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兰舟
平静。
“我没有为他生儿育女。两个孩子都姓温不姓魏。”
“既然他想不起温家的一切,我们也没必要硬往跟前凑。”
屠二爷不免担心,“可老爷这事儿…咱们没门没路…姑娘怕是不好办…”
“山穷水尽之时…再去求他吧。”温婉苦笑,“至少现在…我还有时间。”
南边不愧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这入了夜果然热闹。
甭管是做正经营生的,还是黑市生意的,全都堆在南边码头。几条长街上灯笼高悬,灯火不熄,照得那江面一片红彤彤。
码头处有上百渔船鳞次栉比,更远处还有硕大的华盖花船,江面上丝竹礼乐之声顺风而来,伶人们“咿咿呀呀”的唱着,一片灯火酒绿。
温婉没来过这种烟花柳巷,但前辈子也是跟男客户去过洗脚城和商务KTV的,秉持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原则,温婉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
不就是调戏妹子吗?
她的拿手好戏!
“二爷,”温婉拿出几锭银子给屠二爷,眼神贼亮,“你来过这种地方吗?”
屠二爷应该知道怎么…怎么嫖吧?
屠二爷那张老脸黑梭梭的,看不出神情,可温婉明显察觉到二爷喉头一滚,难为的咽下一口口水。
她将银子塞到二爷手里,笑着说道:“二爷,咱两分头行动,各自打听这个叫何三的。”
屠二爷却像那银子烫手似的不肯接,眼神正气浩然,步子却往后退,“姑娘…我没来过…家里夫人管得紧……”
温婉笑,“二爷只需装装样子,假意和姑娘们打情骂俏,套出消息即可。”
不会让你真的失身。
屠二爷却摇头,一脸坐怀不乱的坚毅模样,仿佛温婉是那逼良为娼的恶贼,“不可。夫人若是知道,定会揍我。”
温婉看了一眼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的屠二爷,眨了眨眼,“我记得您夫人身量娇小…”
屠二爷那双利眼定定的看过来。
“姑娘,身量娇小…不代表打人不疼…更不代表我就能忤逆夫人。”
“夫人待我情深义重,我绝对不能对不起她。”
“哎呀。”温婉捂住左脸,“牙疼。”
狗粮吃多了。
看屠二爷这沉默寡言忠厚可靠的模样,她还以为屠二爷在家中说一不二无人敢违逆。不曾想家庭地位没有一点!
温婉挥挥手,“那二爷就在此处等我。”
屠二爷不放心,“我跟着姑娘吧。”
温婉笑着道:“您佩刀而行,身量高大,又一脸凶悍,太过惹眼。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这些人眼睛都精着呢,怕是我们走进就会被人盯上。”
“可是…”
“放心,我随身带着短刀。若有异常,我会大声呼救。二爷别离我太远就是。”
留下屠二爷在远处等候,温婉纸扇打开,两腿分开些许,学着男人们大刀阔马的走路姿态。
南边码头这一带停靠许多船只,大大小小有近百艘,归漕帮势力管辖范围。
这靠在浅湾的船只里,有下九流的船夫、船妓,一艘船大约容得下四五人,温婉一路走来一路观察,发现船前挂了花的代表里面有客人,船内点灯的便是船妓在等候客人,代表此船空着,嫖客们可以直接撩开船帘上船。
夜风一吹,一股鱼腥味和廉价的脂粉香气窜入鼻翼,温婉不由皱眉。
有那大胆的船妓扭着柔软的腰肢站在岸边招揽客人,温婉选中其中一个看起来敦厚老实的女子,学着隔壁男人的模样,一手拍在那人滚圆的翘臀上,顺势抓了一把。
那船妓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年轻公子正冲她笑得猥琐,手还不规矩的将她纤腰往怀里一揽,“这位姐姐…打听个事儿…”
说话间,温婉悄悄塞过去一锭银子。
船妓登时眼睛发亮,拿翘臀往后一撅,顶住她的胯下。素白的手搂住温婉的后颈,船妓在她脖子间吐气如兰,“公子想问奴家什么事呀?奴家刚来这里不久,道上的规矩可都不太懂呢——”
温婉掐了船妓腰上的肉,江面上灯火倒影,衬得那年轻公子眼神迷离又多情,“姐姐认识何三吗?”
“何三?”
“没错。他家住青衣巷巷尾,大约三四十岁,家里有个瞎眼的老娘,据说平日里就在这码头讨生活。”
那船妓眼睛滴溜一转,掩唇轻笑,“何三呀…”她拉长语调,欲说还休,温婉熟门熟路的又拿银子塞她手里,“这个何三,为了给老娘治病,欠了我不少钱,我等他好几日都找不到他,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第234章联手
船妓眉开眼笑,摸了温婉脸一把,“您问我这个…可是问错人了……”船妓亲热的挽着温婉的手,向码头尽头方向一指,“您可瞧见那艘巨大的花船了?船上三楼便是那位易妈妈的住所,何三便是她跟前的大红人——”
“那我如何才能上船?”
