废后,姚家也被抄,皇后父兄作为主谋被斩首示众,其余族人尽数流放西南,不得还京。

  而姚敬的死讯,也终于传回京,据说他早在弃城奔逃时就被乱军踩踏而死,尸骨不全,仅剩的半具残躯被送回京城。皇帝余怒未消,下令将这半个尸身悬挂于城门之上,曝尸数日,以儆效尤。

  曾经煊赫无比的姚氏一族,最终落得个身死族灭、遗臭万年的下场。

  皇后在接连失去母族亲人与养子后,精神失常,她被困在那座曾经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坤宁宫里,时而癫狂大笑,时而又哭又骂。皇帝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并未直接将她赐死,只是下旨将废后打入冷宫。

  这恩典对心高气傲了一辈子的皇后而言,或许比死更难以接受。没几日,冷宫中便传来噩耗,皇后用一匹白绫,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下了。

  听闻这个消息,薛瑛沉默了许久。

  她以为自己会感到快意,毕竟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佛口蛇心,是害她兄长险些葬身边关的帮凶之一,薛瑛憎恶皇后与姚敬等人的同流合污,却又无法对皇后的死说一些落井下石的风凉话。

  深宫是个能将人变成恶鬼的地方,薛瑛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年随侯夫人进宫拜见皇后,那时太子有一位侧妃刚刚怀孕,也在坤宁宫中,皇后看着那位侧妃,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目光慈爱又哀伤。

  薛瑛对以前的事情记不清晰,但是似乎听人说过,皇后原本也有个将出生的孩子,只是在宫变的时候流掉了,她那日在坤宁宫临时撒的谎,并没有多么无懈可击,但是皇后还是放过了她。

  是因为想到自己那个流掉的孩子吗?

  *

  正月的最后一天,徐星涯的父亲因病去世,他为父亲处理完丧事后,便准备带着徐夫人,一起送徐父的棺椁回祖地江州。

  徐夫人消瘦许多,她又从体面,珠光宝气的大夫人变得像从前一样幽怨,哀愁,双目无神。

  临行前,徐夫人到薛家探望母亲,与武宁侯辞别,才抹着泪离开。

  开春后,送给薛瑛的请帖越来越多,她都看不过来。

  她像个花蝴蝶一样到处跑,也经常进宫,皇帝对侯夫人的限制没有那么多后,薛瑛可以经常看到她。

  薛瑛有时候会听到前朝传来的消息,大臣们为议和还是继续打仗争论不休,皇帝年老,不如从前,他也过了锐意进取的年纪,近来隐隐有停战之意,向犬戎求和,呈上岁贡,以图安宁。

上一篇:朕与夫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