船妓眨眨眼,“带上这码头上任何一家的妓人,上船之时缴五两银子。”
“行!”温婉一把搂住那船妓,“今儿个跟着爷吃香喝辣去——”
温婉和船妓肩并肩手牵手的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大约百米距离看见一艘三层楼高的花船,这花船犹如一座移动的宫殿,每一层楼雕梁画栋,设有甲板、厨房、舞台、酒桌等,可容纳百人娱乐。
而三楼的甲板上站着一位满头钗环的妙龄美妇,身边有一四旬年纪男子,两个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船妓遥遥一指,“那位就是易妈妈和何三。”
温婉定睛一看,这船…要开了。
花船游湖,别有滋味,客人们正陆续上船,船工们正吆喝着号子拖船下水。
“快,船要开了!”
温婉快走两步,脚下生风,几乎是一阵小跑,冷不丁迎面撞上突然窜出来的一面墙,温婉往后一个踉跄,脚下不稳,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擒住了手腕。
温婉一声惊呼。
迎面,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眸子。
魏峥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像是雪山上流下来的清泉,冷冷的,一滴一滴落在竹叶青上。叫人耳朵都生出一阵凉意来。
“师…师弟在这里做什么?”
魏峥视线落在温婉搂在怀里那酥胸半敞的船妓身上,随后神色不自然的别开视线,眼睛直通通的盯着温婉,眉梢一扬,似乎在等她解释。
虽说魏峥并不想插手温婉的事情。可到底事关老师颜面,魏峥可不愿这商户女坏了老师名声。
“原来是赵大哥!”偏那小娘子无知无觉,眯着一双眼睛,笑得贼兮兮的,“我嘛…自然是来这儿有事。赵大哥来这儿做什么?”
“你,跟我过来。”
魏峥手臂孔武有力,一下拽住温婉的手腕,将她拉扯进一旁街贩那张巨大的油纸伞后。
温婉还冲那船妓抛了个媚眼,“巧娘,等我…”
两人到了油纸伞后的僻静处,魏峥立刻显出原形,他眉头轻蹙,眼底说不清是不耐还是担忧,“这儿龙蛇混杂,不是师妹该来的地方。我派人送师妹回去。”
温婉仰头,小娘子脸上皮笑肉不笑,“侯爷来得,我便来不得?这码头是侯爷开的不成?”
魏峥蹙眉。
上次见这小娘子,正是她生产之时,当时瞧着还算乖巧,怎么今日对他敌意这般大?
她对程允章可不是这个态度。
同是师兄,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些。
温婉察觉自己失态,低咳一声,语气软了一分,“我来查父亲的案子,追踪到这码头,如今需要上那艘花船。侯爷若是无事,还请不要妨碍我。”
魏峥上下瞧她这身男子装扮,又想到她刚才和那船妓轻浮调情的模样,显然是个中熟手。
老师怎么会收这么个行事出格的女弟子?
他不由冷哼一声,“师妹倒是胆大。”
温婉笑道:“为救父亲,上天入地,我都要一试。”
不知哪句话打动了魏峥,显然眼前这男人眉目松动,他扭头看一眼那艘花船,随后敛了神色,“温师妹想上船?可那艘船上都是熟客,你预备如何上去?”
温婉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想着魏峥不可能突然对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师妹嘘寒问暖,又想到他突然出现在此处,不由一笑,“侯爷也要上船?”
魏峥并未瞒她,“我找花船管事,一个叫易妈妈的老鸨。”
“巧了,我找易妈妈身边的狗腿子何三。”温婉深知魏峥的战斗力,当下抛出橄榄枝,“合作?”
合作?
魏峥抿唇,此事事关重大,他不确定这位温师妹是否会成为他的负累。
他可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上船去。
“温师妹身娇体弱,若是出了差错,老师和师母定饶不了我。再者也没有让温师妹冲锋陷阵的道理。温师妹等在这里,待我上船处理了那易妈妈,再将那何三给你抓来。”
温婉一下火了,什么意思,嫌她是累赘是吧?
温婉冷笑一声,“大可不必。不敢劳烦侯爷。”
“嘿!巧娘——”温婉掏出银子,往那船妓的方向一抛,笑嘻嘻说着,“我这大哥初来乍到,有些害羞。你去叫个胆大会来事儿的小娘子陪着我大哥,咱们四人一起上船!若是把我大哥陪高兴了,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对了,要盘靓条顺的!身段好的!”
“快些,快些,船要开了!我们可不等人!”
那船妓得了银子,喜得眉开眼笑,当下应了一声便扭身去寻她的好姐妹来作陪。
魏峥似笑非笑,“温师妹倒是念着我。”
“侯爷是义父的学生,民女便厚着脸皮把侯爷当自家人,自然要时刻念着您。”
魏峥眼睛盯着她,“既如此,为何温师妹只叫我侯爷,不肯叫我一声师兄?”
“侯爷身份尊贵,我只是一商户女,委实不敢高攀。”
魏峥笑,“可温师妹刚刚说要把我当自家人。”
温婉却催促他,“侯爷,快些,船要开了。”
船妓巧娘带着另外一个身段丰腴胸前硕大跑起来“duang”“duang”的小娘子赶了上来,那小娘子显然是做惯了生意,一上前来就向魏峥和温婉乖巧福身,那声音又娇又媚,温婉只觉得听她说话半边身子都酥了。
“爷,奴家名唤莺莺,吹拉弹唱无有不通,保管让两位爷今儿个舒舒服服的来,舒舒服服的走——”